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大夢(8)_姬流觴

八

　　萬一敏弘真的表演起來，自己是走還是不走呢？可是，這不太可能吧？

　　男人微笑著上下打量了一下敏弘，說道：「沒想到你還會害羞？」

　　是啊，旁邊有個看客，你就原諒我沒經過專業訓練吧！

　　敏弘在心裡不斷地念叨著：不羞，不羞！正好那個男人說了這麼一句，遂脫口而出：「不羞，不羞！」

　　胤祥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小樣兒！和我鬥，你還差得遠！

　　敏弘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來吧，怕什麼。手一松，浴巾悄然落地。睜開眼，男人欣賞的目光和胤祥張大的嘴巴同時映入眼簾。一抹女性的自豪悄悄地抬頭。微微抬高了頭，敏弘賭氣似的瞥了一眼胤祥——漂亮吧！

　　事態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一個深受五千年傳統文化教育多年的男人所能想像的極限。

　　女人驕傲地伸展著自己的裸體，昏黃的燈光下，玲瓏的曲線邊緣散發著珍珠一樣的光澤。女人知道哪裡最美，女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甚至知道該如何誘惑！胤祥雙拳緊握，滿腔憤怒。恨不得沖上去，一刀殺了這對狗男女。瞪圓了眼睛看著那個無恥的女子。

　　明明一室的春風偏偏有著說不出的詭異和寒冷。

　　情到深處不自禁。敏弘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入目的卻只有胤祥一人，身上游走的雙手和火熱的根源提示著另一個男人的存在，可是，敏弘卻只是對著胤祥——笑。雙手慢慢地向上滑動，托住了自己的乳房，微閉了眼睛，輕輕地揉動著。

　　本就怒火中燒的胤祥被這一笑好像又點了一把陰火，明明全身火熱，怒氣卻顯得有些沒了根基。喉頭忍不住上下輕滑一下，眼睛死死地盯著敏弘。偌大的浴室，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籠罩了兩人。敏弘仰頭，挺起胸膛，乳房高高地翹起，玉山尖上一抹猩紅，燃燒著熾熱的欲望。始作俑者斜睇胤祥，嘴角歪歪地勾了笑意，另一手慢慢地向下探去……

　　另外一個男人忍不住了，輕輕一推，倒進了浴缸裡，濺起無數水花。

　　突然視野裡沒了人，胤祥下意識地跨前一步，恍然驚醒。卻看到敏弘美目禁閉，羽睫微顫，兩頰酡紅，朱唇半啟，發出令人意亂神迷的聲音。一條白嫩修長的大腿赤裸裸地搭在浴缸邊沿，另一條似一條白蛇，盤繞在男人腰上。從胤祥的角度，甚至可以將那個男人進出的過程看得一清二楚。

　　老王爺長這麼大，雖然也算是閱女無數，可是這種旁觀性質的觀摩，到死也只限於二維空間，哪裡見過這般活色聲香的場景！心中羞憤惱怒，卻又不由自主，只可恨這兩條腿是無論如何也挪不動半寸。

　　終於，那男人一聲低吼，趴住不動。片刻之後，抖抖身子，從女人的身子裡抽出來，扯下一個透明的套套，裡面有一些白色的液體。這時，女人方才懶洋洋地睜開自己的眼睛。挑釁似的看著邊上的十三王爺。敏弘心中只顧爭口氣，卻不知落在他人眼裡已是春色無邊，嫵媚如妖。

　　好好的約會成了免費的性愛表演。玉敏弘心裡又羞又氣，暗罵野蠻人不要臉，但也明白，在野蠻人眼裡自己更好不到哪兒去。無可奈何，只得趕緊催促優質種馬離開，收拾一下屋子，所有和歡愛有關的東西該扔的扔、該洗的洗，又洗了個澡，才覺得爽利了許多。想起剛才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敏弘已經記不得種馬的表現，卻只記得胤祥看她的眼神，仿佛剛才和自己在一起的是……

　　那個時候，她的眼睛，她的注意力，是放在那個旁觀者身上的……

　　4.幸福

　　收拾完畢，敏弘猶豫地看了一眼胤祥，有些尷尬有些憤怒。

　　正要回去睡覺，胤祥突然說道：「你、你為什麼這麼做？」

　　敏弘頓了頓，問道：「什麼意思？」

　　胤祥道：「就算你以前說得對，但是現在你根本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自己去做這種事情？」他覺得自己應該罵她的，狠狠地教訓她一頓，但是坐在這裡一會兒，心裡卻滿是心酸。

　　敏弘沒說話，坐到胤祥身邊，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才說：「你嘗過那種滋味嗎？空空蕩蕩的，沒有依靠。周圍全是千篇一律假惺惺的面孔，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把刀子，隨時可能捅到你的身上。全都是，躲都沒處躲。」

　　敏弘沒有繼續說下去，胤祥也沉默著。良久敏弘才說道：「我的前夫是個很好的人。他曾經告訴我，說這個世界上我們是彼此的唯一，所以不可以互相懷疑，不能有嫌隙。可是，最後他卻挽著另外一個女子走了。」

　　還是長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最後敏弘苦笑了一聲，說道：「說了你也不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真的不知道。」

　　起身回去，走到帳幔前，敏弘又頓住身子，對胤祥說：「如果今天冒犯了你，我道歉。今後，只要你在我這裡，我保證不再犯了。」

　　胤祥抬起頭，敏弘的眼睛裡似乎閃爍著某種期待，又似乎躲閃著什麼。點點頭，費力地說了一句：「你、你不用那麼糟蹋自己。我不走！」最後三個字說得很肯定，依然沒有原因。

　　敏弘的肩膀略略下垂了一下，嘴角掛上一絲淡淡的微笑，點點頭走了進去。

　　胤祥雙臂抱頭，無奈地閉上眼睛。敏弘就像戲臺上的演員，如何的光鮮亮麗，轉身後總是一地收不回去藏不住的寂寞。

　　「我們是彼此的唯一」，那是她心口最深的傷了吧？或者是她一路尋覓的東西。

　　不過，大概她也不相信自己能找到！熱鬧，繁華，追逐，因其不可得，才會頓然轉身，迷亂於塵世而不問。今天，這心思說得如此明確，這「不可問」的心思怕是被打破了。好比她精心挑選了無人的時間，以為可以痛哭一場時，又有人走進了辦公室。苦，莫過於此！

　　日子像流水一樣，敏弘果然信守諾言，不再招蜂惹蝶。胤祥則已經習慣陪著她上班下班。兩個人仿佛搭夥過日子的男女，單調而有規律地重複著一天又一天。

　　敏弘坐在床邊，晨光透過窗戶射了進來。舉起手臂，苦笑了一下。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手臂正在逐漸變得透明。每天給胤祥傳輸靈力之後，身體的反應就越發的明顯——自己的重量在逐漸地流失。也就是說，自己正在失去一個正常人應有的體重。那意味著什麼？她沒有靈族可以諮詢，只是推測，或許，有一天胤祥可以正常地活在這個世上，遊走在無盡的紅塵，而自己——消失吧？

　　放棄嗎？應該可以的。

　　敏弘側身曲臂，頭埋在雙臂之間，眼淚悄悄地流下。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開心而充實，仿佛回到了以前的婚姻中。可是那個婚姻破裂了，這個假像也會有一天以他們兩人中的一個消失而結束吧？

　　不能幸福地生，何妨快樂地死？敏弘抬起頭，淚珠還掛在腮邊，嘴角卻掛上了微笑。

　　只要要求不高，人生其實沒有什麼可以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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