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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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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停下腳步,有意無意瞅了她一眼,抬手撥開身邊的柳樹枝,微笑著解釋:「人的性格稟賦不同,我志不在此。只喜歡著書立說。」 寒芳轉過身,透過翠綠的柳樹枝看著韓非,笑道:「先生過謙了,我看先生是不為韓王器重,所以心灰意冷。」 這一針見血的話語讓韓非一愣,望著花園中滿園即將綻放的花蕾,嘴硬道:「眼看故國國勢衰弱,主上軟弱昏庸盡用些諂媚的大臣,我太過著急,所以直言進諫了幾句,我本無心參與政事。」他還要掩飾自己的尷尬,卻有些難以自圓其說。 寒芳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還要說話,抬頭看見迎面匆匆走來的李斯。 李斯看見並肩而行的二人,目光一跳,忙跪下給寒芳行禮:「微臣李斯叩見王后。」 寒芳端著十足的王后架子,淡淡說:「起來吧!——李斯,你應該認得此人,你們都是荀子的門生?」她雖然不喜歡王后這個稱謂,也沒有舉行封後大典,可是大婚之後,她已經成了的眾臣公認的名正言順的王后。 李斯恭敬地站起來,瞅了一眼韓非,目光中閃過嫉妒之色,點頭道:「是,微臣認得韓非。」略一轉身躬身道:「非兄有禮。」 「斯兄有禮。」韓非忙躬身還禮。 李斯又躬身道:「稟王后,微臣有事向大王啟奏,請容臣先行告退。」 寒芳一揮手:「去吧!」 李斯躬身退下,走了幾步停下來又回頭看看,目光一閃,快步離去。 寒芳送韓非出了王宮的大門,走在返回的路上,獨自思索:歷史上記載,李斯是因為嫉妒韓非的才學,所以和姚賈、趙高一起用計害韓非入獄,然後誆騙韓非喝了毒酒。這次我一定要改變這些!我要改變歷史! 寒芳回到蘄年宮,見嬴政黑著臉坐著,李斯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嬴政看到寒芳進了大殿,略微一擺手,李斯叩頭行禮恭敬地退下。 「回來了?」嬴政面對她時總是春風滿面,向她伸出手,順勢把她拉進懷裡。 寒芳懶懶地倚在他的懷裡,有氣無力地說:「我最近怎麼老是睡不夠?沒有力氣?」 「要不要宣御醫?」嬴政輕聲問。 寒芳搖頭:「可能是天天沒事做,歇懶了——韓非是個人才。」 嬴政贊同地點點頭:「是。所以我想要他留下來健全法制。不為我用可惜了!」 寒芳敘述著和韓非的談話:「他說商君為秦國定下的制度已經很完善,關鍵是執行。」 嬴政點頭:「他說的沒錯,執法貴在平等,不能有法外之人,儒用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權貴顯要不服法律限制,執法者多歪曲法令來將就個人,這都是法無法徹底執行的主要原因,所謂上行下效,因此罰應自上起,就連人君也不例外才對!」 「這叫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寒芳笑著總結。 嬴政擊案稱妙:「對!你的一句話說到要害上……」他興致勃勃,侃侃而談,說起他的下一步計劃。 寒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皮不停打架,強撐著。 嬴政停止了他的宏偉構想,問:「倦了?」 寒芳強打精神:「最近老是瞌睡也多,總覺得睡不夠……」 「我不說國事了,我們現在說說家事。」嬴政笑著改變話題。 「家事?」 「對!家事!和你的家事。」嬴政低低笑著抱起她往內殿走去。 「討厭!」寒芳小拳頭捶著他結實的胸膛,桃腮凝笑,柳眉輕舒。 隨侍的內侍和宮女見此情形,便一齊退到殿外。片刻,只聽得帳內人語細細,跟著一縷沉煙嫋嫋飄出,從帳內輕輕蕩漾出來…… 寒芳抱定了要救韓非,改變歷史的想法。每天都往韓非那裡跑,或者是請韓非進宮給宮人講法制。把李斯和姚賈防得滴水不漏。 寒芳一見到趙高就給他警告:「不要讓我知道你天天和李斯混在一起,要是讓我知道了,饒不了你!」 嚇得趙高一見到她就腿軟,連個囫圇話也說不成,只會不停地叩頭說「是」。天天老老實實地龜縮在宮裡,連李斯的面都不敢見,即使在宮內大老遠看見李斯走過來,也躲得遠遠的,唯恐惹禍上身。 嬴政偶爾抽時間聽聽韓非講學,每次聽到贊同之處都會眯著眼睛頻頻點頭。還給韓非賜了一座宅院,那陣勢大有韓非不可歸韓之意。 韓非對寒芳也漸漸放下身份的包袱,話也多起來。 坐在涼亭內,欣賞著迷人的春色。寒芳品著茶向韓非討教棋藝。 「先生著書『說難』,我看先生沒費什麼力氣,就讓大王如此信服,有何可難?」寒芳執手隨便下了一子,她原本心就不在棋上。討教棋藝是幌子,繼續作嬴政的說客是真。 韓非微微一笑,隨口問:「王后是哪裡人士?」 寒芳悠悠長歎一聲:「我不知道我是哪裡人,我是孤兒。」 「哦?」韓非的眼睛一亮。抬手落下一子。 寒芳眼睛盯著棋盤,胡亂找著看下到哪裡合適,隨口說:「是的,我沒有親人,不知道父母是誰。」 韓非盯著寒芳,半晌才遲疑著說:「臣這裡有一樣東西,想給王后看看,只是不知道是否妥當?」 「哦?什麼東西?」寒芳充滿好奇。 韓非低著頭半天才鼓足勇氣,從袖兜內掏出一方白絲帕,雙手遞了過來,表情凝重。 寒芳見韓非神態莊重,忙雙手去接,接過來展開一看,白帕中間用朱砂繪著一個圖案。 這個圖案似蝴蝶非蝴蝶,似花非花,看起來十分眼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寒芳苦思冥想。 「王后,可認得這個圖案?」韓非試探著問,目光中充滿期待。 「眼熟!」寒芳皺眉回答。 韓非神色激動,說話竟有些結巴:「這是我一個親人……親人……的……她身上……的印記。」 寒芳猛然想了起來,這個圖案和自己背上的胎記一模一樣,只是略微小些。她抬起頭吃驚地望著他。 韓非斷斷續續地講述:「我兄長有個女兒單名一個芳字,因兄長直言進諫被斬,滿門皆罪。兄嫂捨不得將滿五歲的女兒隨著她一起充軍,連夜命人送走他國,臨走時拓下了這個印記。兄嫂臨終前囑咐臣一定要找到她,臣一直在找她……」 寒芳聽得癡癡傻傻,半天才回過神來,怔怔的看著韓非問:「你的意思是說,你是我…」她抬手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的胸口,叔叔兩個字卻說不出口。 韓非咬了咬嘴唇說:「臣見到王后第一面時看您和兄嫂長得如此之像,就覺詫異,可世上相像之人甚多,僅憑相貌難以確定。當臣得知王后的名諱,更覺巧合,冒昧詢問也覺唐突。故而一直將絲帕帶在身上,尋找機會……」 寒芳一時無法接受。她拿著絲帕反復看了看,心神不定地說:「我要再看看……容我再想想……」 韓非目光閃爍,深深地點點頭。 寒芳想了片刻,怎麼理也理不出頭緒,煩躁地站起身:「先生先請回,我想好了再找先生……」說著飛奔著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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