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秋水謠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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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光,去將娘娘的面紗掀去。」來人得意一笑,挪了挪,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黑衣人中有人應了一聲出列,蹲下身子,毫不客氣地將秋水蒙在臉上的面紗掀了去。 端王和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一張清麗脫俗的精緻小臉頓時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仿佛是暗夜之中陡然升起的明月,仿佛是酷暑之日突然吹過的一習風,仿佛是大汗之年蒙恩降下的甘泉……秋水明麗的小臉靜靜靠在地上,雙眼緊閉,安靜美麗得仿佛絕塵而來的仙子,清新得不似人間富貴花。 「傾城……不對……」端王的神色在望到秋水小臉的時候突然大變,一會兒點頭,緊接著又連連搖頭,他伸出因激動而顫動不止的手緊緊抓著對面之人的手,聲嘶力竭地大叫:「她到底是誰?」 「想知道?」來人無視端王緊緊抓在他手臂上的手,聲音如清風徐來,不急不燥,仿佛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對!」端王繃著張老臉,面色潮紅地盯著他,犀利的眼神如蒼鷹發現了獵物,再不肯輕易放過。 「那就看你願不願意與晚輩合作了。」來人似乎早已料到端王如此激烈的反應,神色間已是得意至極,「當然,您老要是不願意,晚輩絕不敢勉強!」 「我憑什麼相信你?」端王見他舊話重提,戀戀不捨地望了秋水一眼,眼睛裡閃過一絲不信任的遲疑。 坐著的那人突然四兩撥千金,利落地挑開端王落在他臂膀上的手,瀟灑地站起身,幾步走到秋水面前,蹲下去戲謔地上下打量了秋水一遍,這才伸手往秋水腰間一摸,立刻從中掏出一塊玉色瑩潤的玉珮。 玉珮下面打著一個用紅色的絲線打成的雙絛同心結,絲線泛著陳舊的微黃,有幾根已經斷裂開來,看穗子顯然是年代久遠之物。他望了一眼手心裡托著的玉珮,又看了看依然躺在地上的秋水,突然站起來轉過身,將玉珮往端五懷中一拋,笑嘻嘻地道:「憑這個夠不夠?」 §憑欄獨自對江山 「鴛鴦佩!」玉珮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彩虹般優美的弧線,穩穩落進端王寬大的掌心。端王迫不及待的低下頭去看,他的眼睛越睜越大,怔怔的望著攤開在掌心中的玉珮。 玉是上好的藍田暖玉,瑩潤剔透的可愛,溫熱的氣息不住的從玉珮的孔隙中散發出來,傳遞到他身上每一寸瀕臨乾涸的肌肉裡,喚醒他腦海中塵封多少年的記憶。 「星士,你自己就是大夫,更要乖乖,傷口才能快點好起來……」雪夜遇敵,他腹背被各砍傷了一刀,倒在血泊中,卻邂逅了北去探親的傾城,將他救起,細心的將他呵護照顧。 「星士,你快看,我美不美……」花海中,傾城如一朵盛開的最嬌豔的牡丹花,在一大片金黃燦爛的油菜花海中不停的旋轉……藍天碧野,北疆天高雲淡,微微春風中,傾城裙裾飛揚,窩在他寬厚的懷抱中,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星士,我真的懷孕了,而不是病了……」臉色蒼白的傾城似乎有些憔悴,卻依舊難掩她傾城的容貌,她喜極而泣抱著他,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女子。 …… 畫面定格在傾城最燦爛美麗的笑容上,他睜開眼睛想,幸福總是短暫燦爛,痛苦卻似永恆纏綿,他的鼻尖似乎還能聞到她殘留著在空氣裡最後柔軟的花香,而他,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她身上怎麼會有這個?」端王緊緊抓著手中的玉珮,聲音有些顫抖,他生怕這不過又是好夢一場,「她是不是我的女兒?」 「王爺真是……一語中的!」來人轉過身,笑嘻嘻的眯著眼睛,對著他頗有節奏的鼓起掌。 「畜生,你明知她是你……快放了她!」端王又急又氣,又驚又喜,這一日中,他由悲到喜,由酸到苦,都經歷了一遭,仿佛一輩子的喜怒哀樂,他在這一天都給揮霍的一乾二淨。 「放?只要王爺願意與晚輩合作,交出手中掌握的三百死士,晚輩一定很樂意讓你父女團聚,共享天倫!」來人不氣不急,徐徐的停下。 他猛吸一口氣,惡狠狠的盯著端王的臉,突然無比悲壯的開口,「更何況,王爺心中透亮,這王位,他葉景禦到底有沒有資格坐!否則,錦繡王朝傳遍了從來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逍遙王爺,怎麼會在鮮網屍骨未寒之時,就揭竿而起,起兵造反!王爺當朝中的大臣都是傻瓜,我也是傻瓜不成?」 端王愛戀的望著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秋水,視線一下子暖了起來。她長長的髮絲淩亂的糾結在一旁,微微覆住了一邊秀氣的臉頰,燭火雖昏暗,依稀還能看得清她絕世的容貌。他心中此刻已經闊然開朗,所有的疑問幾乎都迎刃而解,思潮開始此起彼伏:怪不得容貌與傾城如此相像;怪不得她懂得用沒人醉來昏迷自己;怪不得她提起太后神色如此怪異;怪不得剛才她不肯獨自去逃走。她是他的女兒,原來她心中是雪亮,什麼都清楚。 傾城。端王眼睛裡含著熱淚,在心底默默念了一聲傾城的名字。謝謝你,米真的把我們的女兒教的很好。古靈精怪到————都可以算計到自己的親爹頭上來。 「先王曾囑咐於我,若事敗,便不可再生事端,導致朝政不穩,軍心動搖,平白讓北胡、南越等趁虛而入,坐享漁人之利!不過今天,我答應你。」他毅然抬起頭來,炯炯的目光緊緊盯著那人的眼睛裡,仿佛要在他眼睛裡烙下自己的印記,「不過我要你以錦繡的列代祖宗起誓,事成之後,你今日在此應承之事,必不可反悔。否則,我縱在地獄變成厲鬼,生生世世,必不會饒過你。」 他這一生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眼前的女兒,就是他所有的動力。莫說是他手中的三百死士,便是要上他的這條老命,他亦不會皺一下眉頭。朝廷即將翻雲覆雨,他卻已無力擎天。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來人不再微笑,而是正了正臉上的神情,表情難得嚴肅道:「我以我錦繡列祖列宗起誓言,定不負今日之事,否則天誅地滅,人神共憤。」 「如此就好。」端王招呼他走來自己跟前,將嘴湊在他耳朵邊上低低交代了幾句。來人先是神色凝重的聽著,不一會便開始笑容滿面。 端王望著他,一字一句交代:「記住,我腳上鎖鏈乃是千年寒鐵所鑄,刀砍不斷,水火不懼,乃我錦繡皇室歷代用來捆索叛國皇族所用,非九五之尊就沒打開它的鑰匙。他要是得到鑰匙,必要將我腳上鐵鍊打開。」 「痛……」 不知過了多久,秋水從昏暗中醒過來,只覺得身上的骨頭都要散架,後腦勺依舊鑽心的疼。她掙扎著起身,發現自己已經從天牢中出來,置身在一件狹小的密室裡。 四壁都是牆,看不出一絲縫隙,密室沒有點燈,一片漆漆的黑。分不清現在是白晝還是黑夜。房間裡的東西,在努力也只能看得出個大概模糊的影子。她站起身,好奇的打量四周,密室並不大,簡單的陳設,沒有放床,靠牆擺放著一張做工粗糙的小桌子,桌上放著一盞油燈。 她想了想,搖搖晃晃的走過去,伸手一摸索,果然在桌上摸到她想要的火褶子。她迅速將燈點燃,微弱的火光頃刻將桌子周圍照亮,牆壁上立刻清晰的映出一個修長的影子,房間裡立刻亮堂了許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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