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回大明十二年 | 上頁 下頁
三九


  「這些小的也不太清楚,據說是叫什麼金洞。」那小兵膽怯地看了張居正一眼,心裡很是奇怪,這個「客商」怎麼聽到了景王府的名頭也不害怕?

  張居正頓時精神大振,「這洞怎麼走?」

  李成梁返回客棧時只覺得奇怪,太陽剛剛落山,小城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連半絲光亮都無,空中黑雲翻卷,客棧的大門緊緊閉著,隱隱醞釀著一分不平靜。他面色沉靜,不動聲色地走上前去叩了叩門,門吱呀一聲開了,王掌櫃滿面帶笑地迎了出來,笑道:「客官回來得恁般晚了,咱這鎮子小,巴掌大的地方都睡得早。若是各位再不回來,就得留著夥計守門了。」

  房門一打開,屋裡就有一股淡淡的焦味傳出來,估計是才熄了晚飯時灶台裡的火。安媛跟在後面鑽進房去,笑嘻嘻地說:「掌櫃您還真是省,連盞燈都捨不得點上。」

  「可是不巧了,油燈都沒油了,要等著下旬日賣油的客商趕集時,才能買上些。」王掌櫃直往店裡走去,上樓行步,都異常的無礙。安媛卻不免暗暗咋舌,吃驚這裡的荒僻。她有些不習慣這屋裡的光線,走路難免會磕碰到桌凳,此時卻覺得有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托住了她的臂腕。她微微一愣,勉強看清了腳下的樓梯有幾格,這才站直了身子。那只手卻也松了開去,她回頭去望,只見李成梁站在身後,看不清臉上什麼神色。

  王掌櫃很是利索地引著他們上樓去,指著樓梯口的那間屋子對安媛說:「姑娘今晚就在這間屋子裡安歇一晚吧,這房裡還住了個異族女子,兩個人也有個彼此照應。」說著,他又引著李成梁父子去最裡的一間屋子安頓下來。

  安媛抱著包袱推門進去,屋裡依舊是漆黑一片,她隱約看清屋裡擺了兩張床,靠窗的那張上似乎有人睡熟,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到靠門的床邊。她剛剛把包裹放在床下,隱約聽到另一張床上的異族女子輕輕哼了一聲,她小聲叫道:「姑娘?」那邊卻又沒了動靜。

  不知為何,安媛心裡劃過一絲不安,隱隱覺得這房中的焦味更重了。她強壓住心中胡思亂想的念頭,和衣躺在床上,努力地閉上眼,一邊數綿羊一邊讓自己入睡。忽然一抹冰涼尖利劃上頸脖,她只覺得耳邊的聲音異常熟悉,「妹妹,我們又見面了。」

  張居正怎麼也不會想到,走了一圈,又繞回了适才來過的這個城東的古廟邊。

  「這就是洞口?」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古樸的古廟、虛掩的大門。自打接到探子的密信時,他就在參詳這「金硝洞」三字的含義,然而卻始終沒有參透。這個地方定然與他們要查的事有關聯,於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親自去看看。然而來到這裡,他才真正明白對方為何要選擇這裡,此地處於偏遠的山脈之中,又沒落已久,連守軍也未留下幾個,這裡無論有怎樣的動作,外界都不易發覺。

  「就是這裡了。」小兵很老實地點點頭說,「王頭每次送人來都送到這兒,門外一直都有人把守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我哥原來在親兵營當差,三年前我哥被送來的時候,我偷偷跟來看過一次,看到我哥他們就是從這門裡進去幹活了。」

  「嗯?」

  「王頭說我哥他們幹滿半年,就直接被遣送回鄉了,工錢相當於兩年的軍餉呢。」

  「你家在哪裡?」

  「小的叫施運,家住在涿州。」小兵只一愣神,卻見張居正已推開了門,大步走了進去。小兵在門口有些踟躕,略一咬牙也跟了進去。

  誰曾想到,這不起眼的寺門裡盡然別有洞天,偌大的寺身背後,是一扇通向山中的高大洞門,只是石門緊閉,一絲縫隙也未留。張居正立在門外苦思冥想,只見天邊的黑雲越積越多,似乎馬上就有大雨來臨。他無暇顧及這些,只是細細地摩挲著石門上的花紋,偌大的石門上雕滿了細密的花紋,似龍紋而非龍紋,線條流暢華美,淺淺地泛著一絲金光。花紋的正中是一個方形的凹槽,形狀看上去很是眼熟。張居正有些遲疑地拿出老僧留下的大鎖,輕輕對了上去,石門沉悶地嗡了一聲,緩緩打開,施運也好奇地湊過頭往洞裡看去,然而,這洞裡的一切卻讓他們二人目瞪口呆。

  「怎麼會是你?」安媛此時震驚到了極點。自打嫣兒被人揭發陷害的消息傳出來,她也曾懷疑過那「貼身侍婢」是否會是春蘭,然而這樣的念頭常常一閃而過,她決計不再去懷疑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最好的姐妹。她當日心急如焚,也曾想除了救嫣兒,還要把春蘭救出來,她想過許多種可能,卻決然想不到,她們再次相遇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那女子輕輕揭開面紗,露出一張姣好的面容,唇邊溫和如三月春風般的笑容如舊,只是雙眸中卻有火焰躍動,「好妹妹,我們相識一場,如今你死到臨頭了,若有什麼疑惑的,姐姐也可以為你解答一二。」

  安媛心裡一悸,這樣的春蘭……實在是太陌生了。

  「嫣兒是被你害的……」整件事從她心頭過了一遍,她刹那間明白了大半,張居正當日救的那個春蘭,與其說是「無意碰上」,倒不如說是對頭「精心安排」的,巧妙地把這顆釘子送進宮去,安插在嫣兒身邊,後面一切的一切,都會進行得何等順利。安媛的面色霎時蒼白到極致,雙眼直直地望著面前的女子,輕聲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究竟是……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裕王、翁二小姐,還有你……你們……」她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指了指旁邊的房間,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溫度,「你們這些人,都得徹底地消失……」

  安媛頓時心驚肉跳,李成梁和如松就在旁邊的房間,她猛地想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一絲力氣也無,她的手指微微發抖,無力地指著春蘭說道:「你把他們怎麼樣了?他們……他們只是普通人,在路上無意間救過我,什麼都不知道……」

  「能一劍刺死驚蟄的,怎麼會是普通人?」春蘭唇邊銜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卻隱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就是那個日本……倭國鬼子?」安媛萬萬沒有想到,一路刺殺自己的倭國死士與春蘭是一路的。

  卻看春蘭冷笑道:「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在惦記別人的死活。是不是現在覺得一絲力氣都沒有了?那可多虧了王掌櫃精心烹製的好飯菜啊。」

  「難道是蒙汗藥?」安媛憤憤道,想不到穿越一場,什麼玩意都見識過了。

  「嘁,哪裡會用那麼下三爛的東西。」春蘭不屑地撇撇嘴,有些驕傲道,「王頭用的可是十筋軟骨散,服下之後縱然是武功再高的好手,也使不出半成的功力來。」

  安媛氣極反笑,「想不到我還能享受到這等待遇。」

  春蘭面露不安,她心知驚蟄來自倭國,武功修為遠在自己之上,卻被一劍穿喉而死,這樣的武功自己更是望塵莫及。

  ——下接網絡版——

  順著石門所開之處,是一條通向山底的棧道。

  只是不同於尋常的巨石開鑿,這條棧道竟似是黃金所築,格外耀眼。遠遠望去,那棧道也並不算深,只是路的2旁有幾具屍首,大抵這些死者死前很是意外,表情都有不幹,雙手伸向洞口,看上面面目猙獰。洞裡不斷有冷風吹出,在這陰森的洞中格外駭人。這些屍體看上去都是新死不久,屍身雖然有些腐爛了,然而一身灰布的衣服還新。施運呆呆的看著那屍首,忽然尖聲叫了起來,「這人我認識,是三個月前來的親兵,王頭還曾親自把他送進山裡幹活。」他牙齒上下打顫,看起來是害怕到了極點。

  張居正卻全無懼色,他蹲下身軀,嘻嘻查看屍身,翻過那屍首,只見背上插著一柄長刀。這些死屍都穿著一色的灰布衣服,沒有任何標識,身上也沒帶什麼東西。

  黑夜如長簾般緩緩合上,漸漸佔據了最後一絲天幕,一個陰冷的影子投在洞口,視野也變了。張居正站起身來,輕輕然了一隻火炬,衣衫微動,沉靜的臺階往下走去。施運雖然嚇得面色發白,然而心裡卻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他抱著隱隱一絲希望,跟著張居正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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