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後世緣(92)_古月珊

九二

　　是的。謹妃雖然不出聲，但清亮而茫然的眼神裡明顯的寫著這兩個字。

　　一個疑問，一個肯定，只需要一個肯定的眼神就足以說明了一切。

　　「如此，朕就令你去冷宮吧，她既是如此，朕索性做得徹底一些。你可明白？」

　　「嗯。臣妾謝過皇上。」謹妃當然是明白的，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如果皇上真的不懲罰她，那以後她在宮中的日子也不好過。況且這三日來，她也想得通透明白了，她的一生就是一枚棋子，她從來沒有想過為自己活著，但妍妍讓她重新認識到，原來女人也可以這樣活的，活得恣意，活得尊嚴，活得自由自在。因此她灰心了，甚至生氣了，生氣妍妍讓她認識到竟然有另一種活法，生氣妍妍竟然可以出宮在自由的空氣中呼吸。

　　「妍妃娘娘既然去了，這後面的事情，著內務府按規矩辦理。」子路歎了歎，還是將「後事」改成「後面的事情」。

　　「妍妃娘娘後面的事情，總得十日才能辦得好吧。」謹妃突然說了這句摸不著邊兒的話。

　　「知道了，太后那裡，也派人去回一聲，讓她老人家放心吧。」子路一愣，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謹妃，不守宮規，貶入冷宮思過百日。」子路冷冷的下了這道旨意，不再看謹妃。

　　謹妃默默的叩了頭，不再說話。

　　54、解謎

　　雙燕山，雙燕墜，雙燕山腹的小村莊。

　　當妍妍醒來的時候，雙燕山的老婦正在神情激動的看著她。

　　「我怎麼會在這裡？司馬冉呢？」她微微一笑，雖然是第二次見面，但她已經覺得是舊年相識了。

　　原來是隨意的問，想不到司馬冉果真在這裡。

　　在妍妍未曾醒來之時，司馬冉一直未曾出聲，突然見她醒來說話，竟然忘記出聲了，等到妍妍問起他的時候，才記起來，原來妍妍真的是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了。

　　當下也不顧有外人在側，一把握住妍妍的手，愣愣的看著，好久才想起說：「妍兒？真的是你嗎？」

　　「不是我，會是誰呢？」妍妍又笑了，此時見著司馬冉，也覺得開心。竟如劫後重生一般，只要離了那令人窒息的皇宮，一切的一切，都令人親切。

　　「果真是妍兒，只有妍兒才會如此說話。」司馬冉一窒，想起家中還有一個柳妍妍，也是與司馬家糾纏不清的，但只有這個妍兒，才是他真正上心的。且不論古老的家族傳說，也不論邪惡的詛咒。能上他的心的，只有面前這個既近也遠，既親切又疏離的妍兒。

　　司馬冉歎了一口氣，失去她的這些日子，差點要瘋了，後來知道她竟然進了皇宮，更是怒不可遏，如果不是老夫人阻止著，他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麼傻事來，如今總算是弄出來了。儘管老夫人的目的只是為了延續司馬氏的香火，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妍兒就在他的身邊，是他的。

　　想到妍兒從此以後就是他的，他的心裡仍有些發虛，且不說妍兒是一個極其獨立的人，這些都是他後來才知道的，她竟然有自己的綢緞莊，還背著他做了那麼多事，原來她隨時都在暗暗籌備著離開自己，原來她真的在意月兒與星兒。

　　想起她以前曾說過的，他是太陽，而她只是一片雲，現在才明白了，雲是隨風飄走的，雲是變幻莫測的，雲是可以沒有太陽的照耀的。

　　如今，幸虧這片雲仍在自己的身邊，從此以後便要拴牢她，束緊她。不管有多大的阻力，哪怕是皇帝，他也不讓。只是，她樂意嗎？

　　想到這裡，他有些擔心的看了看怪老婆婆。

　　「當日曾令你們日後再來，誰知中間竟然生出了這許多周折，如今也顧不了許多了。你們且隨我來。」怪老婆婆明白司馬冉的意思，當即帶著妍妍與司馬冉來到當初他們所見的第三間石屋前。

　　老婆婆拿出雙燕墜，然後示意司馬冉咬破中指，將血滴在雄燕的眼睛裡，又示意妍妍也這樣做。

　　妍妍儘管覺得身體疲軟無力，但更想知道這中間的曲折，立即咬破中指滴血在雌燕的眼睛裡，只見雙燕墜散發出一種騰騰的血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密，最後散發出一種奇怪的香味兒彌漫在空氣中，妍妍聞著這味道，居然有點像現代某種香水，但這是古代，怎麼可能有現代的東西。她自嘲的笑了笑，再仔細看時，那玉墜經過這一變異後，形成了另一種物質，有點像古代的鑰匙形狀。老婆婆將那玉鑰捅進石門上不知道什麼地方，門就應聲而開了。

　　帶領他們走了進去，老婆婆看了看妍妍，笑了笑說：「這裡，老身也是第一次進來，但少夫人應該不覺得陌生。」

　　雖然奇怪著老婆婆的說法，她也是第一次進來，怎麼會不陌生呢，但往四周一看，的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妍妍大為驚訝，她邊走邊摸，不自覺的就摸到了一個突起，習慣性的往下一按，那牆往後一退，居然另有天地。

　　裡面是一張小小的石榻，榻上淩亂的放著一些日常用品，其中一些看起來非常眼熟。更令人驚訝的是：有一條現代的牛仔褲。

　　妍妍心中一突，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一眼老婆婆與司馬冉，見他們似乎沒有發現意外。想了想，還是順手帶上了那個機關。

　　回身面對著司馬冉，問：「月兒應該生產了吧？」

　　「嗯。」妍妍此時提起這件事情來，司馬冉多少覺得尷尬。

　　「孩子還好嗎？」

　　「似乎不好。」司馬冉猶豫了半天，還是直接說了出來。

　　「哦。」果然，妍妍也不覺得意外，這種近親血緣關係生下來的孩子，如果好了，才真是奇了怪呢。

　　老婆婆看著妍妍，不知道在想什麼。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這都是命裡註定的，強求不來。」

　　司馬冉眉目聳動，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妍妍見他們神神秘秘的樣子，似乎有什麼事情隱瞞著，心中還記著那條牛仔褲，憑直覺感覺這中間不同尋常。或者是有什麼未知的秘密嗎？

　　她看著怪婆婆，也不催促，既然帶她來了，肯定會令她明白。

　　「小姐，你先看看這個。」老婆婆突然改了稱呼，自然而然的就叫她小姐，好像叫慣了的樣子。

　　一個紅色綢布包邊的手工筆記本。妍妍一看就知道那是她的東西。在司馬府的時候，她喜歡將宣紙裁成16開大小，然後裝訂起來作為記事本用。記事本的一側用廢棄的綢邊嵌套，既美觀，又能有效防止紙邊捲曲。這個活計一般是由司衣來做的，面前的這個本子，針腳粗糙，似乎是她自己的「傑作」。但她不記得什麼時候親自做過這種針線活兒。

　　「還有這個。」司馬冉從懷裡掏出一淺黃一深綠兩隻布袋，淺黃的她認識，那是她的小荷包，裝一些小吃食、小用品什麼的。但這只深綠的呢？看上面的針腳，也是長短不一，似乎她沒有做過這種活計啊。

　　妍妍疑惑的看了看他們，伸手拿過那兩樣東西，捏在手裡把玩著。看樣子似乎有些年月了。輕輕的翻開紅邊筆記本，上面記著日記，字體是自己所熟悉的簡體字，似乎是用鵝毛筆寫的，但字跡卻並非自己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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