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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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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男兒試手補天裂 老大猶堪說,曾是我,揮刀平戎,馬踏干戈。神州畢竟,幾番離合。 笑富貴,千鈞如發。硬語盤空誰來聽,記當時,只有西窗月。 重進酒,喚嗚瑟,事無兩樣人心別。我病君來高歌飲,驚散樓頭飛雪,關河路絕。 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一 梁河決堤之後,濟州大營。 花箋的身影匆匆前行,像是有什麼急事。 「花箋姐姐。」一個小內侍躬身和花箋打招呼。 「嗯。」花箋臉色陰沉地點點頭,繼續向前走。 「花箋姐姐。」又一個宮人沖她施禮,花箋仍然不停留,大步向前走。 來到中帳門前,花箋轉身對守衛中帳的侍衛道:「你們退開十丈,圍住這裡,不許任何人靠近!」 她的眼角在抽搐,眉毛在跳動,臉上滿是強制抑制的怒氣,就像一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宮裡的人都沒有見過花箋這種表情,侍衛們嚇了一跳,慌忙依言後退。 花箋掀開帳子大步進入,一個女子正在帳中端端正正地坐著,那女子年紀不大,大概只有十六七歲,不過身量頗高,長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見了花箋慌忙站了起來。 花箋按捺性子地看了她一眼,壓低嗓音道:「阿如,你先去後帳,讓趙如意出來一下!」 這個叫阿如的女孩子畏懼地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微微顫抖。 花箋現在就像有一把火在心中燒,她活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她還記得那天夜裡,侍衛傳信,說青瞳緊急叫她過去一下。她當時嚇了一跳,急匆匆地趕過去。一路都在擔心,那已經是三更時分了,青瞳很少這樣半夜把她叫起來。到底什麼事呢?如果是軍情根本用不著她,可若不是軍情何必半夜三更折騰? 轉過簾子,卻見行軍榻上被褥疊得整齊,並沒有人。花箋愣了一下,四周看過去。青瞳並沒有在裡面,趙如意卻站在簾子後面,像盯著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地盯著自己。花箋好生奇怪,問道:「如意,陛下呢?」 趙如意嘴巴張了張,眼淚突然湧了出來,他突然撲跪在地,抱著花箋的腿哽咽著,用盡全力壓低聲音:「花箋姐姐……不好了,陛下……陛下……被西瞻人抓走了。」 「什麼?」花箋畢竟也經歷過許多波瀾,知道此事聲張不得,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把那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叫咽了回去,臉色瞬間也變得慘白。 趙如意爬到她身邊,一邊哭一邊說他怎麼去傳令,回來的時候怎麼發現一個騎著紅馬的西瞻人將青瞳帶走,他怎麼跟著,那人怎麼反追回來,斷斷續續,邊哭邊說,終於將事情的大概說了出來。 花箋懷疑地看著他,咬著牙道:「趙如意!你可知若有一句虛言,便會粉身碎骨?」 趙如意哭道:「如意倒想粉身碎骨,可是陛下,她真的被西瞻人抓走了啊!」他死死咬住嘴唇,像落進陷阱裡的小動物一樣嗚咽,看上去十分可憐。 花箋心中已然是信了,若真是撒謊,一定編得比這可信。像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倒不太可能是假話,何況趙如意編出這種假話又有什麼用?那麼說就是真的了,青瞳真的被敵人劫走了!她不但是主帥,還是一國之君,落入敵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想得滿頭冷汗,突然想起一事,哆嗦著道:「等等……你說聽到陛下和那個西瞻人說了不少話?」 趙如意用力點頭:「聽語氣,陛下認得這個人,好似……好似還很熟悉。陛下一定是見過他射箭的,因為那西瞻人追我的時候讓我問問陛下,他的箭法如何。」 花箋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那個西瞻人叫什麼?」 「陛下叫他……阿,阿什麼……」 「阿蘇勒?」 「對,就是阿……阿蘇勒……就是這個名字。」 知道蕭圖南乳名的人恐怕沒有多少,花箋盯著他哆哆嗦嗦地問:「長得什麼樣子?」 趙如意面無人色道:「皮膚很白,看著年紀很輕,但是騎術非常好,他的馬也十分神駿,不會比陛下的胭脂差。」 花箋上下牙關直打戰,卻道:「要是他還不……不要緊……青瞳不會有危險……他不會傷害青瞳……沒事的!沒事的!你……你再說一遍,阿蘇勒和青瞳,他們兩個說什麼了?」 「那個西瞻人說……說……只要陛下不能下命令,十六衛軍就會亂了,十六衛軍不會聽武本善將軍的話,那就……那就,不管陛下佈置了什麼後手,都沒用了。軍隊不知道我們有後手,百姓也……也沒人知道。他們只看到我們軍隊不斷退後,連京都也給攻佔了去。大家都會……都會……」 「軍心潰散,大勢已去!」這八個字突然出現在花箋心中,她跟著青瞳這麼多年,看過那麼多征戰,聽課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這八個字實在是打仗最要命的,這一仗有多重要花箋豈能不知?真到了那個地步,必是國破家亡。 趙如意帶著哭腔道:「我我……我沒辦法,我就只好學著陛下的聲音,我不知道能不能穩住這些將軍……花箋姐姐,我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我……是不是要死了?」 花箋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抓著趙如意的手,也不知道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不要慌……不要慌……要穩住,是要穩住,不能說青瞳不見了,不能說!」 「可陛下怎麼辦?我們不說,怎麼才能把她找回來?」 花箋抹了一把臉強迫自己鎮定:「絕對不能說,若讓軍隊聽見皇帝給西瞻人抓去了,那就真的大勢已去。找,到時候說不定我們說了都沒有人去找了!我們只能偷著找,只能暗中找!我要給蕭瑟寫信,蕭瑟……可是他巡視新政,現在不知到了哪個州府。」 「如意,霍慶陽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他應該離京都不太遠了。」 趙如意搖搖頭。花箋咬咬牙,道:「如意,你站起來。去找陳文遠調檔問清楚相國現在在什麼地方,就說是陛下派你去問的。我們用八百里加急傳信,讓他想辦法。」 趙如意張口結舌:「可是,可是,我們就這麼等著,陛下豈不是……」 花箋搖搖頭:「不會,再不濟她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這件事如果說出去,救回她的希望有多少我不知道,這場仗大苑卻輸定了!青瞳和我說過,這是絕殺之局,一戰可定乾坤!輸了就把我們的家國都輸出去了!所以我們一定要等,就算等不及蕭瑟,霍慶陽趕來說不定也能穩定局勢,我們一定要等!」 趙如意點著頭,哭道:「花箋姐姐,我也知道,可是……可是,光是聲音像也瞞不了多久啊!以前皇上經常巡視軍營,總是接見那些將軍……我,我……這件事我又不敢和別人說,我……我肯定瞞不了多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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