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後世緣(94)_古月珊

九四

　　「仙女？」妍妍一愣，又失笑了，「原來是為了這個不放我走啊？好，我告訴你，我不是，我也只是一個凡人，和你一樣的有血有肉的凡人。只不過我不屬於這裡。」

　　「不管，總之我不會放你走的。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邊。」

　　妍妍見子路居然說出這種無賴的話來，情知一時也和他說不清。索性不理他，只看四下的山景，她驚訝的問：「你怎麼好像跑到深山裡來了？」

　　「他們一定會往山外去找。」子路不無得意的說，「卻偏偏想不到我會帶你進到山裡來。」

　　「不一定哦，別太自信了呢。」妍妍看著遠處的一片粉紅色雲朵，漸漸飄到眼前。四個綠衣蒙面少女抬著一頂粉紅軟轎，穩穩的停在跟前。

　　子路也覺察到了，他緩慢的轉過身去，臉色凝重的注視著轎子。

　　四周山風呼呼的吹著，妍妍覺得有點寒冷。她縮了縮肩，好奇的打量著那四名綠衣少女，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其中一名少女的眼神似曾相識。

　　第二次見到這頂粉轎，已經讓她明白了粉轎主人定然是站在司馬冉一邊兒的。雖然雙方彼此敵視，卻絕對不會傷害她。因此她十分的放鬆，甚至走到那名令她疑惑的少女面前，死盯著她的眼睛看。少女被她盯得渾身發毛，只好低下頭不看她。

　　妍妍突然伸手朝少女的面布上抹去，任她動作再快，仍是撈了個空。少女輕身一閃，也未見腳步移動，便躲開了妍妍的突襲。

　　「老夫人如何不肯現出真面目？」子路突然開口道。

　　妍妍一呆，老夫人？司馬老夫人？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得粉轎裡一聲嬌笑：「老身倒是小看了千面郎君了。」

　　妍妍又一呆，大腦幾乎秀逗了。

　　「見了朕不行君臣之禮，難道衛國侯有反意麼？」子路冷冷一哼，不怒而威。

　　「實不相瞞，這個女子關係到我司馬氏之存亡，乃是宿命所歸。」粉簾一動，果然是司馬老夫人，只是穿著粉色衣裙，看上去有些怪異。她上前福了一福，算是與子路見過禮了。

　　「皇上若肯相讓，司馬氏自當為奴為婢，不敢有異，老身也當以死謝今日冒犯龍顏之罪。皇上若是執意為難，司馬氏一門必絕無疑，那老身說不得要搏一搏了。」

　　「三十年前，粉轎一出，無人能敵。想不到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粉轎主人粉桃宮主竟然于歸司馬氏。」子路不理會司馬老夫人的話，自顧自的說。

　　「呵呵，老身也沒有想到在江湖上博有風流俊俏之名的千面郎君，原來就是當今聖上啊。」

　　「看來，司馬氏為了查證千面郎君的身份，下了不少工夫啊。」

　　「皇上也下了不少工夫吧。」司馬老夫人微微一哂，「皇上若一定要這個女子也不難，但必須讓她為我司馬家留下血脈。」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意思？」妍妍本來聽得莫名其妙，見司馬老夫人居然將她當作生育機器，不由大怒。「有沒有問我的意見？憑什麼你們想怎樣就怎樣？」

　　子路皺眉不語，司馬老夫人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等子路的答覆。

　　「還有你！小丫頭片子，你遮遮掩掩的做什麼？事到如今，我還認不出你來，那就真是傻到了家了。」妍妍滿面怒氣的將憤怒轉到剛才躲閃著她的目光的那個丫頭身上。

　　那個丫頭看向司馬老夫人的方向，見司馬老夫人並無異議，方才伸手解下蒙面絲巾。緩緩抬起頭看著妍妍，似笑非笑的。

　　妍妍一看，果然是滿月。難怪老夫人出遠門時必定要借滿月同去，原來滿月是抬轎使者之一。

　　當初為著月兒設計陷害滿月的事情還極力維護，可惜人家老夫人根本就不相信月兒，自己是多此一舉了。看那滿月的功夫，似乎還在玲瓏之上，那玲瓏會武功的事情，想來也是瞞不過司馬老夫人了。可笑自己還一味的相信她們。

　　TMD，老狐狸。司馬老夫人在妍妍心目中慈祥和藹的形象轟然倒塌。看了看剩下的那三個綠衣少女，雖然仍是目不斜視，但妍妍已經肯定了定然是老夫人貼身的三個丫頭。她也懶得去追究她們的身份，只是懶洋洋的看了一眼司馬老夫人，說：「老夫人似乎忘記了問我願意不願意呢。」

　　子路不解的看著妍妍。

　　「不問也罷，還輪不到你來決定。」老夫人仍是笑著回答，語氣裡卻沒有半分笑意。

　　「為什麼呢？我若不願意，你又能奈我何？」妍妍已經看出來了，剛才子路與司馬老夫人東拉西扯，想是在等候援兵。也是，僅僅一個司馬老夫人就難以對付了，何況還有四個武功高強的抬轎使者。

　　「丫頭，少廢話。你們那援兵一時二刻是來不了的。否則你以為老身有工夫在這裡陪你說笑嗎？」司馬老夫人瞅也不瞅妍妍，只看著子路，「敢問皇上到底如何抉擇？」

　　「哈，命是我自己的，你們拿我當物品一樣，難道我不可以自己了結麼？到時候叫你們兩下失算。」妍妍心裡一憤，居然說出這種負氣的話來。

　　司馬老夫人這才回過頭來看了妍妍一眼，讚賞的笑道：「果然不錯。剛烈聰慧如此，也難怪皇上捨不得你，如果不是我司馬氏的血脈著落在你的身上，老身也不用如此費心了。」

　　說完看了滿月一眼，「還不攙扶你家少奶奶回去？」

　　子路一縱，待要拉過妍妍，早被司馬老夫人截住了。

　　「司馬家果真敢抗君犯上？」子路怒吼著，眼睜睜的看著妍妍被滿月挾持到轎內，消失在眼前。

　　「皇上棄皇位於不顧，老太后早已對外宣佈皇上暴疾，現今是淮海王攝政。」司馬老夫人輕輕的撫了撫發角，淡淡一笑，「皇上若是回去，仍是皇上，但皇上若是回不去，便不再是皇上了。老身何來抗君犯上之說？」

　　「你？！下了什麼藥？」子路只覺得一陣甜香，暗中運了運功，竟然無法聚集內力，不由得又驚又怒。

　　「皇上放心，老身只是不願意與皇家作對，不得已而為之。」司馬老夫人上前扶住子路在青石邊坐下來，笑著說：「老身的軟轎不時便會回轉來，到時候少不得請皇上到司馬家做客。」

　　「反了，反了。」子路惱怒著，想不到司馬老夫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皇上，不愛江山愛美人的行為，是否孟浪了些？」司馬老夫不理會子路的惱怒，「要知道，你如果不是皇上，誰也不會將你放在眼裡。」

　　子路氣極……反而冷靜下來。他抿嘴不語，靜候著援兵到來。

　　「這大約是皇上與手下約好的見面之地吧？」司馬老夫人也突然醒悟過來，拎起子路朝另一邊兒縱了過去，找了一處隱秘之處將他放了下來，也深歎了一口氣。「老身也是迫不得已，請皇上恕罪，只要我司馬氏血脈有續，老身定當以死謝罪。」

　　這幾句話說得甚是淒涼，子路也不好說什麼，其實他根本不想說什麼。

　　今日私自帶人出宮，老太后已經是在震怒之中。司馬老夫人說的也對，如果他不是皇上，憑他個人的勢力，是無法與司馬世家抗衡的。今日之局面，恐怕不能善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