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秦始皇之繾綣 | 上頁 下頁
四一


  羅帳被拉開,高高地束回到寢宮內兩側的木柱,宮人們端著各類盥洗工具進殿,更衣伺候,這樣講究的工序讓夷簡看得眼花繚亂,突然想起三姐,她如今是韓國的太子妃,將來就是韓王的王后,住在宮裡,她每天也會像這位二殿下一樣,享受著群人簇擁的尊貴吧?或許比他更甚也不定。

  辰時末,成蛟一行人終於出發,成蛟坐在半遮簾席的馬車裡,夷簡隨其他人一道跟在馬車後面,經過第二道宮門的時候,沒有看見尉繚,夷簡心裡有點失落。

  到底是王室子弟!

  出了宮,走上去雍地的官道。不知從何時開始,整支隊伍的最後突然悄無聲息地尾隨了一排身著藏青色布衣的劍者,他們表情暗淡,手持幾尺長的銅劍,像是隨時準備一場進攻或防衛,他們是成蛟的死士,亦是他重金購買于六國的刺客,他們在靜寂中蟄伏,等待,聽命于長安君成蛟的一聲令下……

  (三)

  雍地——

  這基本是一個諸侯小國,雍地有著幾百年嬴氏的繁華,遷都咸陽之前,這裡是秦國最古老的都城。雍地的正中央是秦國最悠久的古宮殿,如今囚禁著大秦王的母后——趙姬,這個可悲的女人,年輕時和兒子一起做趙國的人質,受盡折磨屈辱,待到年輕不再,兒子做主天下,卻又被幽禁在了這漫深祖殿,獨守先王們的牌位,空耗時日。心中唯一的牽掛,是與一生中最後一個男人那段曾經逝去的歲月,和那個她尚且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孩子。

  那個,與她一樣,有著一雙冰灰色長眼的孩子。

  雍地,王宮的城牆已經略顯斑駁,街道有了蒼茫的痕跡,然而離雍地宮不遠處——幾千米之外的長安君侯府,即使到了夜裡也難掩其奢華磅礴的氣勢,華陽夫人在世時,極其寵愛成蛟,以致嬴政登基後,她便命人早早地在祖居雍地建造了這座行府。

  到達雍地長安君府時正是深夜,放眼四周,府上從門口到城牆,一派燈火輝煌,比起咸陽宮的冷清,夷簡不禁震撼於這裡的晝亮。侯府的地勢是由低到高,到最深處,竟有一半的屋宅幾乎依山而造,一條長不見底的寬道從厚重的銅門口一直延伸進遙遠處高高的一端。

  縹緲得像半空中的神邸。

  從馬車上下來,成蛟的表情忽變,薄薄的嘴唇有了一絲叫人匪夷所思的抽搐,他似乎是迫不及待地向寬道的深處走去,身後無人阻攔,更無人跟隨,但是,在這刹那之間,站在馬車一邊的夷簡盯著他高挺的背影,突然產生一種奇妙的直覺。

  夷玉……

  這兩個字始終在她的腦海裡盤旋,讓她不知不覺中感覺到彷徨,感覺到燥悶、焦急,甚至是雀躍、緊張,這樣一種血緣之間的親密直覺,讓她的一顆心也倏地提到了嗓子眼,雙腳完全不聽使喚似的跟著,抬步,向他留下的一抹影子裡追去……

  但是,她的雙腳也僅跨出去數步,一邊的閹官薑離忽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叫道:「大膽!你要去哪兒,這裡雖不是咸陽宮,但也不是你能隨便亂走的!」

  「呃!」夷簡一怔,反應過來,急忙答,「奴才跟二殿下去貼身伺候。」

  「用不著你來伺候,侯爺府裡到處都是下人,你一邊兒安頓去。」薑離指了指已經向其他角落裡散去的隨從們。

  一種……長久的渴望,信念,想要如此急切地見一個人,感覺她近在咫尺,卻又總被莫名的阻隔攔斷,夷簡的心情頓時升起了怒氣,體內原本屬於她的貴族的氣勢讓她根本就不屑眼前的閹官,然而眯眼環視周圍屬於長安君侯府的人群之後,她的表情倏然婉轉,重新回到了一種下人該有的卑微。

  她彎腰,輕聲說:「姜總管,之前在咸陽宮裡二殿下特意吩咐奴才,以後每晚都要進帳裡替他按摩捏拿,這會兒天這麼黑了,二殿下一定去就寢了吧?」

  她現在不想多加耽擱。

  「二殿下,真如此吩咐?」薑離疑惑,畢竟之前每次去她那裡,他都絕不允許任何人跟隨。

  「奴才也不敢胡亂瞎說啊!」

  薑離看他,炫目的牆燈下,這個叫甘橖的下人和他一樣,都只能算是半個男人,除了一張乾淨清麗的臉,他和普通的下人毫無分別,也正是這張臉吧,長得有幾分神似那個讓二殿下瘋狂的女人……

  「你去吧!」薑離歎了口氣,點頭,「謹慎點兒,不管看到什麼都不准多話。」

  (四)

  夷簡答應著向寬道深處跑去。二殿下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於寬道半空中的某間屋宅,全部都是宛如白晝的亮,夜色被籠罩在遠遠的星空之下,碧波晴朗的天氣,紫微星煞是通明。

  夷簡跑得步履匆匆,在寬道的深處遇見婢女,她問:「二殿下在哪個屋室?」

  婢女們伸手一指,說:「在雕欄盡頭,露臺後的側府裡。」

  露臺後的側府,不遠。即將走到玉砌的雕欄盡頭,她放慢腳步,這裡燈火依舊通明,只是人煙不再,從露臺向欄杆下眺望,人是置身於半空中的,下面是寬廣平坦的方石院落,以及威嚴聳立的屋簷。繞過露臺,與之連接的,是一條悠長的走廊。

  半夜,寢房內的燭火遠離著床榻,略顯暗淡,床上,成蛟身著一層白色的絲綢,在床榻外側而臥,內面,和以往的每次一樣,她的身體緊緊地貼著牆壁,生硬著不願意靠近他絲毫。

  「不要背對著我!」面對她僵直的背影,成蛟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拖過她的手臂,微慍道,「如果睡不著,我可以做別的。」

  沒有理會他,也不想理會他,她從他的手裡,默不作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表情是一成不變的淡漠,就是她這樣冰冷的淡漠,將他逼得幾次三番近乎喪失了理智,眼睜睜看著她又恢復了蜷縮的姿勢,不屑一顧地仍舊背轉過身體……

  這幾天,他是如此想她,然而從他一跨進這間寢房,她的表情就不曾動過,她連一個皺眉都吝嗇於給他,哪怕是每次他強行的男女歡愉,她都是一臉的冷淡,像是忍受著某種厭惡的酷刑。

  他想,真的想溫柔地對她,但是她的表情,她從他手裡抽回手臂的決絕,她對他永遠無聲無息的沉默,終於讓他的怒火再一次燒起,既然她不說話,她不屑跟他說話,那麼他也沒有理由多說,再一次從牆角拽過她的身體,這一次,成蛟的力道極其粗魯。

  壓抑了幾天的男性欲望,連同著對她的惱怒,使得他扳正她身體的同時也一股腦兒撕去了她的褻衣。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如此開始,如此結束,成蛟的痛苦,不比他帶給她的傷害少,但是對她,他無奈了,他痛恨了。

  「為什麼,你總是學不會聽話……為什麼,你要這麼折磨我……」

  有淚從成蛟的眼角悄然滑落,他像一頭急需發洩的困獸,他瘋狂地在她身上獲取滿足,瘋狂地將指甲掐進自己的手背,提醒著自己對她的殘酷,只是,身下的人閉著眼,身體跟隨他,木然地晃動著……

  「為什麼,你總是學不會聽話……為什麼,你要這麼折磨我……」

  一道低沉的咆哮,直直撞擊進走廊裡夷簡的耳內,一陣陣怪異的聲音,一種不好的感覺,忽然席捲了夷簡的渾身,再也顧不了許多,沿著聲音的源頭,牆面之內的木門是敞開著的,她想也不想,就那麼逕自跑進了偌大的寢房之內。

  目光所及……

  低矮的床榻上,一身淩亂,緊閉著雙眼,被撕碎了衣的,那是二姐,是她的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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