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尚宮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
他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邊。我強忍沒有後退,被他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愛妃如想要討好朕,可有好多東西要學。今兒個,先從為朕除衫開始吧。」 我知道他心裡頭的想法:我既跟錯了主子,效忠錯了人,那麼,一切便要從頭來過。瞧他的樣子,他不把我折辱得徹徹底底,是不會放過我的。 我想,這是不是表示他對我有了興趣?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卻有一點兒放鬆。如果他當真對我有了興趣,不管那興趣是什麼,那我就算有了價值,總好過他當我如無物。只要我把他侍候好了,總有一日,他會讓我在宮中有一席之地的。至於父親的死,只能怪他選錯了人,成王敗寇,自古如此,為了自己的生存,我唯有放下。 我假想師媛媛遇到此番情形會怎麼做,她必先展一個柔媚至極的笑臉,連嬌帶笑,千懇萬懇的吧。我自不能照搬照抄地學她,只如初經人事的小兒女,微垂了頭,道:「那讓臣妾侍候皇上更衣吧。」 他手指在我臉上一緊,「看來愛妃始終改不了那虛與委蛇的毛病。」 我感覺他的手指冰涼,放在我的下巴之上帶來絲絲涼意,卻不敢掙脫。他手指沿著我的脖頸往下滑,來到領子之上,手指玩味般地撫著我的脖子。那一瞬間,我真感覺他像要擰斷我的脖子一般。不管臉上笑容多麼燦爛,我不由自主地縮了一縮。他道:「這才是你真實的反應吧?」 他的手指到達領口,我緊張得渾身發僵,卻聽得刺啦一聲,有涼意直襲裸露的皮膚,我身上的衣服又被他撕掉了。不用看也知道,我身上如今只著一件抹胸。我再也維持不了笑容,雙手合攏,徒勞地拉住衣裳,想掩住身上的狼狽,卻感覺原本結實的衣裳如今已裂成兩塊。他就是要如此地折辱我,讓我從內到外感覺到羞辱。我仿佛又回到了初入宮之時,被罰跪在雪地裡漿洗衣服。漫天的大雪從空中飄揚而落,十米之內望不清人影,雪花飄落水盆轉瞬而隱,隱約聽到近旁有人在訕笑,我只感覺皇城是那樣的高大,自己卑微而渺小,心中的絕望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我發過誓,永遠不讓自己再有這樣的感覺,可這種感覺襲來之時,卻依舊如洪水漫過田埂,永不能止。我不由自主地跪下,顧不得衣裳委落硬木地板,望著他明黃色的靴子,伏首道:「皇上,臣妾該死,讓臣妾侍候皇上更衣……」 我沒發現自己的話語之中帶了哭腔,我也顧不上再保持應有的儀態。 他膝蓋彎了下來,手撫上我的肩膀,在裸露的肌膚上打著圈,引得我陣陣戰慄,道:「就這樣,別在朕面前演戲……」 他直立起身,淡淡地道:「起來吧,朕還等著你給朕更衣呢。」 我哆嗦著從地上站起,手指微微地顫抖,竭盡全力才沒讓自己的眼淚奪眶而出,卻不知從何處下手。 他忽地抓過我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衣襟之上,道:「快點兒,朕可沒時間等著你!」 我不敢抬頭望他,只望著他的胸前,幫他解開衣服的帶子,可他引發出來的那種絕望,卻怎麼也不能止歇。我忽然間有一種破罐破摔的心情,心想他既不要人討好,我又何必討好? 他身上的衣服大多出自尚宮局,我自然知道衣服的結構,現在既不再討好,對他便如對衣服架子一樣,快手快腳地幫他解開身上的衣衫,又拿來中衣替他換上。 在這期間,他沒有再說尖酸的言語,只配合著我。 我想,這樣更好! 終於更好衣服,我輕聲道:「皇上,夜已深了,安歇了吧。」 他忽地一把抱過了我,急行到床榻邊上,將我丟上了床,自己隨即壓了上來。我聽到了他的喘息之聲,隱含著怒意,抬眼向他望過去,卻見他眼眸冰冷,面容似雕,不帶一絲表情。我心中害怕,自己又惹了他嗎? 還是,這個人還是得討好才行?可討好了他說我虛偽,不討好了,便怒氣勃發,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身上最後一件抹胸被他扯下,他沖進來的時候,沒有一絲溫柔,讓我又感覺到了那種痛苦,我忍在眼眶內的淚水,終於流下——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已是兩次在他面前哭了,卻都不是我願意的。這個時候,眼淚於我,已是一種羞辱。 他一言不發地發作完,便扯過被子側身睡了。良久,我才緩緩地轉過身去,獨自在一側流淚,好不容易把心中絕望的感覺壓了下去。聽到他在身側微微地喘息,我忽地想,他為什麼不走,為什麼還要與我同榻而眠? 我本能地感覺,他似乎的確對我有了某種興趣。這個縈繞在腦中的設想讓我又燃起一絲希望,就如當年漫天大雪過後,烏雲背後又現出了太陽,而我,也被免卻了處罰,終調入尚宮局。 我認定,他不喜我在他面前演戲,那是因為我討好得不夠逼真,讓他瞧出了假來。只要我再接再厲,他終會以假為真,認定我的好。因為方才我不討好,反而換得他更大的怒意,惹得他更不快。 反復分析之後,我竟放鬆下來,在黎明快來之時,朦朧睡了過去。 可有他睡在我的身邊,我怎麼能睡得熟,僅僅只是睡了幾炷香的工夫,天剛擦亮,就聽見康大為在門外道:「皇上,該起了,是否讓老奴叫人侍候您更衣?」 我方吐了一口氣,卻聽見身邊的人有動靜。回眼望去,不知他何時已側睡向我這邊,正睜開眼望著我,神情慵懶,黑眸之中沒了怒氣,反帶著些迷茫,臉龐上有黑髮滑落。 就聽他緩緩地道:「不用了,甯昭華以前是尚宮,慣會侍候人,有她就行了。」 看來從昨晚開始,他便要我侍候上癮了。昨晚上我侍候得他勃然大怒,怎的還不夠? 想了想昨天晚上我思索出來的答案,要演得逼真,便不再強忍著扮笑臉,只道:「皇上,那臣妾給您梳洗?」 清晨的梳洗功夫與晚上睡覺時的功夫又不同,繁瑣複雜很多。 怎麼樣侍候人晨梳我當然知道。有一段時間當時還是皇后的上官太后寢不能安枕,我親自送了能助人安眠的酒花藥枕過去,討得了她的歡心。她要我留宿于長信宮,以便隨時觀察她的情況,那天清晨,便是我親手侍候她梳妝打扮,她直誇我的手巧過其他宮人許多。想來夏侯辰雖是男人,但總是人,侍候他梳洗並不難。 既然他不讓我假手於人,我便自外屋的鐵壺之中提來了熱水,倒在木盆子裡,想了一想,自己梳洗之時往往要讓人往熱水裡加一兩樣花瓣,他既是男人,對這樣東西很可能不太喜歡,便直接擰了個熱毛巾,試了試水溫,準備給他擦臉。可回頭一看,他原本坐在屋子裡那張寶椅上等著的,卻不知何時站到了我的身後。他身高超過我許多,如此一來,我便要伸長了手臂才能幫他擦到臉,不由有些為難,便建議道:「皇上,不如您還是坐著,一切皆由臣妾來吧。」 夏侯辰沒理我的話,反而問我:「你手勢熟練,想必是侍候人多了?」 這一點我倒有幾分信心,於是答道:「以前太后晚上睡不好覺,臣妾親自為她守夜觀察,以方便尚宮局制出有效的藥枕治療太后的失眠。臣妾服侍過她,她直誇臣妾的手藝好呢。」 夏侯辰冷冷地道:「可到頭來卻是你親自利用她的秘密為自己謀劃!」 我一怔,不知自己又觸動他哪一根筋,讓他又開始冷嘲熱諷了。這人可比太后難侍候多了。想到他說我的表情假,於是我便展了個淡淡的笑臉,道:「皇上,這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他聲音愈冷,卻還是道:「現今屋子裡沒有外人,你不用扮假臉給朕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