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後世緣(89)_古月珊

八九

　　「但是後來……」纖兒瞄了瞄妍妍，又說，「太后傳旨令謹妃娘娘將功贖過，令她來服侍娘娘，待娘娘病體康復之後，再行禁足。」

　　「哦？」妍妍心下吃了一驚，這不是相當於貶她為宮奴了嗎？「那我這幾日怎麼沒有見著她？」

　　「謹妃娘娘一直在的，今日娘娘精神大好了些，奴婢斗膽暫時替下了謹妃娘娘。」

　　妍妍聽了默不作聲，皇上將謹妃禁足，分明是不想讓她與自己來往。太后卻命謹妃侍候自己，這不就給了她近距離接觸自己的機會麼？兩人的想法完全相反，不知道唱的又是哪一齣戲。

　　纖兒見妍妍沉默不語，以為是惱怒她私自令謹妃歇息，匆忙跪下說：「奴婢該死，不得娘娘同意便擅自決定，請娘娘責罰。」

　　「那日……」妍妍沉吟著，「我曾令你查謹妃的底細，可查清楚了？」

　　「娘娘，奴婢已經查過了。」纖兒見妍妍不令她起來，也一直跪著回答：「各宮娘娘在朝中皆有背景，唯獨謹妃娘娘是個例外。」

　　「說！」

　　「在皇上還是淮南王的時候，奉旨納的謹妃娘娘，奴婢聽說是衛國侯府出來的。」

　　「嗯，明白了，你下去吧，一會兒讓謹妃進來侍候我吃藥。」妍妍突然厭惡起纖兒來，揮了揮手令她退下去。

　　纖兒是太后的人，難怪可以囂張得連宮中貴妃也不放在眼裡！也難怪，千姿宮既然是如此特殊的一個宮殿，有著如此特殊的背景，太后怎麼能不安插個心腹之人在這宮裡呢。她需要隨時掌握皇帝的動態啊。

　　正因如此，才可以消息靈通到如入無人之境，才能夠保證消息暢通無阻的傳達到她那裡。她所說的一切，都傳遞了一個信息：太后要放她出宮，要借謹妃的手放她出宮，現在只看她如何配合了。

　　子路也知道謹妃是司馬府的人吧，不然為何偏偏只禁她在宮內，而並非採用非常的懲罰方式呢。

　　53、出宮

　　謹妃進來了，她不是一個人進來的，還帶了個人進來了。妍妍看了看那人，雖然穿著太醫的官服，但舉手投足卻沒有太醫應有的小心謹慎，眉目之間還透著點傲氣，眼神閃爍，警惕性極強。她暗自點點頭，這就是了。一定是纖兒說了自己精神大好了，才緊鑼密鼓的安排出宮事宜。

　　「娘娘，這是有著『妙手回春』之稱的……」謹妃說著看了看那個太醫，卻不知如何向她介紹，看來她也是第一次見著這人。

　　「小可『妙手』，見過娘娘。」妙手施施然一笑，朝妍妍拱了拱手，算是見過禮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個「妙手」，看來是江湖中人，如此大大咧咧，估計也有幾分真本事，是以恃才傲物了。能調得動這樣的人，司馬世家真不簡單。妍妍恍惚了一下，司馬世家當然是不簡單的，之前就已經知道的。怎麼腦子越來越轉不過彎來了。

　　「不過是偶感風寒，不用勞這麼大的駕吧？」妍妍雖然是極其想出宮的，卻不願意這樣被人算計著出宮，語氣間便帶了些諷刺。

　　既然「妙手」不掩飾，她也無須掩飾。謹妃尷尬的笑了笑，便不接話。那妙手太醫卻微笑著說：「當日紹陽莊娘娘清歌一曲，小可至今難忘，有幸再次見到娘娘，實在是小可的福氣。」

　　「哦，先生客氣了。」見來人提到紹陽莊，妍妍定晴仔細看了看，不記得曾經見過這個人，但既然如此說話，無非有二。一是真的有一面之緣；二是司馬老夫人特意叮囑了，以取信於自己的。

　　「請先生勿怪，本宮不記得何時見過先生。」妍妍細細思考了一下，明知宮外之人能安全進宮，必定是太后授意安排的，看來太后與司馬老夫人聯上手了吧。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先來個裝傻充愣。「或許是先生記錯？」

　　「小可不敢記錯。當日娘娘滑胎之後惡露未止，小可誤將惡露診為落紅。至今回想起來猶是冷汗淋漓，所幸無人察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妙手太醫一邊說一邊還假意抹了抹額頭，似乎真是後怕不已的樣子。

　　妍妍恍然，難怪以前子路曾在她面前說什麼司馬冉是個傻瓜笨蛋之類的話，有珍寶如此竟然不好好珍惜呢。當時還以為他情迷所致，原來真正的意義卻在這裡。

　　子路誤認為她是處女嗎？眼前的這位妙手太醫曾助了自己一臂之力嗎？現在提醒自己如果萬一被子路知道所謂落紅真相，從此便會萬劫不覆，再無轉機嗎？

　　他會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處女嗎？

　　想到這裡，不由得氣餒。他會在意的，現代男人猶有處女情結，他一個古代男人，憑什麼高尚得能夠不在意呢？也許不會拿自己怎麼樣，但從此以後，這件事情就如魚骨在喉，時時提醒著他。那時候，又有多少愛情能夠消耗得起呢？

　　如今看來，出宮，一方面儘管是自己想要的，另一方面，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只是自己身嫁二夫，司馬冉又如何看待自己呢？

　　妍妍更覺得疲倦了，自立自強的現代女性，到了古代怎麼這麼沒有志氣呢？難道少了男人就不行了，自己不能獨自闖出一片天地來嗎？想起她的織錦莊，心中稍感安慰。

　　那個司馬老夫人，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後宮之中也能插上一腳。如此費盡心力的弄自己出去，那麼她肯放過自己嗎？

　　疲倦的看了始終裝聾作啞的謹妃一眼，不由自主的問道：「你便如何？」

　　謹妃沒提防妍妍突然問她，錯愕了片刻，方才苦笑道：「我能如何，自進了宮中，我便不是我了。」

　　見她無奈的悲哀，心中不覺一沉，自己這一走。與謹妃從此便是陰陽相隔、黃泉陌路了。

　　「為何不待在自己的宮中好好保住自己的富貴，何苦又管這些閒事呢。」

　　「有些事，明知不可為，但不得不為，也不得不做。」謹妃苦笑著。

　　「本宮最近覺得心力衰竭呢，有勞先生了。」妍妍歎了一口氣，不忍心再看謹妃絕望的眼神。人之將死，其言也哀。謹妃，也有她的無奈啊。又何必再揭創疤，多添痛楚呢。

　　伸出左臂擱在枕木上，任由妙手太醫裝模作樣的號脈。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也沒什麼病不病的。她在想這麼撒下手走了，到底還要不要再見子路一面？

　　「娘娘的病，只消這一丸藥便可祛病除根。」妙手太醫從懷中摸出一個檀香盒子，打開一看，裡面靜靜的臥著一粒碧綠色的丸子。妍妍瞟了一眼，隨意問道：「還有一粒呢？」

　　妙手太醫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左側顯得略空，那裡原本有著另一粒藥丸。

　　「娘娘好眼力，這藥丸名子母還魂丹。盒中的這粒是母丸，另一粒到時自有人奉上。」

　　「哦，子母還魂丹，若沒有那一粒子丸，便是魂歸無術麼？」妍妍喃喃的念道，似自言自語，又似詢問妙手太醫。

　　「娘娘所言相差無幾，十天內若無子丸喚醒，母丸服用者便處於沉睡狀態，直至身體養分消耗殆盡。」妙手太醫微笑著解釋。

　　「哦，這個名字倒取得好。孩子是母親的解藥。呵呵，取這個名字的倒是個妙人。」

　　「娘娘放心，這丸藥對人體並沒有傷害，只是暫時令人沉睡。」

　　「直說是假死狀態就行了，本宮不忌諱的。」

　　「娘娘果真是天人之姿，娘娘決定何時起程？」妙手太醫訕訕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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