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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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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義遺憾地說:「今天不行了,改天我給您做個花燈讓您放。」 許寒芳有了幸福的微笑:「謝謝你……」能有一個默默守候在自己身邊的朋友真好!可遺憾的是已經不能像在巴郡那樣無拘無束。在這王宮禁地,更不敢隨意地交談。 嬴義靦腆地一笑,從懷裡取出兩個桔子,低下頭說:「我托人在巴蜀捎回來的,今天一直帶著,只是沒有找到機會。我知道宮裡不缺這個——我,我……」 許寒芳不等他話說完一把搶過來,失笑道:「也難為你。宮裡的不比你的,和你的不一樣。」笑著剝了一個,拿起一瓣放進嘴裡,卻酸得一縮脖子一擠眼。 「很酸嗎?」嬴義觀察著她的表情輕輕問。 許寒芳笑著回答:「不酸,很甜!真的!」此時,她吃著再酸的桔子也覺得心裡是甜的。桔子上還有他的體溫,在傳遞著朋友間春天般的溫暖。 嬴義笑著低下頭,朦朧的月光下,又勾出他完美的輪廓。 許寒芳看著手中的桔子皮,靈機一動,從衣服上扯了幾根絲線把桔子皮隴在一起,做好了一個小桔燈,捧在手裡:「你看這就是小桔燈,要是有蠟燭就好了!」 嬴義看了看精緻的小桔燈,撓著頭想了想,一笑說道:「您等著!」說著轉身走到路邊的宮燈旁取下裡面的備用蠟燭切掉兩小節走了回來。 嬴義從許寒芳手中拿過桔燈,把蠟燭放在裡面點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遞了回去:「給您!」 蠟燭在桔燈的籠罩下發出柔和的光,風吹過燭火輕輕一跳,似乎桔燈已經變成一個有了生命的小精靈,在低低訴說著心中小小的願望。 兩個桔燈做好。許寒芳笑著說:「我們一人一個,放到水裡,各自許一個心願。」 「好!」嬴義笑著接了過來。 許寒芳拿著桔燈站起身順著臺階下到湖水邊,蹲下把桔燈輕輕放進水裡,許了個心願,看著桔燈在水裡載著自己的願望,晃晃悠悠漂向遠方。 許寒芳轉回頭,看到身邊的嬴義面色凝重地閉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然後睜開眼睛,神色莊重地把桔燈放到湖面上。禁不住好奇地問:「你許了什麼願?看你如此鄭重其事?」 嬴義羞澀地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沒有回答。 許寒芳撇著嘴嗔道:「不願意說算了,我還不稀罕知道呢!看你的神情就知道在想什麼!還不好意思說?」 「不是!」嬴義漲紅了臉,訥訥地說:「我……我許願……願您的願望成真。」窘得頭垂得低低的,大手不停地搓著衣襟。 正在嘻嘻笑著的許寒芳笑容猛地僵住了,怔怔望著嬴義,眼睛已經模糊。 二人低著頭都沒有再說話,都若有所思地望著水中的月影……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刻骨之愛 許寒芳一滴眼淚悄悄滑落,滴落在湖面上泛起層層漣漪,使二人月光下的身影變得模糊,變得飄忽,變得交錯。 霧漸漸濃了,寒氣漸漸重了。 嬴義站起身看看霧濛濛的四周,說道:「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去了,大王一會兒會尋您的。」 許寒芳望了他一眼,緩緩站起身,默默往回走。嬴義遵照禮節跟在身後。月光把二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疊在一起,似乎變成了一個人。 回到宮內,嬴政一個人坐在廊下,仰望著夜空,看見許寒芳走了過來,掃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嬴義,又把目光轉回來,淡淡地問:「她走了?」 「啊?哦!走了!」許寒芳想他問得一定是太后。 嬴政有意無意又掃了嬴義一眼,拉著許寒芳把她擁進懷裡,緊緊抱著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坐著。 許寒芳知道反抗也沒有用,他剛給母親翻了臉,心情正不好,還是不要惹他吧!乖乖地躺在他溫熱懷裡。到雍地回咸陽折騰了多天,有些疲憊,漸漸有了睡意。 嬴政低下頭,貼在她耳邊輕聲說:「睏了?這些天你也累了。早些睡吧。」抱起她進了大殿,把她輕輕放在床上。 許寒芳看到嬴政滿臉的疲憊,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看看這是處置呂不韋的詔令。」嬴政遞過來一卷絲帛。遞絲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讓我看?」許寒芳迷惑地看著嬴政,見他點了一下頭,遲疑著抬手接了過來。 詔令上清晰地寫著—— 相國呂不韋舉人不當,按律當連坐,姑念對國功大,著予免去相位,出就河南封地。 許寒芳知道這一役太后贏了,嬴政還是做了退讓。但是史書上記載,終究嬴政還是沒有放過呂不韋,呂不韋被貶到封地後,仍是被賜了一壺毒酒了卻殘生。 最後的勝利者仍是嬴政。許寒芳對呂不韋突然有了惻隱之心:「太后說的沒錯,呂不韋對你確實盡心盡力……」 「你閉嘴!不要說了!」嬴政突然咆哮大怒:「以後我再也不想聽到關於他們兩個人的一切!」 許寒芳識趣的閉口,她知道他接受不了他是呂不韋的孩子,特別是從他的母親嘴裡說出來,更難以接受。這等於告訴他,他確實不是正統的王室子孫,以往別人的猜忌都是正確的。可是對於他只有隱藏好自己的空虛和恐懼將錯就錯下去。 殿內一片寂靜,只有高高的火燭偶爾跳動一下。 過了一炷香時間。 嬴政在許寒芳身邊輕輕坐下,柔聲問:「你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我剛才說你說的重了?」 許寒芳想虛偽地搖搖頭,可是還是本能地點了一下頭。她不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 嬴政輕輕籲了口氣,卻突然轉了話題:「我知道你寂寞,在宮裡沒有人能說話。否則我也不會讓你隨便出宮。」 許寒芳略顯委屈的點點頭。原來嬴政如此明白她? 他想抬手去摟她,她卻直接躺在了床榻上。他改摟為摸了摸她的秀髮,淡淡地說:「好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在宮裡就不寂寞了!」 「為什麼?」許寒芳迷惑不解。 嬴政高深的一笑,緘口不答。他手裡摸著她如絲般光滑的秀髮。這秀髮記得小時候好像在哪裡也摸過? 這母子兩個一個比一個會玩深沉,一個比一個像大尾巴狼,都是說一半留一半!許寒芳無可奈何地歎口氣,擠兌道:「你不說就算了,我也不聽了!放到你肚子裡漚爛吧。」 嬴政瞅了一眼悶悶不樂的許寒芳:「不是不告訴你,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讓你不再寂寞……」卻突然想到了母親的話語,母親的寂寞。 嬴政手裡摸著如絲般的秀髮,笑容卻僵在臉上,因為他想起了在哪裡曾摸過這如絲般的秀髮…… 曾經叱吒風雲的呂不韋就這樣被一份詔令貶到了河南。也因為嬴政的詔令,他的產業全部收為國有。他辛辛苦苦創建的商業帝國就這樣頃刻間土崩瓦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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