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青蛇 | 上頁 下頁
三四


  他點點頭,又囑咐了我兩句才走。

  他一走我就掀起被子蒙著頭,咬著枕頭呐喊起來。

  師傅啊,師叔啊,各路前輩親朋好友,我沒臉見人了!

  我這個號稱千年冰山的超級蛇精居然一朝破功,對玉荇這個普通人有,有了綺戀。師傅啊,我該咋辦啊?我不想為情傷風為愛感冒為了男人要死要活啊。

  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離開這裡,快刀斬亂麻,趕緊將他給忘掉?

  這麼做,才是對的吧?

  但是玉荇他還要面對刺客的威脅呢,我要是走了,他一個人抵擋不了……要是他因此而喪命的話,那我未免就顯得太薄情寡義了。

  那,我留在這裡?可是這……

  唉!可是留在這兒會發生什麼,我自己沒有一點兒頭緒啊!

  窗上泛白,天亮了。

  這一天一夜發生了許多事,可真是漫長啊。先是前一夜刺客來襲,接著白天我被人暗算,再接著是晚上我去淑妃那裡探情況給她使壞,回來之後發現玉荇……

  這個就不提了。我覺得時間從來沒有過得這麼慢過,而且我所遭遇的事情,也從來沒有這麼刺激過。

  早膳端上來,我喝了點熱粥,吃了兩塊兒不知道名字的點心,很軟很香,裡面有火腿絲。玉荇的胃口顯然比我好,他一個人吃掉了四個花卷兒。當然,這是很秀氣的那種花卷兒——絕不是現代建築工地上吃的那樣,一個足有半斤重。

  太監們來收拾的時候,他仔細地瞅了我幾眼,「嗯,氣色是好多了。」

  「就……就是啊。」我有點兒心虛地別過臉,「我都說了沒什麼事。」

  他一笑,「看來是太醫開的藥有效,今早的藥一會兒就煎好了,你別忘了喝。」

  我扁扁嘴,不過他們端來我又不一定要喝。昨天玉荇親手端藥過來,我不還是將藥給變沒了嗎。

  不知道淑妃那裡怎麼樣了,哈哈,一想起她現在的德行我就心情大好,要不是玉荇現在就在我跟前,我還真想脫身出去看看她現在的德行呢。

  這個相貌啊,無論什麼時代對女人來說都是第一重要的東西。而這個時代,身在後宮的女人,沒了漂亮的臉就什麼也談不上了。就算皇帝不重色而重德,那也得看得過去才行,擁有一張夜半可止兒啼的夜叉臉,就算你再有德,估計皇帝也喜歡不起來了。更何況,這個淑妃也沒有什麼高尚品德可言哪。

  「你不用去辦公嗎?」

  太奇怪了,平時都忙得要命的玉荇,今天吃完飯喝完茶,居然一點兒要走的意思也沒有。他坐在我旁邊,害得我拿著繡花針都不知道該往布上刺還是要往手上紮了。

  「不去了。」他居然非常乾脆地說。

  「啊?」我的手一晃,那根針果然紮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是更可惡的是,我居然一點兒也沒顧得上手疼,大聲問他:「為什麼?」

  「也不為什麼。」他的聲音裡有我熟悉的柔軟,還有我不熟悉的無奈,「我從小就是一個對任何事都全力以赴的人,念書,學武,什麼事都一樣。這一點兒和我皇兄不同,他做什麼事都是收放自如成竹在胸,有的時候甚至有些玩世不恭。有時候皇兄要出去,我暫替他當這個皇帝,總是戰戰兢兢,生怕做不好,生怕做錯了……可是,我現在卻突然明白了。人生有那麼多意外和無奈,我以前那種事事認真的態度,未必就是最好的。」

  他說話可以稱得上是條理分明的,可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算了,我不明白,也不大想弄明白。」我將手裡那根不安全的繡花針放下,「那你不辦公的時候都幹嗎?總不是一直發呆吧?」

  他笑了笑,「當然不是。在王府裡的時候,閒時我會沏壺茶、釣魚、騎馬,畫畫……總之不會無聊度日就是。」

  「嗯,那你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乖。」我揮了揮帕子,「你在這兒我都沒法兒好好繡東西了。」

  「你的傷沒好,這些傷眼費神的事兒還是等大好了之後再慢慢地做吧。」

  「我都說了我的傷沒事。」我轉轉脖子又晃晃頭,「你看,啥事也沒有,你就別瞎操心了,該幹嗎幹嗎去啊,快去吧。」

  玉荇坐在那裡沒動,「翠兒。」

  「嗯?」

  他有點兒小心翼翼地說:「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嘎?」一句「當然啦」已經到了嘴邊,可是我怎麼也說不出來,有點兒彆扭地轉頭盯著窗戶看,聲音好像不由自己控制一樣,說:「當然不啊。你,你幹嗎這麼問?」

  「不是就好。」玉荇的聲音又恢復了常態,我也在心底松了一口氣。剛才我那麼緊張,八成是因為他的態度不正常才造成的,「我還以為你看到我就討厭呢。既然沒有,那我在這裡陪你說話不好嗎?外面在下雪呢,你一個人在屋裡也很悶的。」

  我一點兒也不悶好吧?只要你不在我跟前,我能做的事兒多著呢。

  玉荇一點兒要出去的意思也沒有,在書案前攤開紙,運筆蘸墨,看來是要寫字。

  得,好不容易有點兒空閒的時候,還要和自己過不去。休閒嘛,顧名思義,就是一要休二要閑,像他說的騎馬釣魚畫畫還算得上是休閒運動,練字這麼累這麼辛苦……怎麼也挨不上邊兒吧?

  我從繡籃裡翻出一個九連環,擺弄得嘩啦嘩啦響,其實是掛羊頭賣狗肉,一門心思都飛到舒慶宮去了。不知道淑妃娘娘是在哭天搶地還是在怨天尤人?唔,我想多半是在折騰可憐的太醫們的脆弱神經。不知道為什麼有人願意當太醫,賺的錢也不見得多,風險又特別大。比如,皇帝沒醫好,掛了。好,那麼多半太醫們的罪責是跑不了。又比如,某貴人懷了龍胎,而另一些人不滿,軟脅硬架逼著太醫去使壞,這種幹與不幹進退兩難,而且幹了之後又擦不乾淨屁股的麻煩事兒簡直一筐接著一筐,好像我所知道的太醫們沒有幾個能太平安穩不惹是非的。比如前不久看過的《金X玉X》……

  唉,想來這個皇宮裡的太醫們也很可憐的。先是治不好皇帝的臭病反被折騰得人仰馬翻,接著又遇到妃子娘娘臉生惡疾,這些病真是來無影去……呃,還去不掉。太醫們的日子不好過啊。

  想來我還很心虛的,怎麼說都和我有點兒間接……或直接的關係,唉,我也有點兒於心不安。

  不過不安歸不安,要我去治皇帝的臭病,我可沒那本事。要我去解淑妃的腫包毒,我也沒那個閒心。所以合計一番下來,咱們外甥打燈籠——照舊吧。

  「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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