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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穆梟挑眉瞥向桐青悒身後成片火光下嚴陣以待的大批人馬,掐在桑玨咽喉處的手指猛一用力,令她痛楚地仰起頭面對他,然後俯首在她唇畔笑道:「你猜他是會殺我,還是會救你?」

  他眼中的笑意令她胸口燃起一團無名怒火,那樣的眼神是野獸玩弄獵物的嘲弄和輕蔑。就在他抬頭的一瞬,她突然側轉身體,不顧脖頸間那只隨時會掐斷她喉骨的鐵掌,驀然伸手掐住了他另一隻手臂上攬著的穆蘭嫣。

  頸間的緊箍令她幾乎窒息。她左手緊握成拳,讓自己的指甲刺入血肉模糊的掌心,用疼痛強撐著那一絲堅持的意識。原本蒼白的臉因為窒息而漲得通紅,她卻不甘示弱地狠狠地瞪著面前那雙陰鷙的眼睛,右手亦死死掐住穆蘭嫣的喉嚨不放。

  「你想知道,是你的命值錢還是她的命值錢呢?」他緩緩地扯出一絲笑意,黑眸閃過一抹冷血的光芒,倏地鬆開了左手。

  河岸邊一片驚呼。雨霧之中,白影飛縱而過,將掉落浪濤之中的人影撈起。

  「殿下!」

  河岸傳來的驚呼讓桑玨心頭猛然一顫,她勉強轉過頭,驚愕地看向那抹立在另一根鐵鍊之上的白色人影。

  「現在你知道答案了?」閃電映亮了黑髮遮掩的那張臉,冷硬的五官輪廓沒有一絲溫度,唯有那雙陰鷙的眼睛似有火焰在燃燒。

  桐青悒一手拎著穆蘭嫣,一手握著「霜月」與穆梟相對而立,「羅刹將軍大老遠而來,若是空手而歸,怕是不好向穆王爺交代吧?」

  「呵呵,世子若是捨得,在下又豈會空手?」穆梟笑著,空出的左手忽地攬住桑玨的腰身,抬頭迎向桐青悒冷若冰霜的眼神,更加狂妄道,「魚我所欲,熊掌亦我所欲,世子是要舍魚還是舍熊掌?」

  桑玨一驚,凝目透過朦朧的雨霧看向桐青悒的臉,用盡全力想要掙開禁錮在她脖子上的鐵掌。血水沿著她的左手不斷地淌落,染紅了浪尖。

  漫長的沉吟過後,桐青悒緩緩開口說道:「你我都不會空手而歸!」

  雨拼命地從天空墜落,帶著決然而不顧一切的勇氣墜向地面,摔得粉身碎骨,然後化做水霧,匯成河流,重新凝結成生的希望……

  六十三、帝斥子謬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天空破曉時分,穹隆銀城的城門轟然開啟,世子桐青悒的白騎自城外飛馳而入,遠遠地將雨幕中的數千人馬拋在身後。

  微弱的天光下,桐青悒懷中那一團絳紅色的人影卻分外鮮明。白騎所過之處,隱有縷縷血色暈染在雨霧之中。

  數千人馬的禁軍自城外匆匆歸來,清晨空寂的街道上馬蹄濺著水花的聲響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們。隔著窗櫺看那些雨幕中飛掠而過的影子,人心惴惴不安。

  皇宮各處金色的宮燈漸次熄滅。

  金穹殿內,各級官員三兩而聚竊竊私語,時不時地向殿外張望。香壇上的焚香已燃燒大半,早朝卻還未開始。

  甬帝桐格一向勤政嚴謹,即位三十年來從未誤過一次早朝,即使自己不能親臨亦會命世子代為上朝。然而今日,早朝時辰已過去大半,甬帝與世子均未露面,就連內侍總管布隆也不見人影。

  一眾大臣們在金穹殿苦等了兩個時辰卻茫然無頭緒,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免揣測不安。

  此時的夏旭宮外,禁衛森嚴。

  甬帝桐格臉色陰沉地站在書房裡,甬後則由公主桐紫兒攙扶著坐在一旁。內侍總管布隆垂首候侍在門外,不停地向世子寢宮的方向張望,額上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布隆!」

  「老奴在!」他連忙奔入門內,甬帝聲音中的怒意越來越盛,驚得他心口直跳。

  「派人去把世子押來!」

  「啊……」他一臉不安,諾諾說道,「世子他馬上,馬上……」他已經派人去世子寢宮傳了好幾次話了,但世子遲遲不來,可把他急死了。

  「立刻去把世子押來!」甬帝桐格突然怒道,一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盞。

  桐紫兒嚇得全身一顫,緊緊拽著母后拉珍的手,驚恐地看著父王桐格一臉盛怒的模樣。

  「甬帝息怒!」總管布隆臉色大變,惶惶然連聲應道,「老奴立刻就去,立刻……」

  匆匆退出書房,布隆在走廊上猶豫著,是自個兒去好言勸說世子趕緊過來,還是真帶人去將世子給押來?甬帝正在氣頭上,這趟若不能把世子帶來,他的腦袋恐怕就有危險了,若強行去將世子押來,萬一激怒了世子……

  「唉……這可怎麼辦才好?」

  「布隆總管!」

  突來的一聲低喚把布隆嚇了一跳,猛一回頭看到貝葉不知何時站在身後。

  「呃……」布隆愣了愣,然後急切地望向他身後說道,「世子呢,怎麼還沒過來?甬帝……」

  「世子剛剛從您身邊走過去了!」

  「啊?」布隆一臉愕然,回過頭去正好看見世子桐青悒走入書房門內。

  貝葉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您沒事吧?」

  「世子……」布隆怔怔地看著書房的方向,張了張嘴卻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呆怔了半晌,他抬手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臉上露出一絲安慰,「沒事,呵呵!」至少他的腦袋安全了!

  侍衛將書房的門關上後,桐青悒瞥了眼地上的茶盞碎片,不動聲色地上前給帝后行禮,「兒臣參見父王、母后。」

  甬後拉珍眉頭深鎖,看了眼桐青悒又看向面色陰沉的甬帝,眼中皆是擔憂和無奈。

  「你終於有時間來見朕了?」甬帝桐格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瞪著垂首立在三步之外的桐青悒。

  「兒臣不知父王、母后駕臨,一時有要事在身,所以耽擱了,望父王、母后恕罪。」桐青悒平靜地說著,仿佛不曾看到甬帝臉上的怒色。

  甬帝桐格眯了眯眼,隱忍著臉上的怒色緩緩問道:「什麼要事,說來聽聽?」

  「狻猊將軍因公身負重傷,兒臣緊急召集太醫為其救治!」桐青悒回答得坦然,沒有絲毫避言。

  「哦,怎麼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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