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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大太太勉強應了一聲:「知道姑娘的本事,想求姑娘給你三哥找個出路。」知道她來了准沒好事,我拿腔做調半天,正覺得不耐煩,一聽她這話,心裡更煩:「三哥的出路在於他自己,怎麼反倒來求我,別說我辦不了,就是能辦了,我也不能辦,今兒是三哥,明兒是別人的二弟,後兒再是誰的三叔二大爺,後宮都來求官,讓皇上如何做?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要是能照應,我自然照應,不能照應求也是白求。」

  婦人頓時臉沉了下來,只一瞬又掛上笑容,她倒識時務,她站起身,跪到我面前,我任她跪著,端著茶不理她,她往前爬了一步:「皇后的弟弟,慧貴妃的弟弟,哪個不是封疆大吏,他們還不是借了姐姐做娘娘的光,偏姑娘做了娘娘,家裡借不了光。」

  最討厭這種看人下菜碟的嘴臉,心裡又增加了反感,我冷冷地問她:「皇后的弟弟,慧貴妃的弟弟你又怎知是借了姐姐的光?他們自己沒能力,即使再提拔,也是扶不上牆的阿斗,別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就是做了皇妃,後宮不許干政,我也無能為力。」

  婦人還想糾纏,我命夏荷給她拿兩錠金子,看她嘴撇了撇,我故意裝做沒看著。她站起身,接過金子,對我福了一福,甩著袖子離開了。

  第五十一章 五子棋

  看著她遠去,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們也是父母,看女兒有了榮耀,喜形於色,順著杆往前爬,如果是我在現代的父母,我做娘娘,將永遠被鎖進深宮裡,只能令他們更傷心。

  伸手拭了拭淚,春桃遞給我一塊帕子:「主子犯不著和這樣的人生氣。」我見她手裡拿著一個瓶子問是什麼,她告訴我是慧貴妃派人送來的香露,我接過來,和現代的香水瓶差不多,擰開蓋,聞了聞,很香。我把它遞給春桃,春桃接過來,放到案上。

  端午節和我初進宮時的端午沒什麼兩樣,只是當時我躲在自己的屋裡,而今坐在娘娘群中看戲。我喜歡黃梅戲,不喜歡聽京劇,聽不懂。皇后遞我一個桔子問我:「搬進永壽宮有沒有不適合的地方。」我笑著說:「那麼大的宮殿,只有幾個人,晚上有點兒害怕,讓春桃跟著我,半夜被嚇醒了,春桃說她倒不害怕別的,倒是被我嚇得半宿兒沒睡著覺。」

  皇后一聽笑了,嘴裡咬了瓣桔子,將桔子皮吐到桌上:「奴才們怎麼也學得沒大沒小的,是不是你平時太縱容她們了。」

  乾隆走過來,坐到我和皇后中間,本來地方不大,他憑空加進來,有點擠,天氣悶熱,我拿著扇子猛扇了兩下,乾隆轉頭看了我一眼,回頭問皇后:「皇額娘呢?」皇后說:「皇額娘嫌熱,回去午睡去了,等下晌太陽下山了,再看。」

  乾隆拿起一顆荔枝,皇后接過去給他撥開,送到他嘴裡。乾隆本來一個大好青年,被她們慣壞了。乾隆說:「園子裡或許能涼快些,這些天我正打算著把圓明園和暢春園打通,合成一個大園子,夏天搬進去住,勝過跑到避暑山莊去。」

  我本來想勸他,何必勞民傷財,反正二百年後被八國聯軍一把火給燒了,沒敢。怕他把我當成異類。

  我對他們談論修園子的事沒興趣,反正二百年後成為一片廢墟,何必勞民傷財?人是現實的,他們修園子未必是為後世著想,只為現實中的享受。

  我眼睛看著舞臺,靈魂睡覺去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乾隆跟我說話我也沒聽見,直到他重重地捅了我一下,我嚇得一嘰靈,回頭看他,見他臉上帶著怒容,我不明所以,怔怔的,皇后臉上帶著吃驚,嫻妃的臉上卻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乾隆喝道:「你聾了,朕跟你說話你都沒反應。」

  我抓起一把瓜子遞給乾隆,回頭又看戲,乾隆一把把瓜子給飛出去,只聽圍在四周的後妃一陣吸氣聲,可能是乾隆把我給他的瓜子當成暗器,那些吸氣的宮妃都中標了。

  我回過頭,上下打量著乾隆,好在氣得五官沒有移位,我說:「皇上,臣妾身前只有瓜子,想要別的找別的姐姐遞您?」不知道乾隆因何發飆,只能顧左右而言他,解決眼前燃眉之急。乾隆本來緊繃的臉上,被我氣笑了:「廢物。」他推了我一把,差不點把我推坐地上,我晃了晃,凳子向後移了一下,身後的慶貴人低聲哎喲一聲,我趕緊站起身,回頭看她,已花容失色,剛才凳子壓她的腳了,我蹲下身問她:「沒事吧。」她咬著牙搖了搖頭,強裝笑臉說:「沒事。」

  忽然身子被騰空拽起,大庭廣眾之下,一定很難看,周圍又傳來唏噓聲,然後我就覺得我的胳膊被人扯著向前趑趄一步,收不住腳,撲進了乾隆的懷抱,他雙臂一箍,把我摟在懷裡,周圍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此時正好臺上唱戲的出現一個空檔,周圍寂靜無聲。

  我把頭埋在乾隆的懷裡不敢抬起來,怕被眾人眼中射出的火焰把我燒死,乾隆這是什麼意思,我掙開他,向後退了一步,抬起頭,乾隆咧嘴笑了笑:「隨朕來。」然後帥帥地轉身離開了。

  不經意間看了一眼皇后,見她鎖著眉,眼中帶著怒氣,我低下頭,沖她福了一福,跟在乾隆身後,追上他,身後相隨的太監宮女隔著很遠,我生氣地問:「皇上是什麼意思?」乾隆停住腳回頭笑著問我:「你說朕是什麼意思?」我攔在他身前:「這回又是想讓我成為眾矢之的了,我看我不成箭耙子,皇上不舒服。」後妃之間的爭鬥歷來在宮裡都是殘酷的,沒一個人希望和很多人分配自己的愛情,可是乾隆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眾人面前對我特別清睞,讓我很為難。

  在現代的職場糾結中,我很少參與鬥爭,寧做和事人,不做當事人,但是有時也有很多事,避之又避,避無可避,何況在宮裡,後妃無所事事,三人一團,五人一夥,皇后對我尚有照顧,今天也忍不住對我怒目相向,怎麼讓我心安?

  乾隆伸手將我摟入懷中:「有時事不是退避就能解決的。朕的後宮妃嬪雖然也會吃醋,但是不會興風做浪,朕不容他們這樣。」我淡淡地說:「我知道退避不能解決問題,可是至少可以給我一片安靜的天,我不想每天生活在明爭暗鬥中。」

  乾隆一把推開我:「不想生活在明爭暗鬥中,就只能遠離宮廷。」他的手勁很大,這回不是趑趄,而是直接趴到地上,姿勢之不雅,難以想像,乾隆走到我身邊,蹲下身抬起我的下巴:「朕從來在宮裡都是眾人捧著朕,你不要總惹朕生氣。」

  我抬眼對上他發怒的眼睛,見他俊美的面容中帶著怒氣,給人一種逼視感,乾隆是古今最優秀的皇帝,他外貌俊朗,文治武功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大清在他的治理走向最鼎盛的繁榮時期,他也很勤勉,天天卯時上朝,白天接見大臣,晚上批閱公文,直至深夜,剛開始我還羡慕他一會兒就下班,上朝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會議,他還有其他的工作時間,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對我青眼有加,在後宮數十妃子中脫影而出,也是一個光榮,多少人想著念著盼都盼不來,我卻不珍惜,難怪乾隆要生氣。我伸手撫上他的面容,他突然鬆開我的下巴,站起身,背對我:「你發什麼神經。」

  我笑嘻嘻地說:「皇上剛才說我總惹你生氣,我溫柔一下,你又受不了。」我站起身走過去,輕輕推了他一下,在他的腋下輕輕撓了撓,夏天穿得衣服少,他身子聳動了一下,回身猛地把我橫抱在懷中,我抱住他的脖子,他的頭俯下來,真不愧是馬上皇帝,這個姿勢也能接吻。

  我們正吻得忘情,忽然身後傳上一聲怒喝聲:「弘曆。」乾隆急忙放下我,我險些坐到地上,他伸手拉住我,把我靠在他的懷中,不聽聲音也知道是太后,因為在這個宮裡大庭廣眾下可以直呼乾隆名字的只有太后,我有時候叫叫也只能是沒人的時候,別的妃子沒人的時候叫不叫,我就不知道了。

  站穩身子回過頭,見太后帶著一群妃子走過來,太后本來面如滿月,這會兒臉拉得象長白山一樣,皇后站在太后的左手,臉上帶著慍怒,眼睛低垂著,慧貴妃站在太后的右手邊,也是垂著眼睛,帶著一股幽怨,嫻妃的臉上帶著笑,眼睛中卻帶著恨,咬著牙。愉妃臉上沒有表情,低頭逗弄嬤嬤懷中的五阿哥。

  只一掃間,就知道我的孤立無緣。乾隆放開我,走過去給太后見禮,我也低著頭給太后磕頭,太后走到乾隆跟前,扶起他,沒理我,拉著乾隆從我身邊走過去,我低著頭,看著眾人的腳從我身邊一對一雙地遠去了。

  太后聲音不大卻穿破我的耳膜:「皇帝乃無乘之尊,十幾歲在上書房脫穎而出,那時候的勤勉好學,哪個不誇?怎麼越大越不自重起來,宮裡來往奴才眾多,你們不害臊,我還害臊。她一個奴才出身,品德和八旗出身的自是沒法比,皇帝放著鳳凰不喜歡,偏偏喜歡山雞。」

  聲音越來越遠,說話聲也越來越小,我跪著一動不動,很少下跪,暴熱的天氣,硬硬的水泥地面,冷冷清清,這些我都能忍受,不能忍受是自己的自尊被濺踏,眼前一個裙角,跪到我身前,她把一個墊子墊到我的膝下:「主子,地太涼了。」知道是春桃,我推開她,:「跪著它和不跪有什麼兩樣?」夏荷捧著杯冰水,遞到我身前:「主子,喝口冰水,免得中暑。」我也推開,我倒想是暑,可以明正言順的躺在地上,可是我的身體出奇的好,一點也沒有暈倒的跡象,只是膝蓋疼。

  身子好也得有個底限,就在我即將支持不住身體搖搖欲墜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春桃和夏荷站起身,走到我身後跪倒:「奴婢叩見皇后娘娘。」

  第五十二章 太后賜膳

  皇后應了一聲,讓她們起來,然後走到我身邊,拉起我,我的膝蓋跪得都木了,一時竟沒站起身,她命春桃夏荷把我扶住到旁邊的路石上,走到我身邊蹲下:「難怪老佛爺生氣,你也太沒個分寸。大庭廣眾下親熱,讓奴才們怎麼看?」

  我低著頭,不敢看皇后的臉色,任由她數落,皇后並沒多說,皇后命春桃夏荷把我扶回永壽宮,進了永壽宮,躺了一會兒,腿的麻痛減輕,我命他們向膳房要了一些鮮肉、蜆子、魷魚,和一些辣椒面等調料,又要了一些木炭。

  早早關了宮門,大家圍在院子燒烤,我把調料喂好,用竹簽子,把肉穿好,前兩天畫了圖讓雲歌給我做燒烤的爐子,今天做好,正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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