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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〇


  只覺得嗓子裡火辣辣的感覺隨著酒液一直流到胃裡,燒得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痛。難道我就這樣要死了嗎?許寒芳感覺自己有些身形不穩,淒慘地笑笑:「現在你滿意了?大王?」她倔強地忍著自己的眼淚,不讓它流下來。

  嬴政的笑容僵在臉上,緊接著臉色大變。憤然說:「為什麼?你可以為了他去死?為什麼?」

  死有時候也是一種解脫。許寒芳想著卻沒有說出來,只是哀傷地看著嬴政,忍受著火辣辣的劇痛,淒涼得笑笑,如釋重負地說:「不為什麼。有些事情,你可能永遠也不會理解,也不會明白……」

  嬴政木然說:「你為何就不能向我低一次頭?不能向我認個錯?我是大王!」頹廢取代了臉上的傲慢。

  許寒芳淒然一笑:「我是錯了,但不是錯在別處。是錯在不該如你所說,真的把你當朋友……」

  嬴政渾身猛地一顫,呆呆地望著她。他的手在發抖,嘴唇在發抖,渾身在顫抖。

  許寒芳眼淚止不住流下:「嬴義和你一樣是我的朋友,可是我連話都不敢跟他說。他一次又一次救過我,今天我終於可以救他一次,我很開心——現在你可以放了他了?」胃部的劇痛越來越強烈,蔓延到腹部。她伏在榻邊彎下腰,強忍劇痛。

  嬴政轉過身,不願看她的眼睛,淡淡地說:「午時已過,他已經被斬了!」臉上有著一絲倔強和落寞。

  「什麼?你說什麼?」許寒芳一驚。

  嬴政看著自己的手指甲,輕輕彈著指甲,漠然地說:「晚了!午時已過,嬴義已經被處死了!」

  許寒芳猶如五雷轟頂,暴喝一聲:「混蛋!你個混蛋!十足的混蛋!我恨你一輩子!」

  一聲暴喝把殿外的人都嚇傻了,呆若木雞地看著滿面怒容的大王。

  這模樣簡直像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許寒芳心裡陡地升起一團怒火,咬牙切齒歇斯底里地怒喊:「你不是人!你就是有豺狼的本性!你個瘋子!」揚手把手裡的酒樽狠狠擲向嬴政。

  酒樽擦著嬴政的耳邊飛過,「當」的一聲砸破了嬴政身後的宮燈。宮燈倒在地上,發出稀裡嘩啦的聲響,碎片灑了一地。

  嬴政回頭看看被砸破的宮燈,惱怒地看著她。她冷冷看著嬴政,淚水卻不爭氣地流下。

  許寒芳彎腰捂住絞痛的胃腹,伏下身子,額頭冒出了冷汗。只覺得血往頭上湧,神志已經有些不清,眼前也有些模糊,她搖晃了幾下,斷斷續續地說:「你是大王,有權利隨意奪人性命,判人生死……但是我活著,同樣有活著尊嚴,有愛和恨的權利……我說過,你殺了嬴義我會很你一輩子,我就會恨你一輩子……」她的眼中是仇恨的怒火。

  嬴政仿佛被釘在地上,一動不動。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她。

  許寒芳又淒然一笑:「我做人真的很失敗……我不想傷害任何朋友、任何人,可是到頭來我全傷害了……我不會虛偽地去做戲……和你在一起這些年,你很尊重我,從來沒有強迫過我,我很……很感謝你……可是同時你也剝奪了我的自由,我的快樂……如果我只有死才能恢復自由,要讓我來選擇,我寧願死……」她解脫地笑笑,身子已經軟軟地倒下。

  嬴政目瞪口呆地看著,眼睛裡突然有了淚花。

  忽然一道閃電,將殿內外照的通明如晝,緊接著又是一聲炸雷。一切又恢復了原狀,只有刷刷的大雨,敲打著殿宇和丹墀,敲打著寂靜的禁宮……

  第一百五十二章 暗度陳倉

  我這是在哪裡?我回家了嗎?我是否回到了現代?耳邊似乎聽到隱隱的哭泣聲。這裡是地獄還是天堂?

  胃部灼痛,頭痛×裂,嗓子裡也是火辣辣的痛。許寒芳挪動了一下身子,只覺渾身酸痛,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模糊一片,又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這是大殿殿頂的藻井。我怎麼還沒有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許寒芳心裡咒駡著轉頭觀看。一個小近侍跪在一邊正低聲地哭泣。

  「你為什麼哭?」她啞著嗓子問。嗓子痛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您醒了?」小內侍跪行幾步來到榻前,臉上還掛著淚珠,大喜過望:「您終於醒了?太好了!」高興地連連磕頭,喜極而泣。

  許寒芳又往四下看了看,這裡應該還是蘄年宮,但是四周靜得出奇,與往常大相徑庭。問道:「怎麼回事?我沒死?」

  小內侍連連點頭,用衣袖蹭了下眼淚:「太醫給您診治說您得了疫病,會傳染。大王搬出了蘄年宮,把蘄年宮封鎖了——您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

  「疫病?」許寒芳有氣無力來回瞟了瞟眼睛,思考著這是怎麼回事。覺得身上瘙癢,用手撓了撓,看到手臂上起了好多小紅疹子。這是什麼?這就是所說的疫病嗎?

  「我不是喝了毒酒嗎?怎麼會沒死?」許寒芳心中充滿迷惑。

  「毒酒?」小內侍搖搖頭,跪前一步:「奴才不知道。奴才只知道那天您和大王爭吵了一陣,然後大王瘋了一樣喊御醫,然後御醫說您得了疫病。怕疫病傳播,勸大王離開,大殿要封鎖。大王起初不願意,最後眾大臣跪在殿外泣血勸諫、苦苦哀求,大王才起駕至甘泉宮,起駕的時候,大王一步三回頭的。」小內侍說話很麻利,臉上帶著燦爛的笑。

  究竟是怎麼回事?酒裡難道沒毒嗎?嬴政究竟在搞什麼?許寒芳渾身又疼又癢,又痛苦地挪了下身子,撓了撓身上的小疙瘩。

  「您醒了,我去通知其他人。」小內侍叩了個頭,飛奔著出了殿門。

  一會兒殿內黑壓壓跪了二十幾個人。全是平時在蘄年宮服侍的內侍和宮女。他們看到許寒芳醒了一個個歡天喜地,不停地磕頭。

  在眾人的服侍下許寒芳勉強起床梳洗完畢,多少用了些餐飯。逐一詢問身邊的人。

  通過詢問多個人,她知道那天和嬴政的爭吵驚動了整個蘄年宮。自己喝下的酒也不是什麼毒酒,而是因為嬴政淋了雨,御醫給嬴政備的驅寒的藥酒。嬴政見到她癱倒在地上,驚慌失措地大喊:「御醫!御醫!」

  嬴政這個玩笑開的太大了!還以為自己這樣能穿回去。可是到頭來卻一場空?許寒芳暗自苦笑。

  許寒芳也知道了眾人歡天喜地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自己醒來,還因為留下的這些人,命運全掌握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真是疫病死了,這些人全部要殉葬。她再次苦笑一下,可惡的殉葬制度!

  許寒芳醒來的消息很快傳出蘄年宮。御醫通過隔窗送進了藥,告訴許寒芳還需要再忍耐幾天,觀察一下,免得傳染給大王和眾人。

  御醫還帶來了嬴政的一封信。許寒芳打開絲帛一看是一個空白的絲,沒有寫一個字,淡淡地苦笑,放置在一邊。

  兩天后,蘄年宮內出現了情況,宮內所有的人身上都起了這些紅點點,有的人還渾身發熱。疫病暴發了。

  許寒芳也是渾身酸痛,低燒不退。身上紅點點奇癢難耐,和大家一起忍受著疾病的折磨。

  蘄年宮就這樣成了死亡疫區。

  往日燈火輝煌的蘄年宮由於嬴政的離開顯得黑洞洞的。被封鎖的蘄年宮內也沒有侍衛,越發的安寧和平靜。

  許寒芳打發開了所有隨侍的內侍,自己一個人在院內散步。難得有一個不被眾人看著、管著的時刻。她感覺到心裡面格外的輕鬆。

  我真是得了什麼疫病麼?那我會死在這裡嗎?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嗎?渾身酸痛的許寒芳在石凳上緩緩坐下,在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獨自一人去靜靜思考一些問題,慢慢回憶著過去的往事。

  一個月圓的夜晚,在古井邊遇到秦煜,所有的都發生了改變,我糊裡糊塗地穿回到現在。第一個看到的是青,莫名其妙做了青的新娘。青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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