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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一切都會過去的,騙過了他,再騙過了自己……

  就會過去,就會好的……

  這日,風淡雲清。

  芊澤像往常一般起早,她換了一張皮囊,所見之人總會問及她的身份。她只說自己是劉欽的遠方表妹,其他的則莞爾一笑,不置可否。不知不覺,皇帝已在漠西住了有好幾日。西營雖大,但交集還是有的,無非是跟著阿嬤婢女們,在路上與之不期而遇。

  那道明黃的身影在眾人的簇擁下,若隱若現,她則隨大潮躬身作揖,隨即便是交叉而過。

  有著莫名的失落在胸間彌散,芊澤知道,這只是一種愛的後遺症。她要忘記,要學會不在意。

  夕岄日日都有來找她,詢問她的伏況,其實就是擔心她被發現。其實,如今已沒有什麼好擔憂的,皇帝的人雖四下走動,但誰又認得這副模樣的自己呢?她屢次和夕岄說,夕岄倒也明白了,只是還是戒不掉常來。

  倒是祁明夏,一次也不找她。她是瞭解明夏的,他睿智和聰明,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他若是和自己多加接觸,反要引人注意,所以索性不理不睬。芊澤是個善解人意的人,所以,當劉欽把這話說給她聽時,她卻像早已知曉了一般,笑吟吟的說:「我不怪他,你回去告訴將軍,讓他放心,我很好。」

  劉欽讚賞芊澤的溫柔和心思縝密。

  然而,這天夜裡,芊澤從皇帝帳前的路上經過時,卻被一個慌裡慌張的侍衛給攔下了。他是銀鎧的御林軍,手中端著一託盤,上面擱著一花瓷酒壺和一盞同類瓷杯。他見芊澤是一名婢女,忙拽住她說:「你,把這個給皇上送去。」

  「啊!?」

  芊澤大驚失色,怎麼要她送酒?那侍衛見芊澤面有難色,便狐假虎威的怒喝:「你去不去,這是皇上要喝的酒,晚了,就算你頭上!」

  皇帝帳前,佇立的都是清一色的御林軍。來伺候的丫鬟少之甚少,芊澤想起黎紫,說道:「黎紫姑娘呢,你找她吧,她是欽點伺候皇上的。我只是個小奴婢,我沒見過大世面的,你別叫我去!」

  「黎紫姑娘出去了。」那侍衛剛解釋了一句又覺得不對,又斥道:「叫你送個酒,怎這般艱難!?這營地裡的奴婢,莫不都是這麼沒規矩?」

  芊澤百口莫辯,她是奴婢不錯,伺候主子更是沒錯。如果是其他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而要是其他的奴婢途經,送個小酒,也是稀鬆平常。可問題是,裡面的人是皇帝,而自己是芊澤。即便她已改頭換面,但要她單獨見他一會兒,她也怕自己露出馬腳。

  「不,不……」

  芊澤仍然推拒。那侍衛乾脆聳了一把她,說:「快去快去!」

  這酒可是燙手山芋,單喜要他找個丫鬟送進去,他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豈不遭殃?芊澤邊還掙扎,人已被他推推搡搡的弄到了帳前。她退無可退,於是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此時,要是夕岄或者劉欽們見著自己這般窘樣就好了,就能救了她……

  她暗暗想著,已戰戰兢兢的揪開門簾。

  屋內香氣四溢。

  他到的地方,總是異樣而詭譎的香。

  祁燁席地而坐,矮幾上一封密奏,他眯眼審視,並不抬目看來人。芊澤也不說話。她碎步向前,在祁燁不遠處,霍然跪下,匍匐在地的把託盤地上。祁燁這才感覺有人來了,緩緩的抬起俊龐,掃了一眼來人。

  她躬的極低,整個人都伏在地上。

  祁燁覺得她跪的煞是可笑,像是刻意要埋下臉,不讓他看見一般。於是,他便說道:「抬起臉來見人。」

  他一搖手,芊澤先是一頓,然後佯裝鎮定的緩緩直起身。她斂著眉目,睫翼微顫,緊抿下唇,雙手則放在雙膝之間,絞在一起。

  祁燁看了看她,並不多說什麼,只道:「怎麼不請安?」

  芊澤哪敢說話,她抬起兩隻手,在空中揮了揮,擺了擺。祁燁一擠眉眼,反問:「你是啞巴?」

  芊澤重重頷首。

  「呵呵。」他嘴角微蘊笑意,漫不經心的說:「給朕斟酒。」

  芊澤以為自己送完酒了,就能全身而退。哪知祁燁卻要她斟酒,她心中暗自慘呼,面上卻波瀾不興,伸出柔荑,執起壺來。

  溫熱的酒水,在杯盞裡,逐漸盛滿。剛蓋過邊緣,芊澤則住手,把酒壺放下後,一點頭示意皇帝可以喝了。祁燁把案幾上的奏摺掃開,一心一意的品酒。他摩挲了一下酒杯,慢慢將酒飲幹。

  「好酒!」

  他贊了一聲。

  「大漠的酒就是獨樹一幟,甘冽醇濃,後勁極強。」他勾唇淺笑,又把酒杯擱在芊澤手下:「再倒。」

  芊澤悶不吭聲,規規矩矩的又斟上一杯。祁燁越喝越勇,最後已是一杯接一杯的往肚裡倒。喝到最後,他已是酒酣耳熱,眯著雙迷離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盯著芊澤。

  芊澤被他盯的心驚肉跳,不自覺的往後挪。

  「你會喝酒麼?」

  祁燁傾身,緩緩靠近,芊澤聽罷拼命搖頭,身子後退的更為急迫。祁燁卻扯唇一笑,俊邪的面容上,微泛紅潮,他聲音頓時沙啞,說道:「可朕不想一個人喝,一個人喝,很悶。」

  他言畢,親自為芊澤倒了一杯酒,遞在她面前。芊澤大驚失色,瞠著一對清眸,無措的看著他。但她只看了他一瞬,便又心虛的斂下眼,手上卻不止搖擺拒絕。

  「你怕什麼?」

  祁燁挑眉,又說:「這個,可沒有毒。」

  他剛說完,芊澤全身僵硬不堪,怯懦的瞥了一眼醉醺醺的祁燁。他笑意不改,卻仿似並沒含沙射影的意思。芊澤於是暗自平復,鎮定的接下酒杯,緩緩的喝。

  酒太烈,在唇齒間灼燒起來。那酒一過咽喉,便燒的更猛,她忍受不住,霍地就咳嗽起來。祁燁見她一下下的咳,小臉漲的面紅耳赤,於是朗朗大笑。笑過後,他又倒酒一杯,遞給芊澤。芊澤這下再也不敢喝,眼眶裡氤氳有淚,止不住的搖頭。

  她模樣煞是可憐,祁燁倒不再逼迫,反自己把酒喝了個精光。

  他覺得這樣喝不盡興,於是便掀掉壺蓋,直接喝了起來。男子仰起脖子,一飲而盡。芊澤看著膽戰心驚,不解他為何要這般喝酒。小手不自覺的伸上前,想制止住,哪知男子卻在喝的同時,一把抓住她的柔荑。

  抓的急促,突然,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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