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回大明十二年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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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鳳花心中惶恐,不曾想到寒食節去膳房偷偷做了碗面,竟然惹出這許多麻煩。 翁氏厭惡道:「賤婢作死,連宮中賞賜的貢物也敢偷,這次人證物證俱在,也不用再審。王仁,你將這賤婢重打四十大板,關到後院去,不許給飯給水……」 鳳花已然聽不清翁氏後面說了些什麼,只覺得有兩個人把自己架到外面的長凳上,一個小內侍把一塊軟軟的木頭塞進自己嘴裡,輕聲道:「鳳花姐,你咬著這個吧。今日王爺不在府中,王妃娘娘知道了那日的事,任誰也救不了……」話音未落,便見翁氏紅色的衣裙飄了出來。 內侍高高地舉起長木板,又重重地落下,一下,兩下……鮮紅的血滲透了鳳花薄薄的衣衫,順著長凳流到地上,不多時,地上便洇紅了一片。起初鳳花還能默數著板子打了幾下,到了後來意識陷入模糊,仿佛靈魂離開了身體,失去了痛覺,隱約聽到打板子的內侍數著,眼中一角鮮紅的衣裙格外鮮豔…… 遠處,青色衣衫在假山後一閃而過。 春蘭正在伺候老太太用午膳,忽然有個丫頭傳膳時,悄悄往她掌心塞了一張紙條。春蘭不動聲色,背過身時打開一看,卻是潦草的四個字:「鳳花有難」。 裕王此時正在京西玉泉山的回龍寺中與一老者對弈,晌午的陽光正好,照在棋盤上點點躍金。 「少湖先生這步棋雖妙,卻不一定能殺出小王布下的截陣。」年輕的裕王笑著往棋盤上落了一子。 老者望著棋局,冥思苦想良久,臉上忽而浮現一點笑容,「幾日不見,王爺棋藝大進,步子愈發周密了。這一子恰如王爺得了叔大,如虎添翼。此人在王爺麾下,不動聲色,眼見半壁江山都在掌握中。這局棋老夫不是對手。」 「叔大是個人才,」裕王臉上浮現的笑容轉瞬即逝,「只是還不能為我所用。」 「心結難解,」老者歎道,「王爺需要假以時日……」 忽然有一小侍衛匆匆奔進來,手中擒著一隻信鴿。 「少湖先生見笑了。」裕王抱歉地向對面的老者致歉。 「京中瞬息萬變,王爺事務繁忙,何須向老夫致歉。」那老者撫著長須哈哈而笑,伸手在棋盤上又布一子,「這局棋,老夫只能做些苟延了。」 裕王從信鴿腳下綁著的竹筒中取出一張紙條,讀後卻是驀然色變,站起身道:「先生,這盤棋算是小王輸了,擇日再與先生弈戰。」說著牽了馬,向山下奔去。 老者拾起裕王掉在地上的紙條看了看,望著他策馬疾奔的背影,搖搖頭亂了棋局,歎道:「本該是泰山崩定不變色的帝王之相,怎能為了兒女情長至此……」 後院的柴房中,房門緊鎖著,滿身血痕的女子躺在地上,看上去似乎已沒有呼吸。 春蘭跪在老太太房中,苦苦哀求道:「老太太,求您發發慈悲,去救救鳳花吧。」老太太撚著佛珠,坐在榻上,面對春蘭的苦求充耳不聞,仿佛入定了一般。身旁的丫頭婆子都給春蘭遞著眼色,示意她別再哭求下去。 春蘭眼見無望,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含淚道:「老太太,春蘭伺候您多年,早已別無他念,只求老太太這次能救了鳳花,春蘭願永不離開老太太身邊,生生世世伺候您。」說著拿起桌邊的剪子,便剪自己的頭髮。古代女子,頭髮最是珍貴,剪髮便有立誓不嫁之意。旁邊眾人趕緊去拉春蘭,紛紛勸慰,卻見春蘭的三尺青絲,飄飄揚揚地撒落在地,已是被剪去不少。 老太太睜目,歎道:「你這孩子,還是這麼拗性,這件事我不會管。」 「老太太,求您慈悲。」春蘭伏在地上,哭得渾身顫抖。 老太太惻然看了她一眼,說道:「也怪我把你寵壞了,膽子竟然越發的大了。來人,把春蘭關在後院中,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要放她出來。」 幾個壯婦過來架了春蘭便到後院去,一路上都是春蘭淒厲的哭聲,響徹院子…… 夜幕漸漸降臨,裕王催馬趕回府時,王府內已然掌起了燈。裕王跳下馬背,來不及換衣裳,只急急地問牽馬的下人,道:「鳳花現在何處?」 「在柴房中,老太太剛剛傳話,要放出……」下人話音未完,卻見裕王早已向柴房沖去。牽馬的下人何曾見過王爺這般著急的樣子,手裡握著馬韁,看得目瞪口呆。 裕王大步流星地沖入柴房之中,卻見一襲青袍覆在地上,青袍的邊角仍然掩蓋不住大片的血污。他揭開青袍,觸目驚心的鮮紅映入眼中,只有血……整件藕色衣裙都被鮮血浸透,地上一片暗紅的血漬。他俯身下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子,只見平日裡巧笑嫣然的明眸緊緊合上,看不到一絲生氣。 「醒醒,茗兒……」他輕聲喚,心中似有千刀萬剮,牆邊有枝葉微響,他渾然不覺。 傷痕累累的女子勉強睜開眼,看到他,忽然浮現一點笑容,氣若遊絲道:「朱三……」裕王點點頭,虎目中似有淚光。女子再也堅持不下去,閉目又暈了過去。裕王輕輕抱起女子離開柴房,向著下人住的院落走去,全然不顧身旁人們驚異的眼神。 一襲紅裙擋住了他的去路,平日裡高挑美豔的王妃翁氏失去了風度,厲聲道:「您不能這樣失禮,抱著一個丫鬟四處亂走,成什麼樣子。」 「你讓開。」裕王沉聲道,目光所及之處,冷冷的鋒芒讓旁邊的人都不寒而慄。 「臣妾不能讓開,」翁氏毫不示弱地仰起臉,妝容依舊精緻豔麗,只是嘴唇卻有些發白,說道,「您代表的是皇家的體面尊嚴,怎能抱著一個下人如此失禮?」 「滾。」裕王抱著一身血污的女子,衣袖上漸漸染上了不少血漬。他無比厭惡地看了眼身份高貴的翁氏,再也不願多說一字,一把推開她,抱著女子繼續前行。 翁氏失魂落魄地被推倒在地,失聲淒厲地叫道:「王爺,您不能這麼對我,這不公平,不公平……」 不知何時,嫣兒已站在了翁氏身後,手中提著一襲沾了血跡的青袍,面無表情地看著裕王抱著鳳花遠去的背影,輕聲道:「王爺的故事姐姐可知道嗎?」 「怎麼不知道?」翁氏失態地大笑,狀似瘋狂,此時哪見平日裡高貴的模樣,「他眼中就只有一個茗兒……茗兒。姑母說,那是個妖孽。哈哈,那個女人死了都快三年了,他還是忘不了她,我真是天下最蠢的女人……哈哈……」 「茗兒?」嫣兒沉吟著,眉間多了幾分不為人知的複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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