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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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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呂不韋似乎並不在意,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別人看來都佩服他的大度和淡然,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欣慰。但是欣慰之餘也有那麼一些失落。 呂不韋在秦國的勢力確實根深蒂固,臨行時達官顯要、商賈富豪等各行各業為他送行的人,從城外綿延到了十裡長亭。 許寒芳給嬴政說抱著來看熱鬧的心理也來為呂不韋送行。其實她內心深處想再來看看這個最早的官商,也打心裡佩服呂不韋的魄力。在她認為呂不韋確實為推動秦國的經濟作了不小的貢獻,也是歷史上值得敬佩的一個響噹噹的人物。 雖然呂不韋害死了成蟜,站在他的立場上,站在歷史的角度上他或許並沒有錯。他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永遠也不能相認的兒子。許寒芳想起這些,仇恨也漸漸化為烏有。要怪只能怪自己無能為力,沒能改變歷史,救下成蟜。 給呂不韋送行的眾人看到許寒芳與眾不同的朱漆馬車,就知道是大王身邊的紅人來了,紛紛讓路。也有人紛紛猜測,這個女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封號,沒有子嗣,卻享受著比任何女人都尊貴的殊榮。 許寒芳的考古閱歷很淺,不大懂得這個時候得禮儀禮節,根本不知道自己乘坐的馬車是只有貴為太后、王后才可以乘坐的馬車。當下車時,看到別人異樣的目光,大惑不解,迷茫地望著眾人。 眾人看到她的目光掃過來,忙若無其事的低下頭,自去談話。可是等她已走過去,又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背影上。 許寒芳渾身不自在起來。她可以感覺到眾人的目光並不友好,有羡慕,有嫉妒,有諷刺,有獻媚,有討好。 嬴義也覺出了周圍人群的異樣,一揮手叫來了一隊虎賁軍護在兩旁,隔離了眾人的視線。 凜冽的寒風吹得人衣袂飄飄,吹得路邊的衰草沙沙作響。蕭條荒涼的冬日徒增離別的傷感。 許寒芳走到呂不韋身邊,輕施一禮:「相國大人,我來給您餞行。」說著端過一個託盤,上面放著一樽美酒。 呂不韋苦笑道:「韓姑娘我已經不再是相國了。」抬手端起酒杯。 許寒芳誠摯地笑:「可是在我心中,您永遠是相國!」 呂不韋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望了許寒芳片刻,儒雅地一笑,把酒一飲而盡,略一點頭。 呂不韋坐著一輛簡易的馬車走了,消失在蜿蜒的小路盡頭,淹沒在荒草枯棘背後。曾經何等的風光,如今卻是孑然一身,孤零零冷清清地離去。 許寒芳看著馬車漸漸成為一個小黑點,太后趙姬的話她沒有對呂不韋說,她覺得所有的恩恩怨怨隨著時間的流逝都會慢慢過去,何必非要彼此去傷害? 已經破損,在寒風中抖縮飄蕩。 來了多次。這裡再也沒有發現浩然來過的痕跡。難道浩然已經不在了嗎?還是他不能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許寒芳走進豆腐房,屋內也到處是灰塵。她抬頭望了一圈,在這裡她曾經和浩然相敬如賓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在這裡她曾經和浩然為了生計早出晚歸忙忙碌碌;在這裡她和浩然、高漸離曾經一起擊築高歌,縱情歡笑……這裡灑滿了她和浩然的汗水;這裡充滿了歡笑;也浸透了生活的酸甜苦辣。 許寒芳輕輕摸著落滿灰塵的石磨,用手指在石磨上寫了「浩然」兩個字。她慢慢走著,一點一點看著,所到之處她都用手指在滿是塵埃的地方寫一個字:愛。 嬴義默默跟在她身後,忘情地看著她,清澈的眼睛裡全是理解和關切。 示意嬴義留在院內等候,許寒芳走進屋內,抱起那塊寫滿愛的牌匾,看了許久。她想了想,從身上取下自己的戰利品——那把短劍,沿著浩然的筆跡,認真地把每一個「愛」字刻在牌匾上。 儘管是削鐵如泥的短劍,可是刻著細小的字許寒芳還是覺得很費力,刻到最小的一個「愛」字,手腕發酸忍不住手一抖,短劍劍尖劃過手指,鮮血立刻噴湧而出,滴滴答答滴在牌匾上,染紅了一個個「愛」。 一股鑽心的痛從指尖傳到大腦的神經中樞,許寒芳扔掉短劍,按著了手指,忍不住喊道:「浩然!」 可是哪裡有人回應?她的眼睛已紅,手指的痛哪裡有心口的痛深?看著鮮血從指縫溢出,這才想起來喊道:「嬴義!」 守在院內的嬴義立刻走了進來:「末將在!」表情複雜地看著她。 「快!我的手劃破了!」許寒芳按著傷口,鮮血還在往下不斷地流。 嬴義快步上前,單膝跪下,查看傷口,心疼地說:「怎麼弄得?我看看!」低頭看見牌匾上的血跡和短劍已經明白怎麼回事。 武將都會隨身攜帶刀傷藥。嬴義從懷中取出刀傷藥小心翼翼給許寒芳包紮好傷口,輕輕問:「疼嗎?」他很想把她的手捧到手心暖著,可是想起她的第一聲呼喊,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 許寒芳微微笑笑,搖搖頭。彎腰拾起短劍,想繼續把沒有完成的字刻完。 「你的手受了傷,改天再刻?」嬴義小聲說。 許寒芳邊認真地刻著邊認真地說:「不,我不喜歡半途而廢,我要做一件事就要把它做完。」本來刻得就很費力,翹起一根受傷的手指就更費力,指尖鑽心的痛使她的手在不斷地顫抖。 她執著的神情讓嬴義感動,默默看著她一筆一劃用心地刻著。 鋒利的短劍刻木頭上的字,確實是殺雞用牛刀,不太好使。不一會許寒芳的鼻子尖上沁出了汗珠。她的手指也火辣辣的疼。握著短劍的手也抖得更厲害。 終於刻到最後一個字。許寒芳停下來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用袖子蹭了把鼻尖上的汗,休息了片刻,咬牙堅持著想把最後一個字刻完,可是手已經抖得不聽使喚。 一旁的嬴義遲疑了半晌,看了看嚴肅認真的她,咬了咬嘴唇,伸出一隻手,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許寒芳一愣,扭頭看向嬴義,看到嬴義清澈的目光中全是摯誠。她莞爾一笑,低下頭看著握在一起的兩隻手。 嬴義的大手很有力,他握著她的手穩穩當當地把最後一個字刻完,這個「愛」字比其它的字刻得更深入,更清晰……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禮抗萬乘 呂不韋走了,嬴政感覺心裡輕鬆了許多。每天不管再忙,都會抽出時間一段時間來陪許寒芳。 連日來一直是陰沉沉的天氣,難得今天是個響晴的天。碧空萬里,豔陽高照,白雲朵朵,沒有一絲的風。 嬴政命人在院內擺了幾案和軟榻,和許寒芳二人坐在太陽地裡暖洋洋地曬太陽。 幾案上擺放著巴蜀進貢來的水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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