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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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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父王,狻猊將軍奉兒臣之命捕拿穆梟,不幸被其所傷!」 「果真如此?」 「是!」桐青悒依舊無視甬帝桐格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回答得乾脆。 「那麼穆梟呢?」 桐青悒抬頭,迎向桐格的目光坦言道:「兒臣將其放走了!」 「混賬!」甬帝桐格猛然拍案而起,怒道,「你不僅鑄成了大錯,還敢當面欺騙朕!」 桐青悒依舊一臉平靜,清冷的聲調沒有絲毫波瀾,「兒臣知罪,甘願受罰!」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驀地落在那張絕色卻漠然的臉上。 「啊!」甬後拉珍驚呼一聲站了起來,邁出的腳步在看到甬帝桐格憤怒的眼神後又緩緩縮了回去,眼中滿是心疼。 「為了一個少年,你竟然神魂顛倒、迷失心智,不惜令皇族的聲譽蒙羞,不惜置江山社稷於不顧!」桐格無比心痛地看著自己曾引以為傲的兒子,他無法相信那般孤傲、冷靜、睿智的桐青悒會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荒唐蠢事。 「你太令朕失望了!」 「青悒……」甬後拉珍還是忍不住出聲勸道,「你一向是個聰明的孩子,這次怎麼會這麼糊塗呢?」她一邊說著一邊使眼色,暗示他向甬帝認錯。 桐青悒緩緩側轉過臉,抬手拭去了唇角的一絲血色,從容說道:「桑氏一族赤膽忠心,鎮國公一生為國南征北戰,開疆拓土,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狻猊將軍子承父威少年英雄,為國盡忠職守。兒臣以為忠臣良將難得,如此犧牲不值得!」 「哼,好一番『忠臣良將難得』,依朕看分明是你嗜好男色為天下不齒!」 桐青悒的臉色微變,卻只是緊抿著唇不語。 「從小到大,朕從來不過問你的事情,凡事由你自己做主。你說此生要娶一個天下無雙的女子為妻,一生只得一人,朕也答應了,只要是你真心喜愛的女子即可。朕相信你的判斷和決定,因為你從來不會讓朕失望。可如今……」甬帝桐格額上青筋直跳,氣得手指發抖,「你簡直把我們帝王家的臉都丟盡了!」 「父王!」桐紫兒忽然從拉珍身後站出來,衝動地替桐青悒辯解道,「二哥並不是您想的那樣的。」 桐青悒一震,倏地轉目看向桐紫兒。 「你說什麼?」桐格凝眉看向自己的女兒。 桐紫兒雙手緊緊地揪扯著自己的衣袖,猶豫不決地開口道:「其實,其實阿緲……」 「紫兒!」甬後拉珍忽然低斥一聲,一把將她拉了回去,臉上亦顯出幾分怒意來,「到現在你還對他念念不忘嗎?你們兄妹倆一個個都是怎麼了,那桑緲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們如此著迷?」 桐紫兒沒想到拉珍會誤解,急忙解釋道:「不是的,母后……」 「夠了!」甬帝桐格突然怒喝一聲,頓時書房裡安靜了下來。 他將目光來回在桐青悒與桐紫兒身上掃了幾圈,平復下自己的情緒,驀然沖門外開口喚道:「布隆!」 書房的門應聲推開,內侍總管布隆利索地躬身而入,「老奴在!」 「傳朕旨意:即日起,狻猊將軍桑緲卸職養傷,赤金虎符暫交駐軍副將巴赤掌管。未有朕的傳召,養傷期間狻猊將軍無須入宮覲見。」 桐青悒驀然抬頭看向一臉陰沉的甬帝桐格,未料到他竟會在此時削去狻猊將軍的兵權。 「另外,沒有朕的允許,世子和公主不得擅自離宮!」 布隆暗自驚愕,卻不敢有絲毫遲疑,「老奴遵旨!」 離去前,甬帝桐格忽然走近桐青悒,冷然說道:「成帝王業者,沒有什麼不可以犧牲!這個道理,朕相信你是懂得的。」 桐青悒微怔,卻仍沉默。 六十四、冷焰狂情 香爐裡淡淡的熏香彌漫在整間寢殿裡,清冽幽雅,似有似無,呼吸間都是那股獨特的冷香。聖檀木暗花紋雕床,月色織錦輕紗幔,鵬紋繡金錦絲被…… 怔忡片刻,桑玨倏地坐起身,一把掀開床幔跳下床。 「啊!」守候在床畔的宮女嚇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攙扶她。 「我怎麼在這裡?」她避開宮女欲過來攙扶的手,下意識地伸手捂住白色睡袍的前襟,沙啞的嗓音中透著一絲茫然和隱約的驚慌。 「將軍受了傷,是世子殿下帶您回宮醫治的。」宮女站在她身旁,滿臉擔心地看著她,「將軍,您手上的傷……」 宮女提醒,她才發現自己的左手上綁了層層紗布,而她剛剛的舉動牽扯了傷口,雪白的紗布上又滲出血色來。 她怔怔地盯著自己的左手,腦海中突然跳出了一幕驚心的畫面—— 狂風暴雨之中,世子桐青悒下令河岸邊的軍隊人馬後退一裡,然後獨自面對穆梟和對面河岸數千支時刻待發的箭矢,答應了穆梟的交換條件:用她的命換穆梟與穆蘭嫣平安離開上穹! 「精神不錯!」一聲輕笑突然自身後傳來。 她回頭,看到洛卡莫不知何時站在屏風處。 「醫常大人!」宮女連忙行禮,上前去接他手中剛熬好的湯藥。 他搖了搖頭,說道:「你下去吧,這裡交給我就好了。」 「是!」宮女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他將湯藥擱到桌上後緩步走到她身旁,瞥了眼她的左手掌,忽地伸手拉過她的右臂,一把撩起了她的衣袖。 「你……」她一驚,下意識想要避閃卻被他牢牢握住。 「生命對你而言都不重要,這具身體又算什麼呢?」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中透著淩厲,手卻是十分小心地握在她的臂肘處,力道足夠掣制她卻又不會傷到她的痛處。 桑玨臉色微僵,咬牙忍住右臂鑽心的疼痛,沉默不語。 「連刀都握不住,還要逞強?」他的手指輕柔地撫過她右臂上的傷處,忽然說道,「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她抬眸,看到他臉上複雜矛盾的神情。 「現在,我倒是希望這只手以後再也拿不起武器!」 「是嗎?」她忽然笑起來,「本來我也沒打算再用這雙手。」 洛卡莫盯著她半晌,緩緩地鬆開她的手臂,輕歎道:「你以為你的死可以換來桑氏一族的安寧嗎?」 「如果你沒去找世子,一切本該太平、安寧了。」她笑望著他,眼中冷若冰霜,「天下暫不會有戰爭,桑氏亦不會有威脅!」 「你是真的太天真,還是在裝傻?」他搖頭,目光悲惋地看著她說道,「帝王的江山沒有永遠的功臣,伴君者永無寧日!」 桑玨怔怔地看著洛卡莫,他說的最後那句話如芒刺紮在她的心底,那是她不願去面對的,亦是她從來就明白的。而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捕捉到她最敏感脆弱的地方,然後一針見血地將她努力隱藏的東西揭露。 一次又一次,他毫不留情地揭開她的偽裝;一次又一次,她努力維繫的冷定從容在他面前顯得狼狽可笑。 是他的敏銳太過殘忍,還是她的懦弱經不起打擊? 「在皇宮中說這樣的話可不是明智之舉!」桐青悒的身影忽然自屏風後繞出來,身後還跟著內侍總管布隆。 桑玨臉色僵硬地看向桐青悒,正欲行禮卻忽聞洛卡莫笑道:「世子以為卑職所言非實嗎?」 內侍總管布隆聞言臉色大驚,瞥了眼桐青悒的臉色,暗自捏了把冷汗。 「洛醫常膽識卓絕,確非常人可及!」桐青悒站在屏風前,神情莫測地盯著洛卡莫。 桑玨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立著,如此情境下洛卡莫公然與世子對峙出乎意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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