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清龍漢鳳 | 上頁 下頁
六三


  春桃覺得新鮮,拿了春凳,陪我一起烤,我告訴她如何看火候,第一批烤好,我先遞給春桃,她搖手不敢吃,我拿起一串:「你們嫌髒或者想裝大家閨秀,就在一邊看著,誰不怕和我一起上。」

  冬梅爽快,拿了一串,她是南方人,剛咬一口,辣得她直吸氣,我忙遞給她一口米酒,她咕嚕喝了一口,嗆得咳嗽起來。我以為她不會吃第二口,直到把一串都吃光了,還要再來一串,大家見她愛吃,都各拿了一串,氣氛頓時活躍起來。春桃也拿了一串,她是四川人,慣吃辣的,吃得直叫好:「好多年沒吃過這麼過癮的東西了。」

  我邊吃邊說:「沒有麻椒,否則我給你們做麻辣火鍋,包你吃著過癮。」春桃所竹簽子放到籃子裡:「怎麼沒有,家裡人年初來看我,給我帶了半斤,知道北方人吃不慣,所以我只能在湯裡放一點。」

  我的酒喝高了,竟然在站在凳子上,唱起了女駙馬選段,為救李郎離家園,遠處傳來霸王別姬的唱段,我的聲音再怎麼高,也高不過鑼鼓喧天。

  接下來又了一段鑼鼓喧天辭舊歲,春桃四個小丫頭也我一起瘋,唱起了家鄉小調,王嬤嬤李嬤嬤跑去看戲,她們回來時,看我們醉得一塌糊塗,追著罵春桃,可是春桃早已不醒人事,我還好,認得她們,我還知道叫她們嬤嬤,夏荷竟趕著她們叫姐姐。

  兩位嬤嬤連拖帶拽把她們弄回屋,我不用她們,站起身搖搖晃晃往回走,身子軟綿綿的,眼看著門檻在眼前,就是邁不進去,我扶著門框,王嬤嬤想扶我,我伸手推開她:「不用你們扶,天子門高,我卻不是神童腿短。」

  一把沒推開,反倒被摟得更牢了,緊接著身子一緊竟被橫抱起來,我神經恍惚,看見一個明黃的身影在我眼前晃,我本想問問是誰?就覺得身子騰空而起,接著重重地摔到床上,我來個大馬鋪,頭腦頓時清醒不少,身子懶得動,聽一個聲音在我頭頂上說:「王嬤嬤,去給朕弄一盆涼水來,看她清醒不清醒。另外,明兒把那幾個奴才都給朕送到內務府,另派幾個省事的過來,讓她們照顧主子,竟把主子帶壞了。」

  真是什麼媽什麼兒子,乾隆親我,我只是迎合了一下,就罵我是奴才出身,沒教養。春桃她們被我帶著喝醉了,卻罵她們不會侍候主子。我從床上爬起來,怎麼看乾隆都是雙影的,我伸手想摸摸哪個是真的,乾隆竟然身子往後一縮,我連滾帶爬就到了床下,多虧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我才沒受傷,我晃悠悠地站起身:「皇上,千萬不要把她們換走,她們大好兒女,在我這兒都變得瘋瘋顛顛的。不是她們帶壞了我,是我帶壞了她們。」

  乾隆坐到床前,在我即將和地來個親密接觸的時候,把我拉進他的懷裡:「難道額娘罵你,酒氣熏天,哪象個主子?」我推開他,爬上床:「我本是奴才出身,山雞再怎麼也成不了金鳳凰。」乾隆扯過被子蓋到我身上:「你不和朕頂嘴是不是張不開?在一群奴才面前,唱著什麼為救李郎離家園,剛開始嚇了朕一大跳,還以為你進宮是為了什麼李郎呢?後來一句誰料皇榜中狀元,才知道不是真的,就你這個蠢材還能中狀元,我大清真是沒人了。」

  我借著酒勁,拍著乾隆的肩膀:「別瞧不起我,臣妾一向韜光養晦,不想在人前賣弄,你讓傅恒和我比算術,讓紀曉嵐和我比外語,讓朗世寧跟我比作文,讓劉統勳跟我比畫畫。看我能不能贏他們。」乾隆一聽樂了:「那你還不如說讓六歲孩子跟你比身高,五歲孩子跟你比聰明。如果你覺得你真是才華橫溢,朕就給你一展才華的機會,傅恒和劉統勳就免了,朕讓你和紀曉嵐比作文章,跟郎世寧比繪畫。」

  我有些口渴,起身去倒水,還沒走到桌前,就覺得眼前一黑,撲倒在地上,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乾隆已經上朝去了,他命王嬤嬤給我備了醒酒湯,我喝了一口,覺得象喝醋,酸得我牙都要軟了,我喊春桃給我倒水,王嬤嬤扶起我:「她們昨晚喝多了現在還沒醒。」李嬤嬤遞我一杯水,我嗽了嗽口,吐到盂盆裡。

  王嬤嬤侍候我用過早膳,我穿了一件漢裝,到院裡散步,走到春桃她們的窗下,窗戶開著,向裡望著,見她們四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我走進去,雖然四個人分床而睡,但是睡相都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我回屋取了筆墨,在四個人每人臉上畫上一朵花,桃荷菊梅,與她們的名字相符,這回有記號,不怕弄混了。怕她們醒了,洗臉,臉盆裡半盆殘水,我替她們倒了,然後把盆藏起來。出了屋見王嬤嬤拿了籃子坐在樹上接樹上紛紛掉落的海棠花,我踱過去問她:「這是做什麼?」王嬤嬤見我過去,站起身:「接點海棠花回去釀酒,娘娘酒可醒了?」

  我點點頭,接下一片從樹上掉落的花瓣,攤在掌心。王嬤嬤告訴我永壽宮裡的海棠是極品西府海棠,不但香氣怡人,而且豔蓋群芳。此時海棠花旺季雖過,樹上的海棠仍是花開正盛,樹下已落了一地的花瓣,微風吹過一陣陣香氣襲來,想起紅樓夢裡的那句,花氣襲人知晝暖,正是此時的意境。

  籃子裡的花不肖半個時辰就接滿了,王嬤嬤拿進屋去,我也回了自己的寢宮,把筆墨放回書案上,取過宣紙,畫了一樹海棠,在旁邊綴了蘇東坡的一首詠海棠詩,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霏霏月轉廊。只恐慌夜深花睡去,高燒銀燭照紅妝。

  妝字最後一筆還沒寫完,背後伸過一隻手,把宣紙拿走,我回過頭,見乾隆站在我身後,我忙站起身,乾隆走到我的座位上坐下,把紙平鋪到桌子上:「花畫得倒不錯,就是太稀了,海棠花密才美。」說完拿起筆又添了幾筆。在右邊也綴了一首詩,為愛名花抵死狂,只愁風日損紅芳。綠章夜奏通明殿,乞借春陰護海棠。然後在後面注了個陸字,知是陸放翁所做。

  乾隆放下筆,回過身把我拉坐到他的膝蓋上:「酒醒了?」我把頭枕在他的肩頭上:「我有醉嗎?」乾隆低下頭,在我唇上上啄了一下。我笑著縮了縮頭,他抬起頭,看了眼窗外問我:「那幾個丫頭找什麼?她們臉上黑黑的,畫了什麼?」

  我知道她們一定是在找臉盆,四個人臉上都畫了花,不用照鏡子,也會穿幫。我直起身,見她們一式的姿勢,用手掩著臉,我趴在乾隆的肩頭,先悶悶地笑了一會兒,直起身,走出去,春桃看見我,轉身往屋裡跑,剩下的三人,慌忙給我見了禮,也回了屋,我跟進去。

  春桃問夏荷:「每天都是你睡得最晚,盆放哪兒了也不知道?」夏荷撩起床單:「昨晚上喝多了,只稍稍洗了一把臉,水都沒倒,就上床睡了,怎麼早上竟沒了。」

  我走到春桃的床上坐下,佯裝生氣說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我都來半天了,你們竟沒一個理我的,都是平時我把你慣壞了,你們先站好,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

  第五十三章 太后賞如意

  可能是從來沒見過我發脾氣,一個個倒都挺乖,一字排開,站在我面前,本來個個花容月色,現在是面目全非,我笑著指了指冬梅的床下:「臉盆在那裡。」掩上嘴笑得直不起腰來。

  一抬頭見乾隆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怒氣,我趕緊站起身,乾隆拉著我回了屋,把我往床上一摔:「你真是越來越不象話,和奴才們一起開玩笑,也不怕掉了身份?」

  我伏在床上,肚子硌到床沿上,差點沒上來氣,乾隆急忙過來拉起我,焦急地問:「怎麼了,臉色這麼差,碰到哪了?」痛得我眼淚圍著眼圈直轉,坐到床上,弓著身子:「皇上是不是今兒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總拿臣妾出氣。」

  乾隆坐到我身邊:「還說呢,都是因為你讓額娘罵了半天,這會兒想上你這兒耳根子清靜一會兒,沒想到你和她們瘋,愛玩也得有個分寸,和奴才們主不主僕不僕的象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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