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大夢(9)_姬流觴

九

　　「想不到我們竟來晚了一步！」憑空落下兩個人，胤祥先叫了聲「八哥」「九哥」。敏弘才知道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禟！

　　難道現在流行「反穿越」？花姑娘跑古代，大老爺們兒走現代。橫向交流已經不能滿足人類的繁殖需求，開始「時間意義上的縱向交流」。

　　那個一臉奸笑的就是著名的老八。果然是白淨的面皮，鬍子也沒多少，穿的和胤祥剛來時相比多少有些寒磣。老九比老八還胖，但是臉盤卻顯得細長，多了幾分陰冷。

　　敏弘選擇性地向老八打了招呼，看向胤祥。

　　胤祥心裡有些不高興。今天他想問敏弘一件事，卻被這兩個「突如其來」的哥哥打斷了。但是同時，他也很想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麼又是如何來到這裡的。或許，能幫他解開心中的疑惑。

　　「我們是專門來找你的。」九阿哥冷冷地說。

　　敏弘看看胤祥，想著「請示」一下用不用倒茶，卻被他神色裡的凝重嚇了一跳，本來的客氣話又咽了回去。

　　「哦，是嗎？」胤祥想了想，說道，「我也覺得很奇怪，自己現在怎麼會這樣。難道兩位哥哥知道？」

　　老九道：「不僅知道，還必須被你拖累了。」

　　老八攔住他，淡淡地說：「也沒什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敏弘，「本來你磨難周全後應當回返天庭，與皇阿瑪相聚。沒想到，中途出了點岔子，結果就到了這裡。」

　　敏弘被八爺看得冷颼颼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胤祥下意識地走上前一步，把敏弘擋在身後，臉上卻是笑眯眯的樣子：「哦，還請八哥明示。」

　　老九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胤祥，胤祥有點尷尬地側了側身子，讓出半個敏弘。老八好像沒有看見，打個哈哈說道：「我們兄弟當年意氣之爭，我和你九哥，嗯哼，也做了些虧欠之事。所以這次來，一方面幫你重返天庭，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將功贖罪。」

　　老九道：「時間不多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走？」敏弘一愣，去哪裡？

　　老八攔阻道：「難得來一趟，不如多盤桓一日，再走不遲。」

　　胤祥問道：「八哥，您要帶我去哪裡？」

　　老八道：「自然是可以找回你丟失的東西的地方。」

　　老九陰惻惻地說：「不是你自己，還有她！」點點敏弘。那一瞬間，敏弘被他眼中的怨毒嚇了一跳。仔細看時，卻什麼都沒了。

　　「我？」敏弘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去做什麼？」自己雖然是靈媒，但唯一一次靈驗就是招來了胤祥，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這些鬼神之類的「高級」東東，自己去了做什麼？扛大旗嗎？老八要學諸葛亮登壇做法，給老十三招魂？

　　「呵呵！」九阿哥繼續說，「當然是糾正錯誤，糾正一個死了很多人的錯誤。」

　　敏弘乾笑兩聲：「我一個小女子，跟你們這些天皇貴胄有什麼錯誤可言？啊哈，我明白了，難道我曾經是你們手底下的冤魂？」敏弘突然興奮起來，「是不是老十三害死了我，所以……」

　　她嘰嘰呱呱地說，胤祥覺得自己的腦門上一定有漫畫裡的那幾道「非著名黑線」，轉過頭來歎氣道：「你能不能閉嘴，聽九哥把話說完！」

　　嗯，敏弘突然發現自己的不合時宜，趕緊閉嘴，嘴角還掩飾不住地向上挑著。

　　「你當然不是什麼普通女子，」老九看看老八，兩人似乎交流了一下什麼，才繼續說，「你前世是一隻貓妖，為了修成人形，不惜偷了十三弟的福祿運數，這才讓十三弟不得不流落人間，無法重返天庭。」

　　啊？敏弘和胤祥互相看看，都有些不太相信。

　　這兩天，兩人雖說時常吵架，可也算是快樂相處，多少有些「親密無間」了。讓老九這麼一說，兩人竟然是對頭！

　　這算不算人鬼版「無間道」？

　　敏弘看看自己的手，肉肉的，白皙柔嫩。她天天用牛爾護臉的玫瑰保濕水凝霜護手，還留著淡淡的玫瑰香。翻動手掌，難道我家玫瑰都抹到貓爪子上了嗎？

　　手一伸，送到胤祥面前：「老大，幫忙看看，這是人手還是貓爪兒？」

　　胤祥心裡有些矛盾，他當然不願意相信自己之所以這樣是敏弘害的。但是這種狀態也實在太反常了，而且，自己一來就找到了她，會不會是什麼預兆？

　　敏弘見胤祥不語，心裡突地一沉。慢慢地收起手，默默地注視著他。想起今天早晨的事情，敏弘撲哧一笑，胤祥抬頭看她，只見敏弘已經咬破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

　　一道比平日更猛烈的熱流驀地襲來，胤祥忍不住晃了晃。張張嘴巴，發不出聲來。低頭看去，手掌和軀幹都變得透明，銀藍色水波一樣的脈搏流走全身。和平日不同的是，這次不僅僅是在通路裡行走，從足部開始，仿佛正在注水一般，那銀藍色一層層地漫浸上來。

　　胤祥只覺得，一股氣體不斷地湧向頭部，擠壓著沒有銀藍色保護的地方，每一處裸露的肌膚都在怦怦地跳動著，瀕臨爆裂的邊緣。

　　老八和老九互相看了一眼，老九壓低嗓子問道：「這是什麼？大師沒有說啊！」

　　老八道：「不急，馬上帶他們走。我們有上天襄助，一定可以成功的。」

　　「啊！」胤祥忍不住開口大喊，隨著喊聲，銀藍色的光芒快速地淹沒到他的頭頂。

　　敏弘倏地住了手，不支地栽倒在沙發上。

　　「你幹什麼！」緩過來的胤祥沖著敏弘大聲地責駡。

　　敏弘虛弱地笑笑：「當然是告訴你，我不會妨礙你的。」

　　胤祥一愣，老八、老九互相看了看。

　　敏弘道：「我總是做夢，夢見自己不停地說，所有的幸福都是偷的，是偷來的。也許那就是你。在我最難過的日子裡，陪著我的就是那些沒有痕跡的舊夢。在那些夢裡，雖然我從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但是心裡總是滿滿的，每天都讓我充滿希望地期待未來。胤祥，你來的這幾天我很快樂。我不想再嘗試失去這種快樂的滋味，所以，很早我就決定，一定要在快樂消失前消失自己！」

　　「人鬼殊途，你終究是要走的，我不攔你。欠你的還給你，我要的已經得到了。如果我真的曾經是只貓，並且真的偷了你的東西，那也一定是為了今生的快樂。」

　　敏弘把自己體內可以感知的靈力統統送給了胤祥，他能否「消化」是他自己的事。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膽量去探究自己的動機和情感，需要理由嗎？不需要理由嗎？需要理由嗎？不需要理由嗎？其實答案很簡單，這是不該問的問題。

　　給了便給了，不後悔，足矣！

　　「現在——」看看老八和老九，方才二人的耳語她已經聽到。敏弘站起來整整衣衫，抿抿碎發：「是不是該上路了？」

　　回頭看看胤祥，突然想到，等他回去，應該可以見到別家仙子吧？

　　不是不嫉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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