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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第七章 疑怪昨宵春夢 烏雲隱照蘭軒

  兩名太監抬進了一個蒙了青布的矮檯子。我心中不良的預感越來越深。直至滿屋子的人都走光了,康大為把院門從外面關上,夏侯辰才向我撲頭兜臉地扔來一樣東西,道:「穿上!」

  我把那件東西從頭上扯了下來,卻發現就是那件百鳥裙。這百鳥裙本是按照師媛媛的身材來制的,師媛媛身材纖細,我比她高了半個頭,而且胸部比她大了很多,如何能穿得上去?

  「皇上,這條裙子臣妾還沒有繡好呢!」

  「叫你穿就穿,何須那麼多廢話?」

  夏侯辰一彎身坐在了剛剛那兩名太監搬進來的長凳上。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我怎麼會不認得那條長凳?

  回到屋子裡,除了外衫,我把那件百鳥裙穿了上去。腰肢雖有點兒緊,倒剛好能撐得下,可胸部就不行了,即便我怎麼出力都收不攏胸前的束子,尚露了一指寬,可見半個胸部。從鏡中望過去,那胸部仿佛要破衣而出。我只得尋了條披紗,披在肩上遮住了胸部,這才緩緩走了出去。

  夏侯辰坐在外面的春凳上,面朝著我。我感覺他眼眸顏色越來越深,仿佛暴風雨來臨前夕。這個時候,我腦中一片空白,再加上撞傷的頭部隱隱作痛,也顧不上保持平日裡完美的表情,直直地向他走去。

  「把披紗取下來。」他語調之中全是戲弄的語氣。我明白了,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忘不了羞辱我,要把我曾加諸他的羞辱全部討還回來。他不能容忍人家的背叛,更何況是一個尚宮的背叛。他時刻提醒著我:你沒有什麼好清高的,既然你都不要臉了,那麼再不要臉的事也能做出來!

  我緩緩地取下披紗,抬頭望著明月,等待他即將加諸我身上的懲罰——披紗正好可以充當縛手繩。

  「坐過來!」

  「臣妾不敢。」

  「你還有不敢做的事?」

  我唯有慢慢地走過去挨了半邊屁股坐下。有時候我想,既然他喜歡折磨人,而我也是他唯一能折磨的一個——宮裡頭的妃嬪娘家官職雖小,但到底有點兒靠山,不像我,生如飄萍,他不能折磨她們,唯一能折磨的,就是我——不如我就充當這個角色,反正兩三個月才一次,這麼一來,也算得上各取所需。

  只可惜無論我怎麼樣自我麻醉,一看見那蒙著青布的春凳,兩腿還是微微顫抖。

  他伸過手來,一把將我拉了過去,手指一挑,便挑散了原本就沒辦法縛緊的胸前衣襟。整個胸部露在月光底下,他的手便順勢伸了過來。就算我表面上再怎麼努力裝出完美的樣子,但身子的僵硬與戰慄卻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在我耳邊低低地道:「你從來都不會怕我的,是嗎?」

  風吹得樹葉沙沙直響,有金黃色的細小顆粒從頭頂飄落,我才倏地發現,原來我頭頂的桂花樹已經有花苞乍放。被晚風一吹,那花苞便散開了,飄了下來,正落在我裸露的肩頭,有幾片還滾到了胸間。我憶起他那一晚講的話,拼命地忍著不打哆嗦,卻還是猛地哆嗦了一下。

  「愛妃冷嗎?」他這樣說著,卻一下子撕開我前胸束著的胸布,讓我的上半身裸露在月光底下。冰冷的手指滑過我的上半身,仿佛冰淩滑過。

  我知道自己接下來的結局,不由收攏手指,卻發現自己手裡猶自拿著那塊披在肩上的輕紗。一鬆手,輕紗飄落在青石板上,悄靜無聲,卻被他一笑撈起,「愛妃這次倒自己準備了東西。」

  不可避免地,我的雙手被再一次反轉縛在春凳上面,身子被他粗暴地打開。我抬頭望天,只覺月光如水,仿若在嘲笑我自作孽,不可活。

  乾澀的身體被他強行進入,雖比第一次減少了些許疼痛,卻依舊痛得我想蜷起身子。可他壓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他說過的話便一一要實現,這一次,是在桂花樹下,下一次,便是在池塘邊吧?

  堅硬的凳子上下磨著我的頭皮,很可能弄裂了原本的傷口,我只感覺頭越來越昏,可那疼痛卻勉強抵制住頭昏,讓我暫時保持清醒。

  卻有桂花點點從樹端飄落。頭頂的桂花樹有節奏地搖晃,香味一道道地直逼鼻端,我終於在桂花香味中昏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整晚赤身躺在桂花樹底下,雙手雙腳被縛住,慘白的月光灑在我的身上,各宮中的妃嬪都過來了,圍著我指指點點,太監宮女們竊竊而笑,我叫素環素潔拿套衣服過來,可她們卻躲在人群之後。

  驚慌和惶恐包圍了我。我是那樣的孤立無援,全世界的人原本還和我保持著良好的表面關係,這一刻,卻全部表現了出來。他們幸災樂禍地在那裡表達對我的鄙視和敵意。我頭上冒出了冷汗,忽地坐起身來,喘著氣望向四周,只見青色雲錦的帳頂,柔軟繡有雲錦的被褥,紅木雕花的桌椅透過青帳隱隱現出輪廓。原來只是一場夢。

  感覺頭上不適,我一摸頭頂,卻有紮好的繃帶,而身上則穿了乾淨的中衣,原來這真的只是一場夢。如果連同桂花樹底下那場糾纏,都只是夢……那該多好。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披了外袍,我下得床來,打開房門,卻見外間素潔伏在桌上打盹,而素環則在繃架旁繡著什麼。

  見我出來,素環站了起來道:「娘娘終於醒了,要不要為娘娘準備些熱水?」

  我點了點頭,問她:「昨天晚上……?」

  素環道:「我們被幾名太監押到鄰近的偏殿,到了清晨才回來。來的時候,皇上已經走了,只有娘娘躺在床上。太醫已經看過了,娘娘的頭沒什麼大礙,只不過撞傷而已,過兩天就好了。」

  我心存疑惑,既然這樣,是誰給我穿的衣服?誰抱我進的房?我想,他不可能有那樣的好心。如果是找哪位宮女做的,傳了出去,可真讓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逐一看了看素環與素潔,兩人臉上找不出撒謊的痕跡。可昨天皇上只帶了內侍監過來,按道理內侍監是不能幫後妃做這些的,難道真是他自己動的手?

  素環問道:「娘娘,熱水來了,要不要幫您梳洗一下?」

  我點點頭,讓她準備了木桶,在桶內滴兩滴玫瑰精油,再撒上花瓣,自己除了身上的衣衫,緩緩地入了水桶。熱氣氤氳地包圍著我,讓我舒服得不想起來,也不想去回想剛才做的噩夢。昨晚的一切理當值得,可以讓師媛媛忍氣吞聲一段時間,孔文珍也會忍一段時間,而我,只要在這段時間找個依靠就行了。

  在做尚宮之時,我找尋的依靠是後宮中最大的上官皇后,也就是現在的敏慈太后。雖然她後來奪政的計劃失敗,但到底我也風光了一些日子。看如今的勢頭,時皇后羽翼未豐卻是最要用人的時候,如果我能立上一兩件功勞向她示好,想來問題不大。

  可這其中卻有一項不足之處:我原來是跟從太后的,舊勢力上官家既倒,新勢力時家大盛,兩家勢同水火,必在朝堂內外展開激烈的爭奪,她會接受一個原太后人馬的示好投誠嗎?

  我想了一想,除非我能徹底地和太后劃清界線,向她表明我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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