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芊澤花 | 上頁 下頁 |
二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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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飲了許多酒,但手指間仍是冰冰涼涼。芊澤頓了一下,感覺他粗糲而熟悉的大手,正覆在自己的皓腕上時,竟有一瞬間的恍然。但下一秒,她則緩過神來,開始掙扎甩脫。 祁燁飲罷,一張迷離的俊龐上,已微有濕濡。黑髮不羈的披散開來,被零星的酒水打濕,黏在肩膀,鎖骨之上,說不出的迷幻性感。芊澤不敢看,推拒的愈發厲害,她又不能喊出聲,於是埋下腦袋,不止的抖。 祁燁抓著她不放,見她痛苦而不懈的掙扎,竟恍然的苦澀一笑。 笑過後,不知是醉了,還是累了,竟砰的一聲倒在案幾上,沉沉睡去。 芊澤被嚇了一大跳,霎時就不動了。 她挪開自己擋住小臉的手,發現男子已趴在案幾上酣然入睡。她怔了老半晌,便*把手從他的掌間抽出。 但是,他仍不放。 芊澤氣竭,焦急的左掰又掰。但那五指卻若泰山一般巋然不動,甚至在她刻意的逃脫時,力道加重。芊澤心想,他定是醉的沒得意識,胡亂抓東西,掙扎了一會兒後,發現實在無能為力,便索性安靜下來。 一安靜,她的眼神就往他身上瞟。 他不會像其他的醉酒男子一般,醉了,會粗魯的打鼾呼氣。他只是安靜的猶如睡著了一般,細細吞吐氣息。燈光昏暗,映著他俊邪之極的臉。只是,那朗眉星眸間,卻蘊著一股不著痕跡的憂傷。 淡的描繪不出,淡的沁入眉骨。 兩扇纖長的睫毛,投下一扇弧度美好的陰影,置在眼下。而他濕潤的薄唇,蠕了蠕,好像在輕喃自吟。 芊澤這般看他,看了半晌,竟開始視線模糊。 在她還沒有反應的情況下,淚已翩然滑落,一顆一顆的滴在她的手上,濺落在他的指尖。 她緩緩抬首,情不自禁的伸了過去,她知道這樣不對,知道這樣不能,但她就想,有這麼一刻。一刻靜謐的時機,讓她撫一撫他的臉容。這一切最好都不是真,讓她借著夢境,靠近他。 就一下,就僅此一下。 芊澤默默說給自己聽,柔荑已探上男子的眉前,不消一會兒,她就能觸及。 她的中指,挨上了他的額發。 然後繼續穿過去,貼上他的劍眉。 然,就在這一瞬。 芊澤感到握著自己的大手,倐然一緊,她先是一頓,但再緩過神來時,男子緊閉的雙眼已赫然睜開。 第一百一十八章跌落 芊澤的手就這麼頓在那裡。 她愕然的瞠著眼,與男子高深莫測的黑眸四目相接。祈燁一語不發,緩緩的從案幾上抬起身,他看著她,深深的,目不轉睛。芊澤心虛,卻又挪不開眼,只得怔然相視。兩人僵持了一段時間,祁燁卻忽的一笑:「朕醉了……」 他又換作一副醉意醺然的模樣,仿似剛開那抹淩厲的眼神,只是一時的幻覺。他搖搖擺擺的又趴回桌上,大手也從芊澤的皓腕上移開。他低聲喃喃道:「你出去吧,朕累了……」 芊澤已把手放了下來,僵著身子正襟危坐。她見男子別過臉去,再無動靜,便稍稍松了口氣。她心忖看來他是真醉了,於是便乖恬的伏首跪安,退了下去。只是,當掀開帳簾,走入清寒的夜色裡時,她又分明感到胸間不止徘徊的一股悵然與失落。 想時,她站在原地靜靜佇立了一會兒,目光投在地上。 闔起眼來,她籲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旋即她徑直走開了。 而與此同時的帳內,祁燁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把案幾上的花瓷酒壺一掃,啪呲一聲摔的滿地碎零。單喜聞聲而入,以為皇帝又哪裡不高興了,誠惶誠恐地道:「皇上,還未安歇?」 祁燁不理會他,只是甩袖勒令他出去。祈燁顯得分外暴躁,陰沉著臉在帳內踱來踱去,單喜從未見過他這般摸樣,一時心中駭然,但嘴上卻又不敢多言。他是來送密函的,於是趕忙把火封的信箋擱在桌上,恭敬道:「皇上,瀧克將軍的密函,奴才已送了來,還請皇上過目。」 祁燁一聽,猝然一頓。他背身站了半晌,像是在平復心情,遂便緩緩轉身,俊龐已是往日的森冷險峻。 「擱著吧。」 「奴才退下了。」 單喜驚異于皇帝的變化,卻只把疑感放在心裡,畢恭畢敬的退下。他走之後,祁燁才漫不經心的把信箋撕開,匆匆測覽了一遍其上的內容。驀地,他一扯唇角,展露一抹陰森殘忍的笑意。他拈起信,把紗籠的燈罩拿開,把信燒了個乾淨。 他望著那火光一點一點吞噬那些刺眼的字眼,他卻面不改色,眸底也像燃起了一絲璨亮的光芒,詭譎很陰冷。 紙上寫著: ——下個月,成熵兵臨丘都。 *** 仿似春風溫柔一噓,也把這荒漠地拂的生機勃勃。戈壁上偶有綠蔭,雖只是星星點點,卻實屬難得。這日,皇帝心情大好,換了一身儒雅的月白長衫,準備騎馬出遊。銀絲龍紋堆刺在袖口,拂手間,會有爍光微迸,十分耀眼。他長身玉立,騎在馬上像一面迎風而展的白旗。 扈從的侍衛們整裝待發,卻沒有絲毫閒暇愜意的模樣。他們緊隨祈燁身後,一絲不敢懈怠。 祁燁嘴角噙笑,拍了拍馬背,和一旁的端睿王爺說道:「汗血寶馬,當真跑起來會揮汗如血?」 端睿王雖年過半百卻依然身材健碩,一襲紫金長袍,氣質睿沉,不怒而威。 「皇上大可以試一試。」 「呵呵。」祈燁不置可否,又笑了笑。此時他們還未出營地,只是準備去出遊。劉欽適時趕來,見皇帝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心中煞是疑惑,偷偷與身旁的祁明夏耳語:「將軍,這皇帝到底想作甚?」 勢態險峻,劍拔弩張,皇帝與端睿王自是各懷己見,卻偏偏不捅破。誰都知道,皇帝此番來大漠,決不可能是出遊玩耍。然,從端睿王府輾轉至漠西西營,已過去好幾日了,卻依然沒有看出他有何目的,有何陰謀詭計。 祁明夏不是不擔心,只是他知,這個時候沉得住氣才是關鍵。或許皇帝是在找茬,像借此與左翼軍一刀兩斷,甚至兵戎相見。為了避免這個最低等的理由,他應像端睿王一般,寵辱不驚。 「皇上,起風了,披一件大衣吧。」 一道柔和的嗓音暮然響起,眾人紛紛側目。只見黎紫從營寨裡追出來,站在祁燁馬下,乖恬的遞上一件明黃大衣。祈燁笑著望她,說道:「這郡主調教出來的婢女,就是貼心的很。王爺,今日怎不見郡主一同前來?」 「雲翹她,總愛磨蹭,應是快來了。」端睿王微蘊笑意,狹眸微眯。 果不其然,雲翹穿著一身火紅的勁裝,策馬而來。她身後沒有跟奴僕,倒引得祈燁注意:「怎麼,郡主竟沒帶侍從相隨?」 雲翹一愣,莞爾一笑道:「我不需要,我可不是嬌生慣養,用不著人照顧。」 「是不是因為我把黎紫借走了,郡主就沒有好使的奴婢了?」祈燁饒有興致的詢問,雲翹反駁曰:「才不是呢,貼心的奴婢我有很多,不差黎紫一個。」 「那可是她?」 祈燁一眯眼,執著馬鞭指了指不遠處迤邐途經的一路人隊。阿嬤們正擔著晨炊,分配給各個營帳的兵士們,芊澤像往常一樣與她們同行,卻不料半途被堵截。 「你們停下來!!」祁燁只是稍稍一問,一指,御林軍便有能上前攔人。阿嬤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紛紛卸下擔子,忐忑的站立。祁燁踱馬而來,行到芊澤跟前,便笑曰:「老遠就看著你了,你不是伺候郡主的麼,怎和她們一起?」 芊澤臉色慘白,不敢抬頭看人,只跪下伸手指指點點的。祈燁看不懂她的手語,只笑了笑,勾身問道:「會騎馬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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