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回大明十二年 | 上頁 下頁
七二


  「換血活人……」段嫣兒深思著點點頭,想不到宮裡還有人也想要皇長孫的命,難道是張淑妃之前下手所做?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迷霧。

  「可如今皇太孫的體內又混入了大量的甘遂,這種毒性至強之物,三天之內定然會發作了。再加上這種天山紅的奇毒,連臣也不知這兩種毒性加在一起如何威力。不知道張翰林能有什麼法子解開雙毒,」老太醫輕聲道,「天山紅的劇毒據說只有天山雪蓮可解,可如今天山遠在千里之外,那雪蓮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妙品,臣行醫一世都沒見過,不知道張翰林有什麼法子?」

  段嫣兒聽得入神,沉默的點了點頭。

  老太醫毫不掩飾話語中的幸災樂禍之意,「更何況,依臣看恐怕張翰林都未必知道皇太孫的體內存了雙毒。不然焉敢誇下這樣的海口救治皇太孫?」

  「我知道了,」段嫣兒點點頭,忽然有些不耐煩的吩咐道,「去後院領十兩黃金的賞賜,你退下吧。」

  老太醫磕頭謝了恩,滿臉得色的退了下去。

  ***

  嫣兒點了點頭,忽然向屏風後說道,「你出來吧,都聽清楚了麼?」

  「兒臣聽清楚了。」那女子遠遠的站在陰影處,看不清面上的神色。

  「太醫究竟是太醫,醫者父母心,要他們去下這個手,恐怕會誤了大事。」嫣兒見她低頭不語,便淡淡笑道,「我已經把秦福調離了司禮監,如今是我的人掌管。這件事只有你親自去做,不會有差池的。」

  「可那是皇太孫啊……」那女子的目光中有幾分猶疑,「老太醫不是說,就算我們不下手,過不了半年,皇太孫也會亡故的麼?」

  「那是他沒有領教過張先生的醫術。我要的是萬無一失,你明白麼?」嫣兒含著笑,輕輕的折了一根初發芽的柳枝,卻往前走了幾步,走到那女子的身旁,柳枝若有若無的撫過那女子的腹部,「其實皇長孫的生死,與我也沒什麼相干,可與你……卻有莫大的相關了。」

  「兒臣省得的。」那女子重重的咬住了嘴唇,目光中是從未有過的堅毅神色。

  ***

  第三天的時候,張居正終於推門而入,卻是滿臉的疲憊之色。

  「解藥找到了麼?」安媛抬起雙眼,滿是期待的問道。

  張居正點了點頭,「大致都找到了,所用的幾味藥材,都已經在藥房煨煮了。如今是阿保在藥房照料,有他看著應該無事。」

  「阿保怎地去藥房了?」安媛略帶詫異的問道。

  張居正搖了搖頭,「秦公公因為鈴兒的病情受了連累,已經被調離司禮監,回去思過了。阿保也被調離了出來,本來是發配到禦馬間飼馬去,我正巧奉了聖諭可以調遣宮內十二監,便把他暫時留在禦藥監,不過也只能保他這一時,保不了幾日了。」

  安媛聽了默然無語,良久方道,「是我連累了秦公公和阿保。」

  「此事不怪你,」張居正柔聲安慰道,卻把話題轉了轉,「這次我用的炙甘草應該可解鈴兒體內的甘遂之毒,你放心好了。」

  「甘遂?」安媛睜圓了眼睛,「這不是一味中藥麼?」

  張居正一邊給鈴兒疏通經脈,一邊徐徐解釋道,「甘遂性苦寒,若是給成人服下,危險不大,還可以消腫解散,十分有效。然而甘遂本身帶有些寒毒,若是劑量過大,就是致命的毒藥了。更何況鈴兒這般年幼,服下的劑量超過正常數倍,必有生命危險。只是此毒解起來也不難,用適當劑量的炙甘草煮水,便可解毒。」

  安媛想了一想,忽然問出了一個心中疑惑,「鈴兒所中的毒,如果只用炙甘草這般容易治療,為何要等三天才能救治呢?」

  張居正的手瞬時停住,指骨輕輕按壓著鈴兒臂上的尺澤穴,良久卻緩緩道,「對嬰孩用藥,藥的分量需謹慎,我回去要多加試驗份量,故而需等三日。」

  安媛點了點頭,很是感激的說道,「叔大,這次多虧有你,鈴兒才能撿回一條活路。」

  「張先生的醫術自然是妙的。」門口忽然有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話。安媛尋聲望去,卻見段嫣兒做一身華貴的後妃裝扮,俏生生的立在門口,「只是李夫人到底是這孩兒的養母,遠比不過自己的娘親照顧的精心,我這就給這孩子找個娘親來。」

  她似笑非笑的往旁邊挪了挪,安媛這才注意到,在她身後,還有一位年輕的婦人緊緊跟隨。那婦人此時抬起頭來,屋裡的人都是吃了一驚,卻見她容色豔麗,衣著簡單,卻不正是裕王的正妃福華郡主。

  安媛勉強站起身來,對福華行了一禮,「見過王妃娘娘。」

  福華卻是神色冰冷的說道,「我看李夫人對皇太孫照顧多有不周,皇太孫才會有這樣的劫難。如今我是皇太孫的嫡母,還是我來照料好了。」

  安媛怎能答應,猶豫道,「王妃娘娘,臣婦只照顧皇太孫最後三日了,這是陛下親口下的諭旨,臣婦怎能不遵。」

  正在此時,常燕捧著一碗熱騰騰的藥進來,她頭也不抬的只往屋裡急匆匆的走,一壁說道,「夫人,藥煨好了。」

  不提防福華和嫣兒都站在門口,紫燕不留神就撞到了福華身上。她一愕然的抬起頭,臉上卻重重挨了一個巴掌,「沒有眼色的小蹄子,沒見到本王妃在這裡麼?還不快跪下。」屋內的眾人都是驚住,心知福華此時是在指桑駡槐。唯有嫣兒的唇邊銜著笑,似是很感興趣的看著事態發展。

  紫燕被打的懵了,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她平時就吃不得虧的,此刻少不了要還敬幾句,安媛心知不妥,剛要阻攔,卻聽紫燕已是連環炮似的說道,「奴婢是在宮裡當差的,是萬歲爺的奴才,膝下跪的也是主子。奴婢可不是裕王府裡的奴才。還請王妃娘娘明察。」

  「從來尊卑有序、長幼有別,你……你居然如此放肆。」福華一改往日裡沉默矜持的樣子,氣的朱唇也有些發抖,一手抱著鈴兒,接著又一巴掌劈頭蓋臉的罩了過去,打的紫燕站立不穩,手裡的瓷碗「鐺」的一聲落在地上,跌的粉碎。這一下聲音太大,驚嚇的鈴兒也大聲的哭了起來。

  安媛和張居正陡然站了起來,望著地上撒了一地的藥汁,驚得說不出話來。

  隔了半晌,安媛抖聲道,「王妃娘娘,若是您對臣婦有氣,儘管來找臣婦。只是這藥是給皇太孫服用的,您怎能這樣潑了它。」

  「潑了有何了不起,再呈一碗就是了,」嫣兒輕描淡寫的說,「總不成藥房只煨了這一碗藥吧,真要是這樣的話,我看藥房的總管也該掉腦袋了。」

  安媛心中雖然憤怒,卻也並不有多著急,畢竟炙甘草是尋常的藥,再煎一碗也沒什麼關係。她哪裡知道,張居正交給阿保煮在藥中的那味天山雪蓮,正是只夠一碗的份量,如今哪裡還能再煎出一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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