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後世緣(96)_古月珊

九六

　　「這是哪裡？」感覺到似乎到了洞的盡頭，在菩提山上遇見的青年和尚笑眯眯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師兄此間情緣已了，弟特來送師兄回去，再續姻緣。」

　　「你胡說些什麼？這樣無始無終的，怎能說是情緣已了？」

　　「師兄有所不知，與司馬氏的糾葛，乃是前世之因，因此須得師兄前來了結。如今司馬氏自己沒有把握好，那是他劣根深重，此後之事，卻與師兄無關了。還是早早歸去，再續姻緣。」

　　「如此說來，我可以回到現代了？」妍妍又驚又喜，不管這和尚說的是真是假，只要能回去就萬事開心了。和尚肯定的點點頭。

　　「那司馬冉如何？沙子路又如何？」想起他們兩人還在這裡，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畢竟也一同經歷過許多。

　　「司馬冉自有他的去處，沙子路亦與師兄有緣再見，師兄不必多慮。」和尚微微一笑，揚手一拋，妍妍只見他的玉佛墜往她的脖子上套了過來，頓時感覺自己被一片綠光罩住了。

　　「這個墜子，師兄好生保管，後世的姻緣就在它的身上了。」妍妍的意識裡只剩下和尚清朗的聲音。

　　妍妍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久違了的現代的情景，她不敢相信的閉上眼睛，良久，又試探著睜開，環顧了一下四周，淡藍底色的牆壁，白色的烤漆家具，床對面的牆壁上還掛著兩幅現代抽象畫，的確是在現代了，這種一上一下的不對稱掛的方式，也只有現代才有。隨著妍妍的視線，屬於現代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床頭燈，電話機，鬧鐘，天哪，是真的回來了。我是真的回來了，

　　一陣驚喜中，妍妍摸了摸軟綿綿的席夢思床，又捏了捏輕盈而厚實的雲絲被，輕輕地撫摸著被套上機器繡花的花邊，是現代織布工藝下產生的斜紋棉。

　　一切的一切，都有離不開機器的功能，一切的一切，終於不再是手工製作的了。

　　驚喜的撐起雙肘，猛地一陣頭暈，心臟一陣莫名的難受，身體無力的倒在床上，妍妍盯著天花板上的三色小燈出神，回來是回來了，但自己的身體究竟怎麼了？嬌嬌呢？

　　「妍妍？」一聲遲疑的聲音響起。

　　妍妍隨著聲響轉過頭去，一個高大的男人不敢相信的站在門邊，

　　「妍妍！」驚喜而不敢置信的聲音再度響起。

　　妍妍帶著詢問的表情看著他。

　　「天哪！妍妍，你真的醒了！哦，老天保佑。」男人說話的聲音裡竟然帶著哽咽。

　　「你是誰？」妍妍看著面前的這個陌生男人，心裡有一股小小的感動。

　　「妍妍，哦，妍妍，妍妍。」男人不回答她的話，幾步搶到床邊坐下，將頭伏在她的胸前，妍妍皺了皺眉，伸手去推他，卻見他伏在她胸前的肩膀微微起伏著，倒讓妍妍愣了愣。他在哭嗎？難道是因為她醒過來了？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伸出去的手終於停在他濃密的黑髮上，安撫的揉了揉他的頭髮，男人頓了頓，片刻之後抬起頭來了，妍妍看著他微紅的雙眼，微微的笑了。而她胸前的被子已經濡濕了一小塊。

　　「對不起，我實在是太激動了。」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像個偷嘴吃被媽媽抓到的小男孩。

　　「嬌嬌呢？」看到他這副樣子，妍妍心中頓時湧起了母愛，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相信這個男人，相信他會回答她的話，也相信他一定知道嬌嬌。就好像兩人原本就是熟悉的一般，就好像她原本就該如此問他，而他也應該自然的回答。

　　「她上學了。」果然，男人極其自然的回答，仿佛是兩人極其熟悉的朋友之間的問候，仿佛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在問他的父親一樣的自然。

　　「嗯。這個？這是哪裡？我怎麼了？」得知女兒安好，妍妍這才記起了自己的處境。

　　「這是在我們家裡，你躺了很久了。」男人慢慢回復了平靜，眼眸亮閃閃地看著她，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說起。

　　「我們？家？！你是誰？！」妍妍驚訝了，這不是她的房子，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雖然房間的佈置是她喜歡的格局，但絕對不是她的臥房。

　　「你不記得我了？」男人皺了皺眉，看他的樣子，似乎妍妍想不起他來並沒有什麼不好，好像還很滿意這個樣子。「你從車上摔下來就成了這個樣子了，你記得多少？」

　　車上摔下來？妍妍的腦海裡電閃一般掠過一個鏡頭：她用白色鴨絨服裹住手臂，快速的推開車門，往下一滾，杜仲達驚怒的叫聲，汽車的急停聲，

　　「你是杜仲達？！」妍妍倒吸了一口冷氣，面前的這個人竟然是杜仲達，那個強姦犯，那個害她穿越的罪魁禍首。

　　「是的。」杜仲達的臉色黯了黯，聲音裡充滿著懊惱。

　　「走開！我怎麼在這裡？」妍妍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

　　「你靜一靜，好，好，好，我走，你冷靜一下。」杜仲達趕緊按住她亂舞的雙手，焦急的安慰著：「你不要激動，靜下來，你讓我怎樣我便怎樣，好不好？只求你不要激動。」

　　「走開！走開！」妍妍的眼神有些淩亂。

　　「妍妍，妍妍，好妍妍……」杜仲達急急的叫，聲音又哽咽了，「求你，求你，求你冷靜聽我說好不好？」

　　話未說完，聲音已經嗚咽了，表情顯得茫然無助。

　　許是男兒有淚不輕彈，許是他的哽咽與無助再次激起了妍妍本能的母性，許是……

　　妍妍終於慢慢的安靜下來，冷冷地盯著他，卻拒絕開口說話。

　　「那日，是個誤會，我原本想跟你開個玩笑，誰知道……你……唉……」

　　「你跳下車的那一瞬間，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後悔，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我將你送到醫院，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後，你卻成了植物人，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後悔，如果不是要照顧你，我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妍妍冷冷地盯著他的臉，見他像祥林嫂一樣喋喋不休，厭惡的打斷他：「說重點，不要廢話。」

　　「你還是那麼冷靜。當初若不是你的冷靜也不至於如此了。」杜仲達苦笑了一下，顫抖著摸出一顆煙點燃，吸了一口，又擰滅了，自嘲的笑道：「我又忘記了，醫生說過不要在你面前抽煙的。」

　　妍妍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四年前……」

　　妍妍再次皺了皺眉。

　　「是的，已經四年了，你昏迷了三年，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了。」杜仲達看出了她心裡的疑惑，微笑中夾雜著無奈。

　　「那個夜晚，你不會忘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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