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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胭脂潤面頰 惹得眾人羨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甯惜文身子日漸笨重。聽聞她得到了皇后悉心的照顧,更得到夏侯辰特頒的恩旨,賞賜被不斷地送入清韻閣,一時之間風頭無兩。我知道妃嬪們私底下的議論,說我們姐妹倆的榮寵可比漢宮雙飛燕。我卻唯有暗暗苦笑。 春末夏至,草長鶯飛,紅牆碧瓦之間的綠樹更為碧綠。身上穿的衣裳漸漸薄了起來。近幾日西域小國高昌派史來訪,夏候辰為彰顯大國氣勢,一連幾日在宮內設宴。高昌國盛產玫瑰,用玫瑰所制的胭脂行銷整個西域,素有盛名。此次上京,高昌使者自是帶了不少極好的玫瑰汁絲餅、胭脂等物。這些東西最得後宮妃嬪喜愛,我們每個宮裡頭都領了兩盒。我一試用,高昌國的東西與本朝的果然不相同,顏色鮮豔異常,塗抹之後滿頰甜香,也不知那裡產的玫瑰有何不同? 高昌國送給皇后的胭脂更是不同凡響,據聞采下來製作胭脂的花瓣經過嚴格篩選,全都是顏色濃炎努一般大小的,幾千朵花采了下來,也不過收集了小小一個盤子的花瓣而已,再經密法制作,更是不同凡響。如此製作出來的一個小琺瑯盒子的胭脂,只皇后一人獨有。 我去昭純宮請安之時,正值她拿了那精緻的小盒子出來笑話高昌國人,「此等小國,也太小氣了一點兒。大老遠地來了,好的東西只拿一盒出來,讓人眼巴巴地見了都不合得用。」 眾妃嬪眼中皆露豔羨之色。我見皇后今日面容與往日果真不同,臉色如雞蛋般白滑,隱隱透出一點紅潤,當真如初綻的玫瑰一般,便走了過來向她請安之後笑道:「高昌國人慣會識人,知道皇后娘娘身份高貴無比,才配得上這盒東西。像我等身份之人,又哪能襯得起這種東西?」 笑罷便從其他妃嬪手裡接過那琺瑯制的小盒子,只見上面獨雕一隻展翅飛鳳,手工精巧無比,便嘖嘖稱宰藕「光看此盒子便知不幾,其鏨花工藝竟可比得上司制房頂級工匠所制的了。」 我再緩緩地揭開盒子,聞得一股似蘭非蘭的香氣隱隱而來,不由一怔,又笑道:「如此香味,便遠遠地隔著,也仿佛浸入五臟六腑一般。和賞給我們的貨色相比,果不相同。」 我臉上微露不平之色,卻轉眼笑顏如花。一眼瞟見甯惜文大腹便便地坐在一邊,便道:「甯貴人可不湊巧,既懷了龍瑞,胭脂水粉可得慎用才好。」 甯惜文素面朝天,微微一笑,道:「多謝姐姐關心。」 皇后便接口道:「這是自然。本宮不知多緊張她這一胎呢,千叮嚀萬囑咐的。她宮裡頭原來的胭脂水粉一概不用,但女人愛美,哪能阻止。本宮便叫御醫專門配了含益母草的水粉,一應用具均有專人查檢,自是不會再像師貴妃一般,讓人鑽了空子。」 她淺淺而笑,侃侃而談,又換得眾妃嬪齊聲稱讚。我望著獨坐一隅的甯惜文,她的身邊自然有皇后派的人專門侍候著。我們雖只隔了幾張凳椅,卻遠如天涯。我不能上前問候,她也不欲我上前問候,兒時的親切嬉笑已遙遠得不可觸及。 中途夏侯辰來到,滿堂妃嬪自是在他面前各展嬌媚。他特地問候了甯惜文,說聽聞你近幾日睡得不好,可是腹中孩兒鬧騰的? 甯惜文含羞作答,說是經御醫診治,開了安胎藥之後好了很多。 他便仔細地叮嚀皇后,定要照料好甯貴人。 又審視甯惜文的面容氣色,贊道:「脂粉雖清淡不顯,可眉間梅狀花鈿卻襯得愛妃容顏福潤滿澤……」 皇后笑道:「皇上這讚揚的話說得可真得趣兒。甯妹妹因身孕略胖了一點兒,皇上就贊她福潤滿澤,那臣妾近期瘦了,皇上便要贊臣妾形如飛燕了?」 眾妃嬪皆掩嘴而笑,我自是跟著笑。我知道她暗指近日宮中流言,說我們一對姐妹是漢宮飛燕。夏候辰掃了場內一眼,眼光到處,笑聲便停歇了下來。他看到我手裡拿的胭脂盒,一眼便知是高昌國特地上貢給皇后的,便淡淡地道:「此等東西也好拿來傳來傳去的?經眾人之手,弄髒了怎麼辦?」 我忙將手中的盒子遞回給皇后身邊的近身侍女,告罪不已。 皇后早笑著答了:「皇上,您別亂指責旁人,是臣妾見這個盒子裝的東西珍貴,妹妹們沒幾個見過的,便拿出來一同欣賞。」 我自感覺無趣。自上次以後,夏侯辰對我便忽冷忽熱,雖維持了表面的寵愛,可時不時來兩句話直戳心窩子。我知道他與我維持表面上的平和已屬不易,時常要刺我幾句發洩一下。宮內妃嬪已有傳言,說他的寵愛已由姐姐轉到妹妹了。 回到呂祥殿之後,我把素潔招來詳加詢問,特別問起甯惜文那邊的飲食起居,素潔便道:「所送去的一切用具皆有專人查檢,皇后娘娘對此當真用心。」 我自是明白。在宮內時日漸久,她的手段日漸高超,與那時不可同日而語,自會不落痕跡地處理了。也許,她還想著一箭雙雕?十月懷胎,她有十個月的時間等著我沉不住氣。 問罷甯惜文之事,我又問素潔:「你初掌握尚宮局,可有人為難你沒有?」 按道理來說,皇后不會就此罷手,定會找人多加刁難,哪知素潔卻道:「一切安好。」 我感覺奇怪。這一段日子,她平靜得有些出奇,倒仿佛真像一位賢德俱備的皇后了。但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倒也真沒有什麼特別狀況發生,我也只能叫素潔多加留心。 後宮之中雖是清靜無事,可朝堂上卻漸漸顯露猙獰來。由時家一位家奴失手打死一位老農的小案開始,牽扯出時家一名遠房親戚圈地霸田的案子,而恰巧這件案子是由李士元經手,這個軟硬不吃的主由此查出時家一大串的人牽扯其中,包括皇后的大哥時稟初以各種手段圈地百餘畝,其中竟然包括了一小塊皇家狩獵之處千壽山的坡地。此案一提,朝廷上下頓時大嘩。時家雖然財大勢大,卻不能隻手遮天。以李士元為首的官員不懼時家勢力,彈劾的奏章如雪片般地飛到了夏候辰的面前。雖未見夏侯辰有何動作,卻聽聞皇后幾次到朝陽殿哭述求見。聽宮人傳聞,夏侯辰皆好言相勸。 因為時稟初一案,夏侯辰為安慰皇后,一改往日雨露均沾的習慣,一連好幾日歇在皇后處。宮內妃嬪皆以為時家因而不倒,我卻知道,夏候辰已向時家揮起了手中刀。若不然,他何需安撫皇后? 距離慶美人事件時日漸久,我已讓宮中不少妃嬪投向我這邊,再加上尚宮局已由我控制,後宮中已不是皇后隻手遮天。他也該下手了。 果然不出七天,時稟初便以六項證據確鑿的大罪被關入獄並判處斬刑。雖然未牽涉時家其他人等,但卻給皇后一個極大的打擊。我不知道夏候辰怎麼安慰皇后的,在我去給皇后請安之時,適逢夏侯辰也在昭純宮,我卻未看出他們之間有任何嫌隙。他們在眾人面前依舊繾綣情深,令旁人羨幕。 而時稟初之案也因夏候辰提拔了時稟初的大兒子而得以平息,時家依舊屹立不倒。 今日下了一場小雨,雖不大,卻把整個皇宮洗得乾乾淨淨,碧綠的葉子更是綠得流油。近日夏侯辰對我依舊不成不淡的,晌午在我這裡用過午膳便匆匆地走了。我雖不求他的寵愛,卻也覺得無趣。睡過午覺之後,左右無事,便走去尚宮局閒逛,看有什麼時新的花樣綢料,也好挑兩件為自己準備夏裝。 我只帶了素靈前行,入了尚宮局,也沒叫人通傳,只說自己隨便逛逛。剛走近司制房,便聽素潔在裡面訓著一般人等:「怎的這件長裙還是用了兩面繡?我已告訴你們裡面貼膚之處不可露出線頭,不可有繡物的痕跡,這是皇后娘娘特地交代的。還有,凡娘娘的衣服,皆按照她的要求改大一寸,怎麼你們全都忘了?」 聽她語氣威嚴,很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架勢,已不見原來那個在我宮內本分小心的宮女模樣。我心中不由暗暗稱宰努見她事忙,便想轉身自己走走。 卻聽廳內有人道:「尚宮大人,並非我們不聽您的話,可我們著實不明白,這種綢料,若要繡花,裡面便難免有線頭,如用單面繡的手法,又恐繡不出皇后娘娘要求的效果,因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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