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尚宮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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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咬牙,慢慢地挨了過去,卻被他一手拉下,跌進他的懷裡。春凳上雖鋪了錦緞,卻依然堅硬無比。他在我耳邊吐氣,「你既出身于尚宮局,自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民間的夫妻以此為床,到了晚上,把這東西搬了出去,無論是桂花樹下也好,池塘邊也好,都可以隨心所欲。」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應該是驚慌的——未經人事的人第一次卻被人毫不痛惜地如此對待,的確是應該驚慌的。我暗暗咬了下嘴唇,感覺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手指輕巧地解開了胸前的布扣,在我身上揉捏擠壓,毫不憐憫,讓我痛呼出聲。這個時候,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裝出痛的表情,還是真的害怕起來。我不敢望他,只感覺那雙手在我身上周圍點火,渾身像起了火苗,卻又是那樣的疼痛。我縮起了身子,想躲避他的進攻。 他低低地笑了,手卻依舊未停,道:「寧選侍,怎麼辦呢?如果你不受恩寵,你在宮裡頭活不過半個月。」 他一語道破我的處境。為了當上尚宮,我得罪了太多的人。在朝廷,我無外家保護,如果沒有皇上的恩寵,那些人會立刻下手。而因為被他充為妃嬪,又讓太后對我恨之入骨。太后宮內羽翼已除,但宮外勢力仍然蠢蠢欲動。 他原就知道,在太后宮裡我求速死,只不過在做戲。他早已認定,我害怕死。我臉上卻既羞且怒,「皇上,你想要我的命,便拿了去吧!」 顯然這個表情愉悅了他,他動作更快,身上的薄紗刺啦一聲被撕為兩半,我被他粗魯地放在春凳之上,堅硬的春凳硌得我背部的骨頭生痛。我徒勞地想撐起身來,卻感覺手上一緊,雙手被他用兩半薄紗分別捆在了春凳的凳腳上。雙手反轉,手腕以及肩關節之處隱隱作痛。我又聽見了薄紗撕裂的聲音,我知道,我已是全身赤祼。 刺眼的燭光從青玉雲紋燈上灑下了來,我只感覺一片燈影,側過頭去,卻見牆邊有一面極大的鏡子,把我的狼狽全映了出來。長窄的春凳上面,雪白的肌膚,披散的長髮,蒼白的臉,還有縛住雙手的凳角的薄紗。我仿佛一條任人宰割的魚,被去了魚鱗、魚皮,露出裡面慘白的肌膚。 這個時候,我不必裝也知道我的臉佈滿了委屈害怕。我不知道這種表情是不是刺激到了他,他哼了一聲。 瞬間,激痛忽地從下直滲到全身,我痛得幾乎以為命不久矣,不由自主地掙扎,直至雙手握住了春凳一角。我不再望向鏡子,把那觸目的狼狽拋在腦後,心想,我一定要忍下去,他需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只要我能在宮裡活下去。娘親說過,死很容易,最難的,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地活著。 他是皇上,他寵倖我,是他的恩澤,有多少女人渴望這一點呢。雖這麼想著,卻一點兒也減輕不了他加諸我身上的痛楚。 我只有想,這是他對我的折磨。我原應該想得到才對。我犯下那麼大的錯,他怎麼會不處罰我?如果這就是他對我的處罰,那便是我應得的,我還應該感謝他,只因這處罰太輕了。 雖然痛得幾欲昏了過去,從心底,我卻偷偷笑了。 難道不是嗎?這處罰也太輕了。 不知道他折騰了多久,我只感覺時間過得漫長無比。他終於離了我的身子,卻依然讓我赤身裸體地躺在春凳之上,雙手依舊被縛著。涼風穿過重重的紗帷撫著我的皮膚,良久,我才縮了縮僵直的雙腳,掙扎著想解開縛在長凳上的輕紗。 幸而那薄紗經過我的掙扎,已然松脫。我從春凳上坐起身來,望見自己滿身的狼狽,大腿之上有血跡蜿蜒而下,胸口有青紫的手印。 我緩緩地坐了起來,卻找不到一件可以穿的衣服掩飾我的狼狽。就算這一切不是我所求,我也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絕不能傳了出去——如傳了出去,我的日子會更加難過。只要他不說,旁人只以為我是他冊封的選侍,冊封當天就被寵倖了。這會給人一種印象:也許,她能從太后一党中全身而退,反被封於選侍,是因為皇上對她真的有…… 天威難測,能測的,只是一些表像。或許我能利用這些表面現象,苟延殘喘? 可我依然不知道以後路在何方,何時何日才能出宮與娘親見面。 肩關節因被反扭而隱隱作痛,我扯了春凳上鋪的錦緞蓋在身上。往鏡子裡看去,可見到映出的人雙目隱有淚水,肩頭紅腫,脖子上亦有數不清的紅印。根據我以往伺候那些嬪妃的經驗,第二天早上,這些紅印皆會變得青腫,幾日都不會消除。 有太監在外面低聲道:「娘娘,天兒不早了,可叫人進行梳洗?」 我道:「叫人送兩套衣服進來吧,皇上勁兒太大……」 「奴才明白……」 我知道,他在簾後所聽到的一切皆會傳到某些有心人的耳裡,而沒有人會知道,在遭受這一切之後,我的聲音還會帶了些微的嬌慵與喜悅,還會略帶炫耀地讓人送兩套衣服進來。沒人會懷疑我的受寵。 只要皇上不提,我依舊是一位間或受寵的妃子。 只有這樣,才能讓那些被我拿住了把柄的人不至於產生殺心,比如說孔尚宮。 自來到皇宮,我不知受了多少苦,這一點兒苦難不倒我。我穿上衣服,仔細地拉平了被撕成兩半的薄紗披風,讓它一點兒都看不出曾經被用作繩子,然後隨意地將它丟在了地上,又故意露出脖子上的紅印,這才緩緩地走了出去。室內自然是一地旖旎。 康大為見我出來,這才探頭朝裡望了一下,吩咐宮人,「進去打掃乾淨了。」 我依舊坐著春轎回到了蘭若軒。 不理素環的殷勤侍候,回到房間,便躺下了。 第四章 金縷繡羅襦 第二天,自然有尚宮局的人送來沐恩妃子應該得到的東西。這一次孔文珍不敢有半點兒閃失,自然沒有少了一點兒東西,也沒有以次充好。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轉眼之間,已過了兩個月。自那一次之後,夏侯辰便再也沒有宣我侍寢。我暗自慶倖,憑這一次受寵,我便可以自由自在地、不必擔心生命危險地在宮內過三四個月,至於這段時間一過,我想,我總會找到辦法的。 素環雖與我不是一條心,卻從宮內各個角落給我打聽了不少消息。皇上新近大婚,娶的是當朝一品大將軍時文龍的女兒時鳳芹。我終於明白太后為什麼失敗了。上官一族原本在朝廷上強過時家很多,但時家卻是牢牢地把住了軍權,讓上官一族也無可奈何。原本時家是中立派,既不幫太子,也不幫二皇子,現在看來,這種格局終於被夏侯辰打破。他以皇后之位為引,取得了時家的幫助,所以上官太后只得退居幕後。 我不怨自己沒有看清楚時勢,只怨自己運氣不好。可我始終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放過我?我的利用價值到底是什麼? 據說太后身邊的宮女大半不知所終,而領頭的內監公公和徐夫人已被杖斃,骨灰撒在枯井裡。上官太后已被無形軟禁,每日只在宮內吃齋念佛。 他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放過我必有他的原因:或是我的家人還有利用價值,又或是我還有利用價值。 只要我找出自己的價值,那麼,或許順應了他,就能擺脫這困局。從一開始,我參與太后的行動,就不單是為了給家人報仇——成王敗寇,這是必然規律,父親的死是他自己的選擇,他選擇了二皇子,就選擇了自己的死亡——而是我明白,如果太子登上了帝位,如查知我是寧家之後,尚宮之位將再沒有我的份。我辛苦了這麼多年,怎麼能讓這個位子再一次落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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