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愛只是擦肩而過(14)_秋夜雨寒

一四

　　吃過飯，辭了青龍山寨的羅氏兄弟，林希晨帶著一行人繼續趕路。

　　坐進馬車，聽著馬車機械的落地聲，疲憊地閉上眼睛，覺得累，累到想要逃。林希晨在後面馬車內照顧尚秀麗。

　　一股淡淡的甜蜜的香氣，在車內若有若無地散開，葉凡立刻屏住呼吸，閉上眼睛。有一個身影像風一樣滑入車內，淡淡的香氣變得真實，像春天盛開的槐花的清香氣息，有著讓人懶散的倦怠之氣。

　　甜軟的聲音，溫柔地說：「如此漂亮的模樣，難怪林希晨動了心，要是我在這張臉上添幾道裝飾，不知會如何？」

　　指甲輕輕滑過葉凡的面頰，正要用力，整個人卻突然動彈不得，眼前是一張安靜的面容，溫和地看著她。

　　「你，你——」來人一臉的驚恐，「你……你怎麼，你怎麼可能會武功？難道你不是葉王府的千金？」

　　「葉王府的千金就不能會武功嗎？」葉凡淺淺一笑，不緊不慢地說，「若我動手，你的臉會如何？」

　　「不要！」來人真的害怕。她身上的香氣可以讓人昏迷，從沒有人躲得過，葉凡卻躲過去並出手點了她的穴位。

　　葉凡溫和地問：「你可以傷我，為何我傷不得你？」

　　「我是尚秀麗的師姐羅青兒。」來人低聲說。

　　葉凡坐著，聽外面雨聲淅瀝，馬蹄聲急，緊了緊軟軟暖暖的披風，「說說你的師妹。」

　　「她只是個普通的江湖女子。」羅青兒不敢大聲，怕後面馬車裡的人聽到。「自小和林希晨認識，偏偏出了個你！」

　　「她腰上的玉珮做何解釋？」葉凡語氣突然變冷，「只有朝中顯赫之臣才有的玉珮為何會出現在一個江湖女子的身上？」

　　羅青兒一愣，猶豫一下，輕聲說：「她祖父是朝中鎮守邊關的尚將軍，因一場戰役大敗，被皇上斬首處決。她流落到江湖被我師父收為弟子。」

　　古河大戰！

　　葉凡微微皺眉。那場戰役非常有名，一向常勝的尚將軍在那場戰役中大敗而歸，皇上震怒，當場下令斬殺了他，頭顱懸於城池三天以警示天下之人，尚王府內眾人統統被殺。此時距離古河戰役已有十多年光陰，她是尚將軍的孫女，能夠活下來被人收為徒弟，且和林希晨自小來往。葉凡心中猛地一緊。

　　當年，尚將軍大敗之後所擔罪名是賣國。

　　「你師父可是北國之人？」葉凡看著羅青兒，眼神中有著淩厲之色。她師父明知尚秀麗的身份仍然敢收留，必定和當時那場戰役的對手有關。

　　「是的。」羅青兒點了點頭。

　　「你走吧。」葉凡淡淡地說。

　　百毒門是北國之人。傲林山莊也是北國之人。他們必定和那場戰役中的那個對手有著密切的關係。

　　羅青兒覺得穴位上輕輕一松，身子立刻可以活動，也不多話，立刻在葉凡眼前消失。

　　推開馬車的門，讓冷風吹進來，散去車內的香氣，駕車的奴僕中了羅青兒的藥還沒有醒來，模樣僵硬地趕著馬車。

　　那人，曾聽父親隱約提起過。

　　那人與當今皇上的父親原是知交好友。二人情同手足，一同縱橫江湖，闖下一片天地，但就在王朝建立前，二人卻反目成仇。

　　太上皇派人追殺他的全家，那人所居北國的莊園，鮮血入地三尺，方圓百里三月不褪，震驚天下。

　　那人正巧不在家中，躲過一劫，數年後組成一支隊伍，於是就有了古河戰役。戰役中尚將軍一敗塗地，皇上懷疑他與那人有染，以通敵賣國罪斬首，而傳聞那人也已戰死殺場。

　　十多年了，他的姓氏已在此國之中完全消失。

　　林希晨是師父的兒子，不可能和那人有什麼關係，但傲林山莊以北國之人為多，林莊主卻不可避嫌。

　　過了一條大河，前面的路漸漸寬廣起來，路上樹也多了許多，雖然已是秋日，卻依然茂密蔥郁。

　　「再過半日，就可以到傲林山莊啦。」林希晨突然出現，看著前面，微笑著說。

　　馬兒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駒，除了休息就是趕路，風馳電掣地竟然趕了如此多的路。

　　「尚姑娘好些了嗎？」葉凡輕聲地問。

　　「好些了。」林希晨在馬車上坐下，「剛剛睡著了。那夜出去，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若不是因為我，她原不必再入江湖。」

　　葉凡假裝好奇地問：「看尚姑娘言行舉止倒像是官家的小姐，不似是江湖兒女。」

　　林希晨看了看葉凡，語氣中透出幾分意外，說：「不錯。她出身官宦之家，後來家中遭遇不幸，才不得不流落江湖。」

　　「我聽父親說起過，朝中原有一位姓尚的將軍，在一場戰役中失職，被皇上處決，他的家人也都被處死。難道尚姑娘是尚將軍的後人？」葉凡微帶好奇之意地說。

　　林希晨點了點頭，說：「不錯，她是尚將軍的孫女。尚家滿門上下百餘口，只她一人倖免於難。」

　　葉凡歎息一聲，「與王相伴，福禍無兆。」

　　到傲林山莊的時候已是深夜，路上紅紅的燈籠亮著明亮的光。

　　一進山莊大門，就看到杜若欣欣喜地迎上前，完全無視葉凡的存在，跑到林希晨的面前，撲進他懷中，眼淚汪汪地說：「希晨哥哥，若欣好想你。」

　　林希晨微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髮，「我也很想你。」

　　葉凡看著林莊主，這是師父喜歡的，忘不掉的，縱然被他放棄，仍是心裡念念不忘的男人。一張硬朗英俊的面龐，濃眉大眼，鼻直口方，透出一股子正氣，穿一件藏藍的衣，沉穩大度。葉凡輕施禮，微笑著說：「見過林莊主。」

　　林莊主看著葉凡，年紀不大，也就在十七八歲上下，清秀的容顏，梨渦淺笑，淡淡的氣韻，著一件紅色的裙，如水般純淨，比之若欣要通透明淨，讓人心裡舒服，雖然神情言語淡淡的，瞧著卻讓人喜歡。

　　「呵呵，你隨希晨般稱呼我父親吧。」林莊主笑呵呵地說，「希晨的眼光真是不錯。」

　　林夫人微笑著走近葉凡，牽著她的手，看著溫暖親切，卻聽著聲音微冷，「來，我帶你去希晨所居之處。」

　　「葉姑娘，在這兒，杜若欣是公主，你可要小心啦。」尚秀麗一旁微笑著柔弱地說，眼中卻有幾分挑釁。

　　葉凡點頭微笑，藏起心頭的忐忑。天子腳下並不是平安居所，葉王爺親手調教，如今情形不是太在意。心裡牢記著父親臨走前親口叮嚀，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既來之則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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