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後世緣(86)_古月珊

八六

　　見妍妍鎮定自若的樣子，太后終於轉過頭詢問的看著老太醫，老太醫仔細沉吟了片刻，方才開口道：「的確是婦科千金方，只是這蒲黃、血竭、五靈脂幾味藥，似待斟酌……」

　　「你怎麼說？」

　　「太后，這幾味藥雖然有些兇猛，但治沉屙須下猛藥。」妍妍不慌不忙地說，「況且這個方子是奴婢試用過的，並無妨礙。就算各人體質、年齡略有差異，但這個方子對於太后來說，卻是無妨的。」

　　當時她被這原發性痛經治得死去活來，看了好多婦科都不見好，後來遇上一個中醫正好要試驗一個新藥方，說是有點猛，也有點懸，這分寸如果把握不好就可能終生不孕，問她敢不敢試一試，她那時就想著反正是中醫，也沒什麼大礙，與其每月被這毛病折騰，不如下猛藥試一試。雖然如此，但那中醫還是謹慎囑咐她只吃三劑，有什麼異常的感覺，就立即停止。誰知道竟然真的就吃好了，也沒有落下什麼毛病。這藥是自己吃過的，最不濟就是不孕，這個對於太后來說，應該不是壞事。

　　「哦，你怎麼說？」太后複又看向老太醫。

　　老太醫看了看妍妍，這個藥方中的幾味中藥的藥性他是極為熟悉的，萬一不慎，有可能導致女子不孕，但方才妍妍話中有話的指出，藥方對於太后並無妨礙。雖未明說，他心中也有些明白。

　　「既然是娘娘試用過的方子，老臣認為，可以試用三劑。」雖然如此，老太醫仍是強調了試用三劑。他常年在宮中行走，雖然不認識妍妍，但那妃子的服飾卻是認得的。

　　「也罷，就試用三劑。容兒親自督促煎藥，一切皆不許他人插手。若有過失，唯你二人是問。」太后終於下定決心，下了一連串的命令之後，才揮手示意他們，「這就去辦吧。」

　　老太醫告辭著出去，妍妍立即說：「奴婢願為太后煎藥。」

　　她是擔心自己想要出宮的事情傳到子路的耳裡，不知道子路又如何處置。好歹三天，不如待在太后宮中以避是非。

　　「嗯，不過三日，你就在這宮中與哀家敘敘話也好。」太后笑了笑，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又對容姑姑說：「容兒去告訴皇上，就說哀家留下妍妃娘娘敘話，讓他不必擔心。」

　　51、龍恩

　　在慈甯宮的第六日，子路還是來了。太后按照妍妍的方子吃了三劑藥之後，腹痛果真好轉，心情也隨之大好。

　　子路來的時候，太后正與妍妍敘話。一眼看見子路，笑著說：「皇上這幾日是否心神不寧？」

　　子路笑了笑，也不看妍妍，徑直坐下，只拿眼打量著太后，「面色紅潤，看來母后精神大好了。」

　　這麼久沒有見到子路，今日突然一見，妍妍心中不由得怦怦直跳，像害羞的小姑娘一樣紅著臉低下頭，竟然不敢直視他。

　　「嗯。也虧了你的愛妃有心，哀家吃了幾劑藥，果真就好了。」太后笑眯眯的看了妍妍一眼。

　　子路這才將視線轉向妍妍，似笑非笑的說：「朕聽說愛妃千方百計的想著要出宮呢。」

　　妍妍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她臉上略帶紅暈的抬起頭來，神色莫名的看了子路一眼，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他的也還好，只是不習宮中禮數。」太后插進一句話來，不知是有意幫妍妍解圍呢，還是暗示妍妍失禮。

　　「臣妾見過皇上，萬歲萬萬歲。」妍妍這才醒悟過來，趕緊跪下朝子路行了個大禮。

　　子路笑著，既不說話，也不叫她起來。此時妍妍心中是百味雜陳，酸甜苦辣都有。

　　「罷了，皇上領了她去吧，也別在哀家跟前擠鼻子弄眼兒的。」

　　子路打了個哈哈，笑著：「母后說笑了，朕這幾日忙於國事，才得空兒來向母后請安，怎麼就趕朕走呢。」

　　「得了，別在這兒貧嘴了，皇上心裡的那點小九九，哀家還能不知嗎？留了你的人，還不跟哀家急得跳腳了。趁早去了，省得哀家看著彆扭。」

　　妍妍臉紅得跟一塊布似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低著頭假裝沒聽見。

　　「看樣子也並非真心想出宮去啊。」太后拿眼瞄了瞄，似有所指的笑了笑。

　　「哈哈。既然母后嫌吵鬧，那朕就領了她去了。」說完便站起身來朝太后行了個禮，也不叫妍妍起來，逕自朝宮外走去。

　　妍妍一愣，這算什麼，到底是該起來了跟去呢，還是繼續跪著。

　　「娘娘，請起吧。」容姑姑得到了太后的暗示，走到妍妍面前，彎腰攙她站起來，「奴婢恭送娘娘回宮。」

　　回到闊別多日的千姿宮，纖兒滿臉喜氣的迎在宮門口，一眼看見妍妍，便忍不住的笑。待容姑姑走遠了，才輕聲說：「皇上在宮中等候娘娘呢。」

　　「嗯。」妍妍點點頭，忐忑不安的走著，無意中往後一看，纖兒正站在原地笑著看著她，「你杵那兒幹什麼，不隨我進去？」

　　「皇上有旨，只許娘娘一個人進宮，令奴婢們遠遠的侍候著。」纖兒掩著嘴直笑，還特地將「遠遠的」三個字咬得重重的。

　　妍妍的臉上又熱了熱，看來子路是不肯善罷干休的了，只得獨自硬著頭皮進宮。放眼一看，宮中一個人也沒有，正詫異間，宮門卻在身後關上了。正待轉身看時，又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為什麼這麼狠心，定要扔下我一個人出宮去？」子路擁著妍妍，在她的耳邊輕輕吹著氣。

　　妍妍掙了掙，沒掙開，只得著急道：「先放了我再說話。」

　　「不放！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多麼想你？」

　　「想我怎麼不來見我，將我一人扔在這裡不聞不問的。」妍妍聲音哽咽著，委屈得就要掉下淚來。

　　「宮中暗勢力多著呢，我若是來看你，你的日子恐怕更是難過。」子路歎了一口氣，「你以為我願意這樣麼，傻瓜。」

　　明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妍妍就是不願意承認，只得無語。

　　「倒是你，不顧我們的約定，好好的跑到太后那裡說什麼要出宮去。萬一太后准了，我可怎麼辦？」

　　「太后若是准了，我先出去等你也行啊。」

　　「你傻啊，以為太后准了，你就能安全出宮嗎？我怕你還沒宮門，就已經有人算計著你呢。宮中雖然也兇險，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暫時不會有什麼事兒。」

　　「呃，這個沒想過。」

　　「以後不要再犯傻了，不是朕派來的人，誰也不要相信。」

　　「呃……」

　　妍妍注意到子路的臉色突然變得又冷又硬，心中很不是滋味。這個皇宮，真的不適合她。

　　「好了，不要多想了。在宮中，你只能信任我，知道嗎？」

　　「嗯。」

　　「其他任何人說的話都不要相信，你只要死心塌地地信我就行了。」子路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

　　「嗯。」

　　「答應我，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不要信。」子路轉過妍妍的臉，眼睛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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