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愛只是擦肩而過(6)_秋夜雨寒

六

　　「知道是你，否則，哪裡輪得到你說話。」林希晨懶洋洋地說，拿開摺扇，微笑著，「若欣，你跑到這兒來做什麼，不好好地待在傲林山莊？」

　　「希晨哥哥，我想你啦。」杜若欣低低地說。這個從小陪她長大的男子，是她生命的全部。

　　林希晨微笑著說：「若欣，若是你姨母知道了，定不會饒你。」

　　杜若欣低著頭，不吭聲。

　　「進來吧。」林希晨笑了笑，說，「讓店裡的小二給你安排一間房休息一下。怎麼想到弄這麼一身夜行衣穿著，真要闖蕩江湖不成？」

　　杜若欣臉上一紅，頭低得愈加厲害。

　　剛剛有一絲晨光，院中便傳來一陣喧嘩、驚恐、不安，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甜甜的血腥之氣。

　　葉凡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窗戶，血腥之氣愈發撲鼻而來，在空氣中甜膩而不安地傳遍著。

　　「小姐小姐。」小蓮一臉驚恐地跑了進來，喘著氣，恐懼地說，「出事了！一夜之間，府中所有的馬匹、狗、雞等等，統統被扭斷了脖子，流了一地的血。不知是什麼人做的。」

　　葉凡立刻穿上衣服，沖出房門，奔去馬棚，那兒有她一直疼愛的坐騎，溫馴，但速度極快，是大漠裡千挑萬選的好馬。

　　自己的坐騎，毫無生命徵兆地躺在那兒，脖頸斷了，無力地垂著，用手撫摸，竟然還有餘溫。一地的鮮血，濃濃的氣味刺激著她的雙眼。她瞪著眼睛，是誰這樣殘忍？馬兒也是生命，竟然可以扭斷它的脖頸，讓它慢慢地流盡血才能死去。若知道是誰做的，一定親手殺死他（她）方能解恨！

　　現代的她因為軟弱，不得不忍下許多的委屈，甚至她的愛情也被人當成無聊時的消遣品，遇到傷害也只能選擇跳崖自殺。但在這個古代，她習了十年的武，又生在王府之中，怎麼可能再如現代時一般那麼無奈。她不要，她要安靜但獨立地活著，不依附於任何人，也不屈從於任何人。

　　「小姐，」小蓮幾乎要嘔吐了，忍著，「老爺讓您過去。」

　　葉凡點了點頭，輕輕地說：「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

　　前廳裡，葉王爺坐著，眉頭緊皺。

　　李氏哭泣不止，「王爺，您快些想想辦法，芯兒如今在哪兒？她要是出了事，妾身可要如何活呀？」

　　「昨晚還好好地見她待在家中，怎麼今日就找不到了呢？」葉王爺怒氣衝衝地說。

　　葉芯的奴婢小荷嚇得整個人縮成一團，哆嗦著，斷斷續續地哭著說：「小姐說，她要……她要去客棧，去客棧見那……那個，什麼……什麼山莊的，少莊主……」

　　「這個芯兒，真是多事，那個林希晨豈是她可以招惹的！」葉王爺惱怒萬分地看著李氏，恨恨地說，「都是讓你慣出來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李氏一哆嗦，沒敢還嘴。

　　「爹爹。」葉凡輕聲說，「既然已經如此，我們去找林少莊主問問，也許可以知道些消息。」

　　葉王爺點了點頭，強壓下怒火，說：「我這就去林希晨住的客棧看看。來人，把院中清理乾淨，清水沖洗，燃上熏香好好地熏一熏，不許走漏風聲！」

　　到了黃昏時分仍未見父親回來，葉凡心中擔憂，背著母親悄悄去了客棧。

　　街上的光線已經很暗了，路邊的店鋪都已經關了門或燃上了燭火，光線中透出一絲令人不舒服的隱晦。離客棧尚有十幾丈的距離，看到每隔十步就站著一位紫衣女子。面紗遮面，腰佩利刃，身上透露出一種不加掩飾的陰鷙之氣。

　　小妹惹了什麼麻煩，讓傲林山莊的人如此惱火，而且還有百毒門的人出面？

　　百毒門是以顏色分級別，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級別，紫衣是其中級別最低的一級。傲林山莊現在的莊主夫人是百毒門裡的綠衣，她就是當年用藥讓岳晴梅背上駡名之人，可以瞞得過傲林山莊的莊主，可以想像她的用藥是如何精妙。

　　只是，按理百毒門應該不會招惹朝廷的官員。

　　「什麼人！」離她最近的一名紫衣女子大聲質問。

　　葉凡很有教養地輕聲細語地說：「我是葉王府的二小姐葉凡，麻煩姑娘通報一聲。」

　　「不行！」紫衣女子毫無餘地地一口回絕。

　　葉凡溫柔地一笑，依然輕聲細語地說：「葉凡別無他事，只是今日家父回訪林少莊主，偏偏皇上下旨讓家父覲見。若誤了時辰，皇上責駡家父事小，萬一皇上起了猜疑之心，只怕多事。姑娘還是去通報一聲，此事，姑娘怕是做不了主。」

　　紫衣女子看著葉凡，昏暗光線下，柔和的線條，溫柔的表情，淡淡的微笑，是一個高貴典雅的閨閣女子。年紀不大，穩重大方，自然平和，有著家庭和生活環境所造就的富貴氣質和淡然舉止。

　　「好吧，你等一會兒，我進去通報。」紫衣女子冷冷地說，「我家主人見不見你，卻要看你的運氣。」

　　葉凡微笑著點了點頭，站在原處安靜等候。

　　過了一會兒，紫衣女子回來，態度稍微溫和了些，說：「葉姑娘，少莊主和我家主人正候著您。」

　　「謝謝。」葉凡微微一笑，穩穩自己的情緒，向客棧裡走去。

　　客棧裡燭火點得亮如白晝。

　　一個女子坐在那兒，紫衣著身，鳳眼微眯，正冷冷地打量著葉凡，隱約的嫵媚之意卻難掩眉間的煞氣和傲慢。

　　年紀不過十七八歲，身材苗條，著一件淡粉的衣裙，青絲垂肩，面潔如玉，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微微笑著，透著溫柔典雅之氣，舉手投足間高貴恬靜，與葉芯完全是兩種人。

　　林希晨坐著，看似漠不關心，卻沉靜安穩地靜靜瞧著。

　　杜若欣坐在林希晨身旁，不安地看著面前的女子。美麗而且清新脫俗，自然平和的氣質，讓人觀之心生敬慕之意，卻不敢生半分褻瀆。這個女子讓她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擔憂。

　　「聽茜素說，你要來接你父親回去？」莫紫衣冷冷地問，陰鷙之氣比外面的女子更勝一籌，明明是詢問，聽來卻好似質問。

　　葉凡安靜地點了點頭，不語。

　　莫紫衣冷冷地說：「沒想到葉芯那臭丫頭竟然有你這樣一個姐姐。」

　　「原來小妹也在這兒。」葉凡微笑著說，「家裡正擔心呢。」

　　「哼，」莫紫衣冷冷地說，「那丫頭很是討厭，竟然打我外甥的主意！」

　　葉凡淡淡一笑，靜靜地說：「小妹年紀小，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原諒。不過，以林少莊主如此人物，江湖之中人人仰慕，小妹見了林少莊主心生愛慕之意，也是正常，不必介意。」

　　「帶葉芯那丫頭出來！」莫紫衣冷冷地吩咐，「捎帶著把葉王爺領出來，他也該醒了，喝成那個模樣，真是可笑。」

　　有人把葉芯帶了上來，雖仍帶著王府千金的跋扈，卻一臉驚慌。後面跟著葉王爺，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葉凡心中安慰，看來，林希晨並沒有讓父親受什麼苦，最多就是中了迷藥之類昏睡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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