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愛只是擦肩而過(15)_秋夜雨寒

一五

　　林夫人吩咐一個奴僕帶著葉凡到河邊乘船，關心地安排著，「先帶葉凡去希晨住的地方。她自京城來，不熟悉這兒的環境，一路上小心些，莫讓她走迷了路。到了那兒，囑咐雪蓮和嬌荷細心照顧。」

　　杜若欣在一旁溫和地說：「告訴駕船的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林希晨要先安置尚秀麗，和其他人于河邊向另外一方向前行。

　　看他們一行人離開，葉凡上了船。船夫是個年紀在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長得眉清目秀，但看葉凡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河流並不湍急，很平穩。河面上有微微的細風吹著，飄起的幾綹青絲拂過面頰，葉凡覺得甚是舒服。

　　河兩旁有燈籠微搖，星星點點，甚是好看。

　　船到了河中央，船體突然猛地一晃，正站在船頭看著周圍風景的葉凡一個不小心，一下子掉進了河水中，聽見船上的船夫高聲喊著：「快來人呀，少夫人掉水裡啦——」

　　葉凡心生惱意，這人如此戲弄實在可惡。如此平穩的河水，怎麼可能船體那般劇烈晃動，讓自己一時不察掉入水中？既然這樣，就嚇嚇他們，看看以後還敢不敢「欺負」她！

　　想著，葉凡一頭紮入水中，整個河面上頓時沒了她的痕跡。

　　在現代，她是一個游泳高手，可以在水中憋好久，所以自殺的時候沒有選擇跳河，而是爬到最高的地方，然後跳下去，因為那樣她就無法自救。

　　河面突然不見了葉凡的身影，船夫嚇了一大跳。她應該在水中掙扎，身體應該起起伏伏才對，怎麼會突然就沉下去了呢？

　　船夫一頭紮入水中，四處找不到葉凡，緊張得腿都快抽筋了。一口水嗆進嗓子裡，腦袋探出水面，神色慌張地大聲喊：「快來人呀，咳，咳……快點呀，少……少夫人，她……她真的，咳，咳，咳，咳……真的不見了，快呀……」

　　聽出船夫聲音中的不安和惶恐，葉凡唇畔一笑，隱于水中一口氣從船的位置遊到了岸上，到了那個被林希晨描述得非常美麗的地方，以後要長久居住的地方。

　　晚風吹過，有幾分寒意不禁，她決定先找個地方換身乾淨的衣服。至於正在河面上瘋狂尋找她的人，就讓他們忙一會兒吧。好好的偏偏招惹她，真是無趣得很。

　　「怎麼了？」林希晨匆匆趕來，看著哆嗦成一團的船夫，沉聲問道，「何明，葉凡呢？」

　　「她……她，她掉到河裡去了。」何明可憐巴巴地指著平靜無波的河面，面色蒼白地說，「奴才不知道，她……她怎麼掉進水裡就不見了。奴才……奴才剛才下去找了，沒……沒有少夫人的影子。」

　　「找水性好的立刻去找。她一個京城王府千金，不識水性，落水沉下去很正常。她掉進河中，沒有掙扎呼救嗎？」林夫人問。

　　「奴才……奴才也正奇怪，少夫人怎麼掉進河中後就突然不見了。」何明慌亂地說。

　　林希晨看著河水，葉凡是個京城女子，自幼生活在葉王府，京城附近沒有大的河流，絕對不可能會游泳。那麼掉入水中，也許會驚嚇中腿腳抽筋而被水沖走。

　　林希晨自己縱身躍入水中，河水有些涼意，讓他不禁發冷。

　　林夫人一愣，不過是一個作為籌碼的女子，何必如此在意？如此平靜的河水，斷不會淹死人，只怕是不曉得沖到哪兒去了。

　　山莊裡水性好的人通通都跳入河中尋找，一時之間，河流之上熱鬧非凡，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葉凡環顧四周，是個漂亮的小島，四面環水，抬頭可見蒼穹如弓，低頭可見流水如畫，真是相當的漂亮。

　　看見有一處院落燈光閃動，她悄悄走了進去。

　　「聽說新來的少夫人掉進河裡去了。」有個女聲輕聲說，「全山莊的人都在河中尋找，連少莊主也親自跳入水中尋找，不知找到沒有。」

　　另外一個聲音說：「原本以為是杜姑娘做我們的少夫人，沒想到是個姓葉的王府千金。真真是替杜姑娘不值，定要替杜姑娘好好地治治這個姓葉的丫頭。」

　　葉凡輕飄飄的聲音說：「是嗎？那就說說如何對付我吧。」

　　「啊——」兩個人同時喊出聲來，抬頭處，隱約光線下，好像有個清冷的身影，身上還有些水跡，頭髮如瀑垂過腰際，清秀的面容細膩如玉，在暗暗的光線中泛著令人羡慕的玉色光澤，「你……你，你是誰？是人是鬼？」

　　「你們說呢？」葉凡用了些輕功，讓身影看起來有些飄飄的，不那麼真實，故意嚇嚇她們，讓她們收起脾氣，免得以後多事。

　　前面女子突然出手，意欲捉到葉凡，卻覺得面上一涼，葉凡原地未動，那女子卻從葉凡所站位置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另一邊。

　　「雪蓮姐，她……她不會真的是鬼吧？你……你怎麼可能從她……她身體中穿過？」另外一名女子嚇得臉色發白，聲音也哆嗦起來。

　　雪蓮也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莫名的一涼，仿佛從冰涼的水中穿過一般。她是葉凡嗎？難道落入水中淹死後變成鬼了？為何穿過的那一瞬間，有著落入水中的感覺？

　　葉凡突然覺得極是有趣，原來武功不僅可以殺人，也可以如此捉弄人，真是有趣。這招風拂柳只不過是在瞬間讓人從自己的身體晃動的瞬間穿過，外人乍一看，真以為是從身體中穿過。

　　「杜若欣值得你們如此針對我嗎？」葉凡心中暢快了許多，微微一笑，輕聲問。

　　她笑得明媚動人，宛如仙子，在夜色中更是不真實，望著似乎就如同空氣般輕飄飄的，更是難說人或者鬼。

　　兩個奴婢呆呆地站著，一臉的錯愕和害怕。

　　「去準備熱水。」葉凡安靜地說，「如今我是你們的主子，不要做讓我惱火的事。」

　　兩個奴婢傻傻地點頭。這個少夫人，美麗而安靜，言語平和，卻有著一種無法跨越的距離。

　　躺在冒著熱氣的水中，真是舒服極了。葉凡看著水面上浮動的花瓣，突然想起一句話：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忍不住一笑，笑得如春花般燦爛。

　　燈籠亮了整整一夜，所有的人忙了一整夜，疲憊極了。葉凡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晨色漸漸清晰起來，山中有了淡淡的霧氣，樹木蔥綠，晨光在樹葉間跳躍如舞，空氣新鮮，有淡淡的香氣。

　　何明認定自己是死定了。少夫人到底在哪裡？河流不湍急，連個掙扎的姿勢都沒有，說不見就不見了，真是活見鬼了！她能憑空消失嗎？何明跟在林希晨的後面，腿都是軟的，「主子，您殺了我吧。」

　　林希晨不說話，心裡暗自思忖，葉凡能跑到哪兒去呢？好好的，怎麼可能就突然消失了呢？這條河流並不湍急，只是極深，就算是沉到水底，也應該可以找到屍身呀？怎麼可能什麼也找不到？除非她有本事突然消失。

　　「是誰叫你這樣做的？」林希晨冷冷地說，「你是斷不會有如此心機和膽量。」

　　何明不敢說出是杜若欣吩咐，說了是死，不說也是死，何必多事再連累「無辜」的杜若欣。杜姑娘是那麼美麗溫柔的一名女子，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外人傷害可愛的她呢？

　　見何明不吭聲，林希晨立刻猜到此事肯定與莫紫衣母女有關，否則何明不敢瞞他。

　　「主子，主……主子！」何明聲音哆嗦著，看著前方，聲音似乎是卡在了嗓子中，吐不出來，變了調，聽著極是滑稽。

　　林希晨有些奇怪，抬頭看，前面是一片小樹林，晨光，薄霧，淡淡的涼意，偶爾飄落的葉，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他看了看何明，低聲斥責道：「何事如此慌張？」

　　何明額頭上冒汗。怎麼可能，他看得見，主子卻看不見，明明就是那個葉凡。一襲素衣，青絲垂過腰，隱約地微笑，仿佛近在眼前又遠在千里之外。可為什麼主子卻不能看見？他的眼睛睜到可以睜到的極限，那身影卻似乎隱約地就在面前某處。

　　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那女子的溫度，卻又無法真實地把握。

　　再一抬頭，一個美麗的身影如風般在視線中微笑著看著她，有聲音在耳畔問：「你為何要害我落水？」

　　「不……不是我，是杜姑娘。是……是她，要我……我不是有意害你的。不是，絕對不是……」何明幾乎快要瘋掉了，他是個有武功在身的人，卻不能確定那身影是鬼是人，「我只是要嚇唬嚇唬你，沒有要害死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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