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瞳 | 上頁 下頁
七六


  可他心中也明白怕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在朝臣面前他只能強裝鎮定,這個傷疤別人提也不敢去提,今天竟然被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給活活揭開了!

  他冷森森地盯著司徒德妃,盤算著一會兒怎麼處死她。司徒德妃迎著他的目光,面色不變:「國公爺息怒,您先看看我拿著的東西再說。」他大怒,司徒德妃反而沒了恐懼,比起剛才的安靜,現在更讓她安心。

  甯晏命人接過,只見一張紙上寫著:「萬請隨來人秘密至我處,不可讓外人知曉,生死攸關,切切!」沒有題頭也沒有落款,他皺著眉頭打量問:「這是什麼意思?」

  司徒德妃道:「這是平逆軍的主帥童青木寫給自己母親的。」

  「胡說,這明明是太子所寫,他想找保皇的那些老朽求救,他派出些侍衛就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點兒花樣,還早呢。我不為難他,只是把他預備求救的人敲打敲打,看他還敢不敢?」

  「國公爺這個辦法很好,同樣的字條太子寫了許多,他想聯繫的人有十幾個,可惜領頭的被您敲打一番,不敢表態,後來也就沒有人敢附和。太子爺這字條看來是沒用了,我就拿了幾張玩玩。」她說得輕鬆,沒用的字條當然也是交由福瑞銷毀了,太子哪裡敢隨便亂扔。

  「玩玩?你玩出什麼花樣了?難道到了你的手中,那些老臣就變得膽子大了?」

  司徒德妃捂住嘴笑了起來,聲音嫵媚:「國公爺,誰管那些老頭子啊?不知您有沒有聽說過我們太子爺和一個人的字跡一模一樣,連每日教他讀書的太傅也分辨不出?」

  甯晏扶著桌案站起:「你是說……」司徒德妃輕輕說:「這封信妙就妙在沒有寫明白人也沒有寫明白地點,可語氣又是那麼急迫,生死攸關啊!您想騙什麼人來什麼地方,只要這個人識得十七公主的字跡,就十拿九穩!特別是……」她眼波流轉,「……她的親娘!」

  「你是說……劫持王賢妃的是你的人?」

  「哎呀,國公爺,我一個婦道人家,上哪兒去找那樣的高手啊?說起這個,我還想向國公爺請功呢。要不是我想著國公爺日理萬機,怕是一時間想不到這些細節,提前安排人接走了賢妃娘娘,那可就真叫人劫去了。國公爺也沒有辦法是不?」

  「難道王賢妃沒有被劫持?」甯晏大為動容。

  司徒德妃徹底放下心來,她退後兩步坐回椅子道:「我就是安排了個掉包計,好在我這個賢妃妹妹人很低調,認識她的人真不多,我找來的這個人啊,比王賢妃更像十七公主!大概她自己看了也要嚇一跳。」

  她又道:「十七公主文可治國,武可安邦,那早已經舉朝聞名,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她要是因為擔心什麼人的安全不能帶兵了,甚至被迫幫助國公爺您……」

  甯晏霍然站起,青瞳能倒戈相助,這個想法讓他激動不已。他回顧司徒德妃:「你是德妃娘娘,皇帝一向待你很好,老夫若成事于你有何好處?」

  司徒德妃目光瞬間黯淡,冷笑道:「很好?他逃走只帶著楊冰紈,我二十多年換來的都是什麼?我今天只是要換我兒子平安,除了這個皇兒,我一無所有!國公爺如果能答應,我一定會勸說皇兒聽命于你。」

  「好!」甯晏一拍手,「九皇子老夫也十分欣賞他,要我說,那麼些個皇子裡,就只有他能成大器;那麼多嬪妃裡,也只有你是個諸葛!」

  他轉過身,微笑著道:「要是老夫兵敗,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那爭氣的兒子。我死了也要讓他到陰間聽命於我,圓了你的誓言。」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司徒德妃臉上劇變,道:「所以,你去拜佛吧。」

  八、驚變

  平逆軍大營中軍帳內,青瞳正拿著糧冊就著燭火仔細研讀。離開滁陽已經半年多的時間了,戰事一切順利,過了江州就是京都,她預備在本月底拿下京都。

  連番大勝讓現在平逆軍戰士的士氣極高,而且人數上也比甯晏多,最終打勝只是時間問題。青瞳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戰役上了,她盤算的是這場內戰給大苑帶來的巨大損失該如何彌補。往常看這些東西都十分認真,可今天不知怎麼她就覺得煩亂,那些數字跳來跳去就是進不了腦子。青瞳丟下糧冊,焦躁地來回踱步,她喊起來:「花箋!花箋!」

  花箋推門而入:「怎麼了?」

  「花箋,任平生走了幾天了?」

  「三天。你今早上不是問過了嗎?」

  「唉,才三天,你說他能不能把我娘接回來?會不會出事啊?」

  「青瞳,這幾句話你三天問了好幾十遍,煩死我了!三天,他還沒到京都呢!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他的本事你還用得著懷疑,甯晏手下誰能攔住我們任大都統?」青瞳雖點點頭,可心中還是十分煩躁,來回踱步。

  花箋一把把她按著坐下,拿下她手中糧冊道:「別看了,都起更了,你睡吧。」青瞳依言躺下又霍地站起。花箋氣得把她又按倒:「你真讓人心煩,趕緊睡!躺下,今晚我陪你。」她去旁邊帳子裡抱過被褥,在一旁榻上鋪開躺下。

  青瞳不動了,不一會兒,花箋呼吸均勻,已經睡熟。青瞳慢慢睜開眼睛,盯著帳頂。熄燈之後帳頂一片白乎乎地蓋下來,簡直讓人窒息,她就這般看了一夜。

  又過了幾天,青瞳白天還歪在一張靠榻上休息,她的臉色很不好,昨晚睡到半夜,突然一陣莫名其妙地心口疼,疼得她睡不著覺。花箋連夜請醫生來看過,卻又沒有檢查出什麼問題。大夫說她大概是積勞過度,沒有開方子,只吩咐她多多休息就好。

  青瞳身體一向很好,極少生病,這下把花箋嚇得不輕,說什麼也不讓她起來活動。青瞳拗不過她,就只好靠著這張貴妃榻一直躺到現在。就是閉目養神,青瞳也眉毛緊皺,表情不安。

  帳門猛地被掀開,花箋快步跑進來,大喊:「青瞳!青瞳!」青瞳在睡夢中被驚醒,全身都是冷汗,忙問:「怎麼了?花箋,怎麼了?」

  「任平生回來了!已經進了營門,就快到了。」

  青瞳大喜,趕快跳下長榻向門外跑去。花箋對王賢妃也十分想念,跟著她興奮地往外飛跑。

  營門口任平生已經被林逸凡和元修包圍,正唧唧喳喳地說著話。林逸凡說:「任大哥,我得到報信,京都有人趕著馬車沖城門,幾百守兵都被一個人打退了,是你嗎?」

  任平生笑道:「我本來不想硬沖的,可這京都的守衛太森嚴了,那門口的兵眼睛賊啊,路過的人挨個搜!滿街都是我和大眼睛她娘的畫影圖形。我去接了夫人出來,那觀裡的道姑全是監視夫人的,難免有些衝突。本來想先在京都躲著,等你們打進來了天下大亂,他甯晏還能顧上抓我們嗎?可這小子真絕啊,仗也不顧,愣是派出好幾萬人搜我們兩個。有哪一個報了信,賞萬兩白銀,誰要敢收留我們,或者敢給我們一口水喝,全家都砍了!哎喲,京城這幾天凡是大個子都被老任連累了,大牢都要加蓋了。」

  林逸凡笑道:「暗的不行你還能來明的,有這本事在,他甯晏還有什麼辦法。」他們正說著,見青瞳和花箋一前一後跑過來。青瞳氣喘吁吁,還沒跑到車前就大喊:「娘!娘!」

  車簾打開,一個中年婦人露出面孔,容貌秀麗,五官除了眼睛,竟都和青瞳有七八分相像。青瞳驟然停住,那婦人走下馬車,靜靜地看著她。花箋趕上來,一見這人也呆住了。任平生看看青瞳又看看那婦人,心中突然暗道:「糟了!」

  果然聽得花箋大聲喝問:「你是誰?」

  那婦人沖青瞳福了一禮道:「奴婢長慧見過十七公主。」青瞳臉色蒼白,勉強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娘呢?」

  長慧平靜地道:「賢妃娘娘現在宮中,由德妃娘娘照顧,公主不必擔心。德妃娘娘說了,公主如果想念娘親,隨時可以進宮探望,她掃榻相迎。」

  她眼波四下一掃道:「只不過,宮中都是女眷,公主不方便帶著別人,尤其是這位任都統。德妃娘娘親見他縱馬出城的神威,心中害怕,請公主萬萬不要帶著他。到了京都,娘娘自會安排人伺候公主,請這些將軍不必擔心。」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