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愛只是擦肩而過(8)_秋夜雨寒

八

　　「咳，咳，小蓮，你嚇我一跳。什麼事，如此大呼小叫的？」葉凡無可奈何地看著小蓮。這個丫頭哪兒都好，就是太容易激動，所有的喜怒哀樂通通放在臉上，藏也藏不住。

　　「是三夫人，她……她帶著三小姐去客棧找……找那個什麼林少莊主提親去了！」小蓮表情慌張地說，看起來像個卡通娃娃，「老爺快要氣瘋了，正在前廳裡發火，夫人讓你快些過去。」

　　葉凡立刻趕去前廳，尚未進屋，就聽見父親惱怒萬分的聲音，大聲呵斥著：「滾！一群沒用的廢物，是不是覺得清靜的日子過得夠了，一定要生出這種事來？立刻派人把她們給我找回來。」

　　「父親。」葉凡輕喚了聲。

　　「小凡。」葉王爺臉色鐵青，強壓怒火，看著自己的女兒，歎了口氣，連聲說，「真是自取其辱！自取其辱！」

　　「傲林山莊的林夫人請葉王爺和葉凡姑娘去客棧一坐。」有人自外面走進來，紫衣，面帶紫紗，說話冷冷的不帶半分情感，是茜素。

　　葉王爺一愣，下意識地問：「她們母女二人呢？」

　　茜素冷冷地說：「她們在客棧待著，你們去了就見到了。」

　　百毒門似乎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招搖。天子腳下，京城中最大的客棧，每隔十步，就站著一位年紀不過二十歲左右的紫衣女子，紫衣、紫紗，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煞氣和陰鷙之氣，令旁觀者看了心生怯意。

　　葉凡聽師父說起過林夫人，本名姓莫，是百毒門紅衣門莫掌門的女兒，位列百毒門的綠衣門，比莫紫衣高出兩個級別，容貌嫵媚，武藝高超，為人謹慎，心思縝密。

　　當年就是她親手葬送了師父的一生。

　　一進客棧，葉凡立刻就感覺到一束探究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一凜，卻沒有抬頭，那目光有太多的探究，讓她覺得極是不舒服。如果沒猜錯，一定是傲林山莊的林夫人。

　　「你就是葉凡？」莫綠衣的聲音聽來漠然，和莫紫衣一般，明明問詢的話聽來卻並不帶絲毫詢問之意。

　　葉凡點點頭，淡淡地說：「是。」

　　這才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女人，一身綠衣，很溫柔沉靜、細膩而柔和的水綠色。一張臉和莫紫衣有些相像，細眉鳳目，嫵媚中透出一股淩厲之氣，目光冷靜如水，不管發生什麼似乎也不會讓她失措。

　　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她和師父完全不同。師父更有些女人味，細膩溫柔，甚至還有些脆弱，而面前的女人卻是堅韌冷靜，獨立自主的。

　　莫綠衣也在打量葉凡。

　　若論姿色，葉芯豔麗些，像盛開的牡丹，嬌豔動人；而葉凡如一朵開於寂寞山谷的小花，說不出名，卻風姿綽約，觀之忘俗，雅麗若仙。

　　和若欣相比，說句公道話，葉凡更令人難忘。若欣或者葉芯，美則美矣，能讓人動心卻不能讓人心動。

　　她是一個讓人看著極其舒服的女孩子，五官精緻，自然恬靜。

　　莫綠衣忽然身形一動，葉凡覺得一股寒氣直逼自己的脖頸，條件反射地想要避開。她相信以自己的武功想要躲開這一招並不是沒有可能，但不知為什麼，她卻寧願選擇一動不動，倒是旁邊的杜若欣輕輕呀了一聲。

　　「住手！」林希晨脫口喊出聲。這招飛花斷魂是莫綠衣的絕招之一，江湖上少有人可以躲得過這一招。「葉凡她不會武功，莫要傷她！」

　　葉凡仍然不動，一副茫然不知的安靜。

　　脖頸上微涼，手卻停在毫餘之處。莫綠衣淡淡一笑，安靜地說：「你果然不會武功。不過，倒是有幾分膽量。」

　　「葉夫人懷疑我有武藝在身？」葉凡微微一笑，溫和地說，「是不是小妹又把府裡侍衛教的幾招三腳貓功夫拿出來讓您見笑了？」

　　莫綠衣不屑地說：「那丫頭，愚蠢至極，倒是你令我好奇得很。」

　　葉凡面無表情，安靜地站著，淡然地面對著莫綠衣的審視。

　　她，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仍然面帶稚氣之色，膚色晶瑩如玉，眉清目秀，一雙眼，透著恬靜深邃，望之欲醉。看不出心機，看不出成熟，不過是個尚未出閣的閨閣女子，為何竟然讓自己心中疑慮重重，甚至還有隱約的不安？

　　突然，林夫人對著葉王爺微微一笑，說：「希晨如今也該娶妻，不知葉王爺是否肯，將此女許給希晨。」

　　葉王爺一臉錯愕，好半天才喃喃地說：「這……這，如何使得，凡兒她已經許了人家，蘇家已經下了聘禮，過些日子就要娶進家門，如何可以一女嫁二夫？」

　　「是嗎？」莫綠衣淡淡的，冷冷的，毫無商量地說，「那就退了那家。這姑娘我相中了，除了我們林家，若是嫁了別人，嫁了哪家，我就滅了哪家。」

　　葉凡突然淡淡地說：「林夫人，您為何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嫁？」

　　「這由不得你。我選了你，你除了聽從沒有別的選擇。」林夫人冷冷地說。

　　「我不會娶她。」林希晨冷冷地說，「我已經有了若欣，不想再要任何別的女人。」

　　林夫人平靜地說：「這丫頭我相中了，如果嫁給別人，我瞧著彆扭。你不娶，我就殺了她。」

　　「隨便。」林希晨不耐煩地說。

　　「好！」林夫人答應得乾脆，抬手對著葉凡的天靈蓋一掌劈下去，寒氣似乎只是瞬間。

　　葉凡甚至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閉上眼睛，心裡狠狠地罵自己白癡，難道還要第二次為一個神似的人送掉自己的性命嗎？為何總是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亂了心緒？

　　一恍惚，林希晨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帶她離開那股殺氣的範圍。葉凡所站位置旁邊的一把椅子瞬間碎成幾片，哢嚓的聲音聽得葉王爺心驚肉跳，心似乎也瞬間停止了跳動。

　　「雖然不願意娶，可畢竟是個美女，若是殺了，實在可惜，不如留下，給你做徒弟吧。」林希晨懶洋洋地說，「你不是一直傷心沒有合適的人做你的徒弟嗎？我看這丫頭冰雪聰明，又冷靜溫和，正好可以耐得住寂寞學你那些要命的花花草草。」

　　林夫人撲哧一笑，說：「希晨，做你娘這麼久，你這點花花腸子娘還不知道？什麼美女殺了可惜，什麼花花草草，不過是軟了心腸。」轉頭看著葉王爺，不容置疑地說，「葉王爺，請將令千金留在客棧，我想和她好好聊聊。你可以把你的三夫人和三女兒帶走了，等我和葉凡聊完了，自然會放她回去。」

　　「但，小凡她確實許了人家，已經許給了京城的蘇家。小凡她不過一個平常女子，比她好的女子京城多得是，林夫人可以再細細挑選，不一定非要小凡。」葉王爺為難地說。

　　「蘇家？」林夫人淡淡地說，「應該是貴府的世交吧？若顧念故交之誼，就莫要讓他們家從此後不得安寧，還是辭了吧。茜素，送葉王爺和他的妻女離開。」

　　葉凡剛要動，林夫人卻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似是溫和地說：「來，咱們娘倆到房裡聊聊。」

　　不理其他人，帶著葉凡到了她的房間，關上房門，莫綠衣放開葉凡的手腕，指了指桌旁的椅子，漠然地說：「坐吧。」

　　葉凡在椅子上坐下，安靜地看著莫綠衣，並不開口問為什麼，雖然她心中有上千個上萬個為什麼。

　　林夫人也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水，語氣平緩地問：「知道為什麼要希晨娶你嗎？」

　　「我不是你，怎知你所想。」葉凡平靜地說。

　　林夫人看著葉凡，有一絲懷疑地問：「江湖上不喜歡希晨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你，難道是個例外？」

　　「是的。」葉凡乾脆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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