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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她又是一驚,兩手既想反抗他繼續的侵襲又想遮住裸露的胸部,而在慌張猶豫間,他已以一臂摟住她,另一手幹淨利落地扯脫了她的裙子下裝。

  除了足上那一點纏足白帛和繡花鞋,她全身盡裸不著絲縷。他將她的裙子拋於遠處角落,再坐回桌邊,繼續從容飲茶,悠閒看她。

  這時她反而安靜下來,呆立片刻,暫未有任何舉動,雙手也垂下,沒遮掩自己身體。他因此看清她:嬌小的身軀曲線柔和,腰肢纖細,雙腿長而直,雙足纏得異常纖小,不及掌寬,粉色的繡花鞋做工精緻,繡有芙蓉圖案,只是也顯得舊了,沾染塵泥,顏色暗淡。

  很乾淨新鮮的小女孩。他並不急色,但覺如此逗她頗有趣味,讓她意識到他可以摧毀她的驕傲,他會覺得愉悅。

  她終於回過神,緩緩滑坐在地,拔下頭上荊釵,一頭長長的青絲披瀉而下,然後她雙手抱膝垂首,讓黑髮盡可能地遮住身體,像只小動物般蜷縮在牆角,但卻舉目灼灼地盯牢他。

  紅紅的目中分明盈有一層淚光,可她始終不哭,大睜著眼睛不讓眼淚流出。投向他的目光有銳利的鋒芒,她切齒說:「你會死的。我的九哥會揮師北伐,把你們這些金人一個個全殺光!」

  宗雋笑:「你的九哥?」

  「是,我的九哥!」她下巴微仰,甚是自豪:「你知道他是誰嗎?是我的九哥康王趙構,大宋的天下兵馬大元帥!當年他出使金營時就曾把你的二哥嚇得一愣一愣的,現在更是英明神武,帶領著萬千大宋好男兒與你們作戰。總有一天他會攻到金國救出我們,把你們帶給我們的傷害與恥辱加倍地還給你們!」

  「好,我等著。」宗雋也不與她爭執,但問她:「你是趙佶的女兒?」

  她又怒了:「不許直呼我父皇的名諱!」

  宗雋道:「你爹與你大哥都已被廢為庶人,誰都可以直呼其名。現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叫什麼。」

  她冷笑道:「我才不把名字告訴金賊!」

  「無所謂。」宗雋微笑說:「以後別人會叫你小夫人,而我,必要時喚你聲『喂』就可以了。」

  「誰要做你小夫人!」她怒道。

  「哦?我說過這是由你決定的麼?」宗雋不再跟她就此說下去,又喚侍女進來,命她們把地上的衣裙撿去燒掉,然後起身,看看床上的金式衣裙對少女說:「我有事要出去。一會兒會帶客人回來,你穿上衣服準備宴上陪侍。當然,如果你願意也可以不穿,我不會介意你裸身見客。」

  她狠狠掉轉臉不看他。他繼續微笑,欣然邁步出門。

  第五章 完顏宗雋·胡沙春淺 第三節 茂德

  策馬奔至宗望府,見門前冷落大異從前,其內隱隱傳來哀戚之聲。兩名戴重孝的家奴,神色蕭索地默默相對而立,聽馬蹄聲響懶懶抬頭,發現是宗雋才笑逐顏開,立即揚聲通報,隨即忙不迭地迎上牽馬。

  宗雋下馬,直奔靈堂。朝出門迎接的宗望正妻唐括氏及長子受速點點頭,然後走進廳中,一拋披肩,在宗望靈前單膝跪下。默然凝視宗望牌位片刻,雙手緩緩托起一柄銀鞘嵌金匕首,舉至齊眉,寒光一現,拔刃出鞘,再往額上輕輕一抹,立即有鮮血自那道細微整齊的切口內滲流而下。

  仰面悲嘯,兩行熱淚與熱血相融一處,血淚交下,宗雋失聲慟哭。

  這是女真貴族用以對死者表示最深切哀悼的習俗,剺面哭喪。眾兄弟中,宗雋與宗望最為親近,因此這番哭喪絕非矯飾,聲聲沉痛悲戚,觀者愈加惻然,亦隨之大放悲聲。

  良久,唐括氏與受速上前勸慰,宗雋才拭淚站起,抹去額上血跡,問:「可以讓我再看看二哥麼?」

  唐括氏黯然搖頭:「宗望的遺體在薨逝當天就在營中火化了,據說是怕天熱不便保存,送回來的只是骨灰。」

  這並不合規矩。女真習俗,族人死後一定要歸葬故里,若將士在出征途中死去,也應把靈柩運回再決定土葬或火葬,而不是就地火葬。於是宗雋蹙眉問:「誰下的令?」

  受速頓時目迸怒焰,搶先答道:「宗磐!」

  宗磐即完顏晟的長子,本名蒲魯虎。完顏晟相當鍾愛這兒子,讓他自少年時起就跟隨皇叔完顏杲攻打遼國,平時也著意栽培。金國的皇位繼承制為兄終弟及制,完顏晟即位後按制封五弟完顏杲為諳班勃極烈,但對宗磐明裡私下的照顧總讓人覺得他對立儲之事心有不甘。

  「仗都快打完了郎主才派宗磐去我爹營中,分明是想讓他白白占個便宜,也為他記上協助制勝的功勞。而且他一去我爹就病倒,他請郎主派個御醫來,就把我爹治死了……」受速繼續訴說,憤憤不已,十幾歲的少年,喜怒全寫在臉上。

  宗雋沉吟著再問:「是宗磐請郎主派御醫?誰告訴你的?」

  受速道:「是宗幹大伯。」

  宗幹本名斡本,是太祖庶長子,宗望與宗雋的異母兄。也是一名大將,跟隨父親在與遼戰爭中立下不少戰功,只是武功略遜于宗望,完顏晟讓宗望為帥領兵,但封宗幹為國論勃極烈,與諳班勃極烈完顏杲同輔政。

  唐括氏也插言道:「宗望常在外征戰,倒是宗幹不忘時時對我們多加照顧。宗望死後他常來府中幫我們處理喪事,偶爾也會對我們談一點朝中事。」

  此時忽聽門外有人喚:「宗雋!」

  眾人聞聲望去,唐括氏當即微笑道:「正說著呢,他就來了。」

  門外所立之人長身美髯,氣度平和,正是他們所說的太祖庶長子宗幹。

  宗雋微笑相迎。兩人擁抱寒暄後,宗幹問:「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受速馬上說:「大伯來得正好,快把宗磐怎樣害我爹的事告訴八叔吧。」

  宗幹擺首道:「我什麼時候說是宗磐害了宗望了?事情尚不清楚,不可胡說。」

  宗雋淡然問他:「聽說給二哥治病的御醫是宗磐請郎主派去的?」

  「據說是這樣。」宗幹一笑:「我當時不在營中,無法證實。何況,就算真是宗磐要求的,那也說明不了什麼,主帥病了為他請個御醫很正常。」

  「那御醫現在在哪裡?」宗雋再問。

  宗幹歎歎氣:「失蹤了。宗望死後他立即回京,我也曾找過他,但再也找不到,也不知是死是活。」

  宗雋一時不再說話,只低頭沉思。宗幹忽又微笑問他:「你此次回來是準備卸任留京,不去曷蘇館了?」

  宗雋道:「是有這打算,但尚未對郎主說。」

  宗幹眉目間立即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隨即又轉首抬目看向門外,舉止倉促而不自然。

  不免生疑,忽然想起他怎會猜到自己準備卸任,宗雋便問他:「怎麼?大哥聽人說起過此事?」

  宗幹沉默許久,最後才似下定決心,低聲對宗雋說:「我剛從宮中出來,當時宗翰在與郎主議事,我隱約聽見他在請郎主讓他兒子知曷蘇館節度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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