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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許寒芳×哭無淚,怔怔地呆了一陣,淡淡一笑說:「秦煜,你這樣給我說明白不就好了?我知道大王對我好,我不就願意回去了?——你起來吧!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不要再講那些破禮節了。」說著咽了一口不知道是淚水還是苦水,只覺又苦又澀。長籲了一口氣。

  秦煜抬眼看看她,慢慢改跪為端坐,不時偷眼打量著她。

  許寒芳微微一笑,裝作毫不介意地說:「再休息一會兒吧,我們還要趕路呢。」

  秦煜咧著嘴笑笑,一顆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來,稍稍傾斜身子靠在石頭上養神。

  許寒芳沒有再說話,靜靜看著歡快的小溪水發呆。卻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睛澀澀的。

  天下之大,為何似乎就沒有我的安身之地?或許我這次穿越就是為嬴政而穿?青是過客,浩然是過客,身邊的人都是過客,或許連嬴政也是過客?到頭來發現一切不過是場夢而已。既然是命運的安排我是否就該認了吧?我是否就和以前一樣珍惜每一個過程?

  許寒芳把手放在腰間的錦囊上,摸著錦囊、摸著竹簡、摸著玉簪,久久摸著。心中一陣陣絞痛……

  山谷又恢復了寧靜。

  正午的太陽曬了過來,許寒芳裝作興沖沖站起身來剛要說話,只聽到頭頂上有人喊:「在這裡,在這裡!」抬頭一看,十幾個齊國士兵叫囂著朝這裡跑來。

  秦煜也聽到了聲音,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了起來,拉著許寒芳的手飛快躍過了小溪,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沒想到,他們還是不會放過我們,更沒有想到他們會來的這麼快!」秦煜邊跑邊說。

  結果會怎樣?許寒芳已經看得很淡了,心如止水的她已經決定默默接受命運的安排。她任憑他拉著他的手不停地跑著,眼前卻已經模糊……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邯鄲驚夢

  秦煜憑著機智帶著許寒芳在山林裡像捉迷藏一樣躲避著追兵。

  翻過了一座高山,又穿越了兩道峽谷,經過幾天的逃亡,後面的追兵已經越來越遠。最後終於甩脫了追兵。

  脫離了危險,秦煜又漸漸拘謹起來。

  二人走在崎嶇的山路上,秦煜想盡一切辦法弄來各種食物。總是恭敬地呈上,請許寒芳先享用,然後才敢自己食用。這種距離感使許寒芳已經完全明白,自己該何去何從。

  「娘娘,前面似乎快出大山了,您還要休息嗎?」秦煜恭敬地請示。

  聽到語氣和稱呼都變了,許寒芳心裡一陣刺痛,原來無法主宰命運,被命運捉弄的感覺是如此的無奈?她辛酸地笑笑,違心地說道:「不用休息了,我想早日回到咸陽,見到大王!」

  秦煜一怔,牽強地笑了笑,恭敬地說:「是!」辨認了一下方向再次請示:「我們現在只能往北或者往西走,請您定奪。」

  「你看著辦吧。」許寒芳無精打采地回答。

  「是!」秦煜再次躬身,目光變得呆滯。

  遠遠地傳來有人唱歌的聲音,歌聲愈聽愈近。秦煜迅速拉著許寒芳躲藏在山石後,把手按在長劍上,目光注視著山路轉彎處高度戒備。

  許寒芳望了一眼身邊的秦煜,看著他緊張的神情,神不守舍地笑笑。

  面對嬴義,許寒芳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急流中,渴望一顆救命稻草的人,雖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還是想緊緊抓住他。企望這根稻草能夠給自己帶來一絲生機,企望這根稻草能使自己從洪流中逃脫。

  可是當發現救命稻草不過是虛幻,發現救命稻草其實是捆綁稻草,也有可能同時被洪流淹沒時,許寒芳已經完全明白了。可能我的宿命就是嬴政,可能無論跑到天涯海角最終還是要回到嬴政身邊。我就把它當作一場夢吧,一場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意志發展下去的夢。等到突然夢醒的那一天,一切就過去了。

  山路轉彎處,一個采藥的藥農扛著鋤頭慢慢走來。藥農約摸五十歲年級,滿臉露腮胡,五短身材,皮膚黝黑,邊走還邊唱著山歌。

  秦煜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拉著許寒芳慢慢走出來。

  藥農轉過彎看到二人微微一愣。

  「大叔,我們想問問路。」秦煜禮貌地詢問。

  藥農戒備地打量了二人一番:「二位是……」

  秦煜低頭看看自己襤褸的衣衫,尷尬地說:「我們是主僕,因遇到強盜迷了路。」他的謊言實在是不高明。

  「哦!」藥農點點頭,又看看衣衫不整的二人:「這裡離山下不遠了,如果二位不嫌棄,不妨到家中一坐,歇歇腳,喝點水。」

  秦煜沒有想到藥農如此好客,徵求的目光向許寒芳請示。

  許寒芳淡淡地說:「你決定就行了,我全權交給你了!」她不喜歡他這種恭敬拘謹的眼神。

  「是!」秦煜恭敬地回答,又轉身道:「勞煩大叔帶路。」走上前躬身攙扶許寒芳:「請您這邊走。

  藥農在前面走著,一路歌唱著。

  秦煜扶著許寒芳跟在後面。

  許寒芳低著頭,一步一步地跟著,她的鞋子鞋底早已經磨穿。起初只顧著逃亡根本覺察不到。現在才發現腳下山路崎嶇,石子嵌在腳心,十分痛楚。可是心底的痛遠比腳心還要痛,痛到幾乎麻木。

  許寒芳不由看了一眼藥農,見那藥農赤腳走在山路上,毫無痛苦的感覺。她自嘲地想,難道他的心也麻木?

  路上經過詢問,知道這座大山地處齊、魏、楚、趙四國的交界處。出了大山到了山的南邊就到了趙國的境內。

  沿著山路下了山,一間小茅屋靜靜立山腳下,一條清澈的小河邊從山腳流過,河邊的蘆葦蕩隨風搖擺。

  進到茅屋內,屋內地方狹小,陳設簡陋,一股草藥的味道撲面而來。藥農十分的好客:「地方簡陋,隨便坐吧。」的1c

  許寒芳在樹墩支成的幾案邊坐下,揉著自己酸痛的腿。

  藥農端來兩碗清水,熱情地招呼二人:「我這裡沒有什麼可以招待二位的,你們喝點水休息片刻吧。一會兒我還要去把我藥材送到鎮上。」

  「謝謝!」秦煜接過碗擺在許寒芳面前,瞟了一眼滿腹心事的許寒芳。詢問藥農:「這裡離鎮上有多遠?」

  藥農摸著自己的絡腮鬍子眯著眼睛想了想:「大約有幾十裡地吧。」

  幾十裡?秦煜點點頭,目光望向許寒芳請求她的指示。

  許寒芳裝作沒有看見,低頭端起了水碗。

  藥農瞅了二人一眼,樂呵呵地道:「我今天到鎮上趕不回來,明天才能回來。二位如果不嫌棄,可以在這裡將就一晚上,養足精神明天再走不遲。」

  秦煜再次望向許寒芳,許寒芳仍是低頭不語。

  藥農似乎洞察天機似的微微一笑,拍了拍秦煜的肩頭,轉身出了茅草屋。

  屋內只剩下許寒芳秦煜二人,氣氛立刻變得尷尬沉悶。

  「擺脫了追兵,再給您顧輛馬車,這樣走的會快些。」秦煜沒話找著話,想打破這種尷尬。

  許寒芳低頭正在喝水,略微停頓了一下,眼角瞟了一眼秦煜,從鼻子裡「嗯」了一聲,低頭繼續喝茶。

  「這些天,您受苦了。」秦煜搓著自己的衣襟,顯得手足無措。

  「不苦!」許寒芳淡淡地回答,頓了一下說道:「心苦。」

  「啊?哦!」秦煜顯然沒有聽明白,可是又不敢再問,雙手捧起水碗喝了口水。

  茅草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許寒芳打了個哈欠,來回轉頭看看,疲憊地靠在牆上,閉著眼睛向自己的心事。

  秦煜見許寒芳閉目養神,輕輕端起水碗一口氣把水喝完,轉身出了茅屋。

  不一會兒,秦煜抱了一大堆蘆花回來,在榻上均勻地鋪上,白白的蘆花看起來柔軟舒適。

  秦煜走到許寒芳身邊輕輕說:「娘娘,地上寒氣重,到榻上休息一會兒吧?」

  許寒芳慢慢睜開眼睛,看看秦煜又望望鋪了蘆花的床榻,忍住眼淚點點頭。爬到榻上,臉朝裡躺下,卻一樁樁舊事湧上心頭。

  回憶著浩然,回憶著嬴義,回憶著青,回憶著嬴政,淚水一滴滴無聲地落下,打濕了蘆花。連日來的逃亡使她疲憊不堪,眼皮漸漸地發沉,不知道過了多久,沉沉睡去。

  秦煜端坐著,一直望著許寒芳的背影,移時緩緩閉上了眼睛。

  太陽漸漸西斜,陽光從窗櫺照射進來,照在閉目養神的秦煜身上。

  警醒的秦煜突然聽到屋外似乎有異常的聲音,他忽地一下睜開了眼睛,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不對!

  他忽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兩步踏到窗口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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