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愛只是擦肩而過(32)_秋夜雨寒

三二

　　高鳳走到龍椅前，微笑著輕聲說：「李大哥，鳳兒來看你了。天天讓司馬容垠這般跪拜著，可否開心？您放心，我已經取走了這奸賊的所有內臟拿去喂狗了，體內填滿了可以保持屍體長年不腐的藥物，您想讓他跪多久就可以讓他跪多久，只要您開心就好。我知道您喜歡那個異國公主，對她嫁給司馬奸人始終耿耿於懷，如今，這女子天天陪著您，您可開心？莫丫頭嫁給了傲林山莊的林莊主，還幫著養大了一個少莊主，聽說叫什麼林希晨，前段時間娶走了葉家的二女兒。只是可惜，您一直照顧的葉家人，如今落得個悲慘下場，估計是司馬奸賊的後人尋上門了。您放心，有鳳兒在，一定不會讓您的東西被人取走，絕對不會有人取走您喜歡的女人和你仇恨的司馬奸人！鳳兒一定好好地替您照看這一切。」

　　聽見上面隱約有人說：「高姑娘，您在下面嗎？」

　　高鳳應了一聲，最後看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人，戀戀不捨地離開。

　　司馬希晨看著跪在地上的父親，看著坐在龍椅上的李強，整個人身體僵硬，強壓著憤怒。

　　葉凡感受到司馬希晨的憤怒，在空氣中無形地流動，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壓抑得想要立刻逃開。她可以想像得出，當時司馬希晨接近她的時候是如何的強壓憤怒，看到她就想到父母的悲慘結局，能夠平和地和她說話，就算只是欺騙，也不得不讓她感謝他並沒有令她難堪。

　　他對她，只是單純的欺騙，他甚至沒有奪取她的貞潔，縱然他是不屑。雖然他恨她，但卻並沒有污辱她。這讓她心存感激。

　　是自己的父親透露了他父母的蹤跡，害得他的父母落在高鳳這樣連自己的父親都膽寒的女人手裡，一個被冰封在千年寒冰之中，一個被掏去內臟製成標本跪在地上。

　　司馬希晨恨她，當是應該吧。

　　「葉姑娘，請你在我面前消失一會兒好嗎？」司馬希晨壓抑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悲痛之意無法掩飾，聲音中有著讓葉凡心寒的距離。

　　今生，他們只能是相顧無言的陌生人，永遠做不得親密的愛人。

　　葉凡安靜地轉身走開，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空間裡，她感覺到在這個男人的生命中，自己是如此多餘。

　　這是祠堂的下面，在千年寒冰的下面，透著潮濕之氣，很冷，地上也相當滑。葉凡已經夠小心了，但仍是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不過，地上相當乾淨，沒有一點垃圾，想必天天有人來此處打掃。

　　轉了好大的一圈，什麼出路也沒找到，卻聞到一股什麼東西被燒著的味道。葉凡心中一愣，急忙順原路回去，看到司馬希晨正跪在地上，眼睛呆呆地看著前面。他親手點燃了他父親的屍體。

　　「我想，這樣更好些。」司馬希晨疲憊的聲音，淡淡地說，「他跪了這麼多年，一定累了，讓他先行一步在奈何橋頭等著我母親吧。」

　　葉凡落著淚，心裡存了念頭，她定會用命替自己的父親謝罪。

　　司馬希晨靜靜地說：「我們去找一下出路吧。」

　　葉凡點點頭，有些奇怪司馬希晨為什麼沒有處理李強的屍體，但又沒敢問，怕觸動了司馬希晨的傷心之事。

　　「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沒有將李強一併燒了？」司馬希晨看到葉凡偷偷地瞟了坐在龍椅上的李強好幾眼，淡淡地問。

　　葉凡安靜地點了點頭，「若是換成我，只怕是會恨不能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他如今已死，就讓他寂寞地待著吧。我取走我父母的骨灰，他已是孤家寡人。」司馬希晨冷漠地說，「我要從他兒子的手中拿回他從我父親手中奪走的一切！」

　　「你想做皇上？」葉凡輕聲問。

　　司馬希晨淡漠地說：「要讓歷史還我父母一個清白，只有做皇上才可以達成。」

　　葉凡突然看到前面的冰牆上有一道在她的角度上才可以看到的縫隙，極不顯眼，甚至一度她認為是自己眼花啦。她立刻快步向前，不提防腳下濕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丫——葉姑娘，你倒是小心些呀。」司馬希晨伸手拉她起來，差點脫口而出的「丫頭」二字硬硬地咽了回去。

　　「已經摔了幾次了，好在不算痛。」葉凡有些尷尬地說。葉凡借著司馬希晨手上的力站起來，但是，站起來卻發現看不到她剛剛看到的縫隙了，「咦，難道是我眼花了不成？應該不是呀……」

　　她退後一步，仍是什麼也沒有。她開始尋找她剛剛站著的位置，退一步，進一步，一次一次嘗試，終於找到了剛才的位置。心中思忖了一下，如今這個位置，應該正好是在畫像的正下面。那道縫隙極其細微，若是位置不對，光線不對，差一分一毫都不可能看得到。

　　葉凡直直地對著那道縫隙走去，取出隨身所帶的胭脂水粉在那道縫隙上畫了一道，然後退回到自己剛剛站的位置，仔細看了一下，對著冰牆點了點頭。

　　葉凡轉頭對司馬希晨說：「我們現在去把李強的屍體弄過來，這冰裡封的是他最心愛的女子，除了他自己，肯定沒有任何人可以打得開。」

　　回到剛剛待過的大殿，葉凡一指李強的屍體，對司馬希晨說：「我們要借他的手用一下，你能夠弄得動他嗎？」

　　司馬希晨上前，這兒什麼東西都是冰雕的，唯獨這個龍椅是用上好的木頭做成，推了推，可以動，推動龍椅，二人返回到冰牆面前，停在那道胭脂畫出的線條前。

　　葉凡看看坐在龍椅上，栩栩如生的李強的屍體，有些為難地看著司馬希晨，輕輕地說：「我不想碰他的屍體，你能否將他的手貼在冰牆上，在我畫出的這條線的左右各嘗試一次？」

　　司馬希晨點了點頭，伸手抓起李強的手貼在胭脂線的右邊一推。空闊的空間裡傳來讓人心幾乎停止跳動的吱吱聲，面前的冰牆靜靜地閃出一道門，輕輕開啟。

　　「我猜對啦！」葉凡歡悅地說，看著司馬希晨，有幾分不經意的撒嬌之意，在眉目間，透出少女單純天真的表情。

　　司馬希晨看著她，鬆開李強的手，輕聲說：「你真是聰明。」

　　葉凡有些不好意思，努力穩重地說：「我們要帶著李強一起進去。這兒，恐怕只有他和高鳳可以同進同出，若是沒有他，也許我們進得去就出不來。」

　　「嗯。」司馬希晨點了點頭。

　　兩個人推著龍椅走了進去，裡面更加乾淨和安靜。在外面看到的女子是站立的，其實，在裡面是躺在床上的，只是床做得大，外面看不到。

　　乍一看，葉凡還真是有些頭暈，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不曉得自己此時是站著還是躺著。

　　司馬希晨跪在女子面前，葉凡悄悄地躲到一邊，靜靜地看著外面。這時的祠堂是安靜的，沒有任何人。估計高鳳他們一行人，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人，已經離開了。

　　司馬希晨抱起母親的屍體，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靜靜地說：「我們離開這兒吧。」

　　「嗯。」葉凡輕輕應了一聲，上前推著李強的屍體，在前面按原路返回，進來的時候，葉凡特意在門關上的瞬間同樣用胭脂做了記號。

　　這一次，她硬著頭皮拿起李強的手放在胭脂線的旁邊，快速打開門，迅速地丟開李強的手，「好了。」

　　「難為你了。」司馬希晨輕聲說，「我不能帶母親出去，她的屍體不能見陽光，只要見了陽光，必定迅速衰老，我只能把母親和父親同樣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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