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秦始皇之繾綣 | 上頁 下頁
八二


  韓非搖頭:「我決定留在秦國,倒是你三姐,來過一封函,說,王……薨,太子繼典登基,你三姐封了王后,鄭夫人一直惦記著你跟司空大人,夷簡,你不能一直這麼下去,」韓非表情突然凝重,「夷纓知道你在秦國殺了侍衛,怕你遭不測,正打算和你大姐商議,救你出秦。」

  「為什麼要跟大姐商議,大姐她快要生孩子,我在秦國不會有事,而且我走了,父親怎麼辦?韓非,你告訴三姐,我不可能逃走。」人各有命。

  「如今出不出秦其實都無謂,秦王若要掀起戰火,東方六國都會變成殺場。」韓非歎氣,夷簡沉默,韓非打開布裹,「都是你喜歡吃的,以後我不能常來看你。」說完,他又從袖口裡掏出一袋金片,無論如何,到哪都用得到,有錢能使鬼推磨。

  李斯要進宮見秦王,被侍衛攔在宮門外,侍衛說:「大王交待今日不與臣議事,除了繚都尉和太尉韓非。」

  李斯不動聲色的離開,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嬴政端坐在席榻上,尉繚道:「太子丹四處謠言,說秦王已經制定吞併六國的詳細步驟,齊、楚、魏、燕四王在大樑聚見,約定聯盟,不久,韓趙恐會一道參與。」秦國再強大,也強大不過六國聯軍。

  嬴政勾起嘴角:「兩百年,六國結盟的還少嗎!」

  尉繚:「事關存亡,結盟畢竟阻礙大秦的步程。」

  「不急!」嬴政站起身,看向長廊外。

  隔天,咸陽宮議事殿,眾臣行禮後,嬴政突然沉下神情,說:「趙楚燕齊魏韓要聯合攻打大秦,大秦有患,該如何?」

  大臣們詫異,立即面面相覷,在朝殿下低聲議論。李斯站在人群後,思索片刻,迎面出列,大聲道:「大王,國與國抗衡,除軍事攻鬥,另有一種外交方式,派人用重金遊歷六國,收買各國重臣權貴,金能收買的收買,廉潔剛阿不為錢動的,暗殺,終會瓦解最堅固的聯盟防備。」

  嬴政眯眼看他,驚歎他的手段。

  大臣姚賈跟著站出,站在李斯身側,附和:「長史大人在理,小臣願意帶千金奔赴六國。」姚賈出身卑微,城府深沉,渴望在大秦平步青雲,這樣難得的機遇,他不惜一搏。

  「哈哈哈哈哈……」

  嬴政笑:「既然如此,寡人給你三年,三年後,寡人賞罰分明,記住,你腦袋上的不僅是你一條命!」他需要這三年準備,三年,足夠他開始邁出吞併的第一步。

  韓非立在群臣隊列最前端,始終不發一語,目光直視大殿中央的嬴政,無疑,如果他死,秦國依舊會登基新王,但是他死,長時間內秦國也許混亂,秦王嬴政無子,王弟成蛟亦無子,混亂過後,也許又立少年秦主,待六國快速改革,增強賦兵,也許再次與秦並雄,如今的形勢,東方各王又急於刺秦了吧,只可惜苦於沒有近身的機會。

  ……

  (二)

  下朝後,嬴政回蘄年宮。

  趙高遠遠端著五位夫人的木牌冊過來,這是他連續幾個月來每天必重複的差事,大王至今未寵倖任何一位夫人,這種事傳進百官們耳裡,什麼私言都有,事關子嗣繼承,贏室穩定,任人都急,一旦出問題,恐將做貼身宮人的也遭無妄之災。

  嬴政掃一眼牌冊,越過他身邊,趙高立即轉身,高高托起木托,舉過自己的頭頂,彎腰跟在嬴政身後前行,天氣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到寢宮內,趙高小心翼翼的說:「今天是三月的春社日,大王要喚夫人們一道宴飲嗎?」說完,他往前一步,將木牌冊近到大王眼底。

  三月春社日,嬴政忽然想起三月的大雨,雨橫風狂三月暮,想到夷簡,抬眼卻觸及趙高手裡的木托,漆黑的檀木冊條突然好似一口口腥臭的濃痰……嬴政暴躁,一拳掀翻,「啪啪」幾聲,木牌冊散落在地上,趙高惶恐,慌忙下跪。

  「備酒!」

  嬴政壓抑住狂躁,出蘄年宮,獨自往東面的雎雍宮走,高挺的背影,只著單薄黑衣,在宮牆盡頭不見,趙高起身站在小宮門口,盯著他消失的背影沉思,表情若有所想。

  公子韓非靜坐在窗前作畫,畫中的人對他一點也未生疏,他甚至不用刻意去記,她在他的筆下刻苦銘心,她不笑的眉宇不經意就與人拉開距離。李斯進來,到韓非身後,忍不住驚訝:「這是長安君成蛟的夫人!」不怪李斯驚訝,但凡見過她的人,實在是太難留不下深刻的印象,何況那次在圍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她和長安君。

  韓非不語,她做了長安君夫人,夷簡曾說過,他知道,所以不語。

  「可惜,這麼年輕,成蛟一死,她也淪落殉葬……」

  「你說什麼?」韓非的筆陡然一動。

  「冬至前,她被大王賜死,葬在東陵!」李斯回答。

  一霎那,韓非的心緊緊地揪起,喉嚨仿佛被一口氣黏住,喉結上下滾動,氣呼不出,唯一的安慰土崩瓦解,她竟然早已經不在,竟然早已經不在……

  窗外,刮起雨絲,春天的風還很寒。

  半夜,細雨停,一輛不起眼的狹長馬車停在山腳奴隸村木屋前,馬車裡,追隨一路的空氣,有沁人潮濕的合歡露香,香氣混入門內,夷簡躺在鋪上迷迷糊糊,身體突然晃動,眼睛微張,漆黑,涼意沿著雙腿浸入體內。

  少頃,馬車內,披著厚衣的兩個中年命婦用溫熱的藥水擦拭夷簡的身體,杏仁、丁香、草麻子、白礬非子、香附子揉碎的粉末在溫水裡攪動……

  夷簡的身體在黑夜裡逐漸散發誘人的香味,意識不醒時,她的身體在不安中扭動,從未有過的難受,壓抑著她某種即將爆發的熱情……馬車速度疾快,向東直行,幾個時辰後,天亮……

  天亮,嬴政帳內驟然異香,濃烈的香味傳入呼吸,嬴政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透紅的薄紗,是否輕如蟬翼,薄明的,女人的胴體若隱若現,在帷幔內起伏抖動,而她,躺在他眼前的,是夷簡的眼,微眯著凝視他,仿佛漾出水來……

  他,夷簡知道是他,不禁對他笑,記不得所有的事,但只記得他,紅紗包裹的身體迎向他,嬴政心跳瞬間加速,清晨,簾帳內依舊朦朧,曖昧的香味四溢,傾身向她,扯去紅紗,她的身體緊貼著他,熟悉的,令人完全沉迷的肌膚交纏……

  雙唇嘶磨,她的身體在他的手掌下滾燙,弓起……

  「夷簡!」

  他低呼,極盡細緻的撫摩,歡愉,在這一刻,釋放,男人與女人徹底的交合,他的溫柔和藥末讓她的初次覺不到疼,深抱著他,夷簡的指甲嵌入他的背上,眼淚順著眼角流到綢被上,愛他,她真的愛他。

  連續酗酒的結果,嬴政頭痛欲裂,清晨的迤邐仿若一場美夢,懷抱夷簡的肩膀,嬴政再次閉目,嘴角勾起笑意,暖和的帳內,肌膚相親的疲勞,夷簡意識亦跟隨嬴政遠離,身體很軟,繃緊太久的放鬆,對她,這半夜何嘗不是場唯美的夢,很久以前,在夢裡,她嫁給他,此刻在夢裡,她真正的擁有他。

  中午,帳內留有餘香,嬴政醒,下意識扭頭看身邊,看到睡在身側的夷簡,皺眉,徑直坐起身,掀開帷幔,遠處,趙高低頭跪在石柱角落裡,嬴政了然,赤腳走下地板,低頭俯視他,微慍:「好大的膽子,下去,杖刑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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