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秦始皇之繾綣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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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呂不韋點頭,「老臣這些天,也正想尋機會稟告王上,王上冠禮之後,早該立妃生嗣,老臣命天星官一直留意天象,近一年也唯有十月的冬至,屬於王上的紫微星異常燦亮,天上三垣,紫微居於正中央,太微垣、天市垣陪設兩旁,連續三日,這是王者的大婚之兆,老臣已經告示六國,迎請六國公主。」 一個天象,說出這麼多道理,言畢,呂不韋的眼角下意識地看了眼長安君成蛟,成蛟不動聲色。 「仲父,看似已經安排得妥當!」嬴政眯眼,隨意喝了口杯中的清酒。 「老臣,一心為王上鞠躬盡瘁!」呂不韋雙手拱起,面向嬴政,又低低行了一個臣禮。 「賀喜王上大婚之喜!」 不知道哪位逢迎的大臣率先站起身,這時,位列在兩側的群臣們聽過,也紛紛站起,幾乎異口同聲地呼道:「賀喜王上大婚之喜!」 嬴政掃視下面的群臣,片刻目光又停落在呂不韋的身上,嘴角依舊帶著那抹若有若無的笑容,沉聲道:「那麼,就有勞仲父繼續操持。」 第十四章 相遇殘酷 (一) 夜晚,夷簡跟幾個宮人一起掌了清郢宮的宮燈,成蛟回來的時候,臉色很沉重,夷簡突然覺得好像有必要去刻意地討好他一下,本來她也算機靈,做下人的伺候主人,她也非常瞭解。以前燕跟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還常常怪她不夠機靈,不懂得討主子歡心,可是,誰會料到,她是一個男人呢?唉,應該稱呼「他」才對。 成蛟來到寢床邊,宮女們替他褪去衣衫,他就在床榻上斜躺下,看著是要就寢。 閹官薑離放下床榻外的帷帳,已接近子時,王宮裡開始安靜,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沉睡中。伺候好長安君成蛟,薑離到寢殿門口,隨手指了一名靜候的宮娥,說:「今晚你在帳外守夜,還有……你,甘橖!」說著他又轉面向夷簡,「你跟她一起,你剛到二殿下身邊,凡事多細緻學著點。」 「嗯!」夷簡點頭,不想他卻白她一眼,道,「嗯什麼呀,以後回話,要自稱奴才,這是秦王室的規矩。」 守夜,那是要一夜不眠,保持安靜地站在主子的寢床邊,任他在半夜裡隨時差遣。但是哪個守夜的下人敢說自己真正的片刻不休不乏,六個時辰內完全清醒肅然?反正同夷簡一起的那位宮女不是。 到半夜,夷簡看著她,看著她的頭從端正的姿勢到漸漸的垂落……連打了好幾個呵欠,雙眼無神地眯著。終於,還是不由自主地將整個身體靠上了身邊的帷帳木柱。夷簡看著她,有些感慨,這是屬於奴人的無奈,想要生存,同樣需要在困勞的夾縫中偷得片刻的休息。 帳內,榻上,不經意的又是一個翻身…… 之所以說又是,那是因為從夷簡聽來,羅紗帳內的人,一直都在發出這樣輕微的細響,好像他並沒有睡熟。時間過得緩慢,殿內的光線昏黃,北面牆上的一扇窗敞開著,可以看見遠處宮牆的陰影,涼風也透過這扇窗子送了進來。 嘶—— 又一道綢被的摩擦聲,卻並不伴隨著該有的沉睡中均勻的呼吸。 夷簡終於忍不住,她走近高高垂落的帷帳邊,嘗試性地輕聲說道:「二殿下,您睡不著嗎?奴才會一些簡單的指法推拿。」 半晌,內面沒有反應,夷簡心想,或許自己錯了,他大概只是熟睡中好動,但是就在她低頭準備轉身到遠一點兒的位置時,帳內的人突然開口,「進來!」 進去,這是好事,是與他拉近距離的第一步。 夷簡進去,榻上二殿下成蛟依舊斜臥著身體,抬頭看了夷簡一眼,問:「你會什麼指法?」 夷簡到床榻尾端跪坐,答:「二殿下睡不熟,那是因為身體的經脈不得暢通,上星穴的血液滯留,可以捏拿足部。」這是燕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這會兒她拿出來照搬,說完,她謹慎地執起二殿下的單足,放到自己的膝蓋上,憑著記憶中的印象,從輕到重,緩緩地捏拿、按摩,手指張弛有力。 這也是她曾經從燕身上享受到的獨有的伺候。 成蛟半趴在床畔,有些驚訝地注視著她,腳底突然傳來一陣陣痛意,讓他下意識皺起眉頭,然而片刻,這樣的疼痛、酥麻,又讓他的身體在不經意間舒展…… (二) 同一個昏黃的半夜,幾十道宮牆之隔—— 乾年宮殿後的巨大方池邊,一排綠意盎然的杏樹,扇子一般扁平的葉被風吹得沙沙輕響。清澈見底的水面波紋橫動,載浮起殘落的樹葉。時間靜逝,地上暗沉,空中青碧如一片海,略有浮雲。 鋪著青磚的池邊窄道上,嬴政的身影倚樹而立,水裡的倒影風影綽姿,樹枝盤隨。前兩場雨後快要入秋,此刻的空氣帶有一股濕潤,已經稍顯冰涼。 又是失眠! 叫他痛恨的失眠,他不禁快要喪失深夜裡睡覺的本能,他的失眠逐漸到了病態的趨勢,長年累月的戒備讓他一到夜裡渾身的感官就異乎尋常的警覺,他疲於這樣的勞累,疲於這樣無休無止的精神乏力。二十一歲的年紀,卻仿佛活到了不惑之年,眉頭竟也有了淺淺的印痕…… 盯著碧波的清水,他想起了夷簡! 尉繚帶了她的話,說護城河巷子深處的屋宅他不得再去了,說去雍地,就幾天,等回咸陽,會到第一次遇見的地方找他……第一次在咸陽遇見的地方,是湖邊瓊花的對岸,滿簇花蕊圍繞的五瓣玉蝶花,塵紛混淆,盈株蕊簇,嫋玉枝葉,純白的瑰麗。 會到第一次遇見的地方找他……這一句,讓他對她,不禁有了期待…… 時辰如梭,晝夜交替。 隔天清晨,夷簡在長安君成蛟的腳下醒來,其實也不過閉眼了個把鐘頭,成蛟動了一下身體,夷簡就立即從床榻尾端爬起,成蛟睜開雙眼,坐起身,訝然地看著夷簡睡意惺忪的眼,問:「你在帳內,替我捏了一夜的腳?」 夷簡微笑著答道:「這是奴才的本分,奴才很高興伺候二殿下。」 這是故意,故意的諂媚,于夷簡還是第一次,不過這第一次她也並不生疏,說起來不僅順其自然,還大言不慚,捏了一夜……當然不可能,他睡熟後,她就停止按摩,坐在床尾休息,直到一個時辰前才終於迷迷糊糊地趴在他腿邊睡著。 盯著他的笑臉,成蛟竟忽然一陣恍惚,記憶深處的臉再次與眼前這張臉重疊,有那麼一瞬,他想,若是她對他也會如此微笑……足矣了吧…… 成蛟嘴角勾起了一撇怪異的笑,再次開口,「感謝上天吧,你居然能有機會與我同帳,選好主子,盡心地伺候,也算是保住你一條小命。」 「是!」夷簡點頭,點得認真。 聽見帳內成蛟的聲音,候在外面的薑離立即低聲說道:「二殿下,起了嗎?下人們都準備妥當,辰時就起程回雍地。」 「起了!」成蛟回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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