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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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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早上,張保與佟氏帶著小兒子,以及二三十個家人,啟程南下湖廣。臨走前,佟氏托小劉氏多照顧端甯夫妻倆,小劉氏道:「姐姐放心吧,幾個孩子雖然年輕,都是聰明能幹的,用不著我提點,我只需要再旁邊幫襯些就是了。你們安心上路,記得常送信回來。」 待送走了父母小弟,告別了娘家人,淑寧回頭對桐英微笑道:「咱們回家吧?」桐英看著她的笑容,也淡淡地笑了:「好。」 自那以後,桐英果然喝酒喝得少了,不過端寧變得經常來他們家,還每次都要陪桐英喝酒。淑寧每每要為他們安排下酒菜和醒酒茶,有時候聽著題目天南地北地聊。不禁為其中某些話感到好笑。只是當她送走兄長,扶著丈夫回房休息時。看著他眉間地鬱色,隱隱有些心酸。 桐英很少出門,但淑寧卻不能這樣做。她仍要定期往簡親王府請安。免得有人攻擊桐英不孝。有時候,簡親王或繼福晉那邊發了話,她還必須陪「婆婆」和嫂子去赴某些宴會。 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面對他人惡意時手足無措的新媳婦了,應對那些或是好奇、或是嘲諷的話時,基本能做到不動聲色。其實在京中的宗室圈子,大都是人精,知道皇帝不想讓那件醜事繼續傳開去。自然不會公開提及,只當是心照不宣。因此淑寧地日子並不算難過。不過,總有些人懷著某些目的,會在她面前提及。 比如在某個宴會上,便有一位女眷自動對淑寧道:「那件事你們真是受委屈了,我們一家都替桐英侄兒不平。太子那般對他,真是太過分了。如果有人對你說什麼閒話,只管來告訴嬸娘,嬸娘替你做主。」 淑寧不敢輕易相信這個有些陌生的女人真的是好意,仔細認了認。隱約記起新年大朝時,這位夫人似乎與大福晉十分親近,一路跟著與人說話。她心中一凜,微笑道:「多謝嬸娘好意,只是……侄兒媳婦不太明白嬸娘的話。桐英降爵,是因為有失職之處,他如今正在家反省。可這跟太子爺有什麼關係?」 那女眷僵了僵,忽然笑著拍了她一下:「哎呀,不就是那件事麼?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淑寧笑了笑:「侄兒媳婦真不知道。請嬸娘告訴我吧。」 那女眷輕咳兩聲,左右看看,訕訕地收回了手。淑寧以為事情就算完了,卻聽到旁邊有另一位女眷湊過來笑道:「其實嬸娘也是一番好意罷了。弟妹何必這麼小心?我們可是真心想幫你們。」 淑寧笑笑:「多謝多謝。不過男人在外頭的事。我從來不過問。平日裡也只是料理家務,照顧爺地身體罷了。這些朝廷大事,不是我們該管的,嬸娘和嫂子說是不是?」 兩個女眷都覺得甚是無趣,隨便說了幾句,便要想回座去了。淑寧微微松了口氣,卻聽到鄰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裝什麼裝呀?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天天說自個兒男人怎麼寵自己,其實他是更好男色吧?怪不得不肯納妾呢。」卻是娜丹珠。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都盯著娜丹珠與淑寧瞧了幾眼,卻又很有默契地裝作沒聽到地樣子重新聊起來。 淑寧眯了眯眼:很好,我本來不想和你計較,但既然你要找死,就別怪我了。 於是她轉過頭微笑著對娜丹珠道:「弟妹說的什麼話?需知咱們身為愛新覺羅家的媳婦,自當謹言慎行,儀止端莊,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要心裡有數才是。即便本身才德不足,也要時時記得『謹慎』二字。決不能學那市井村婦,口出穢言,卻仍不自知。」 娜丹珠氣得漲紅了臉:「你說我是市井村婦?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淑寧仍舊微笑道:「弟妹身為科爾沁貴女,與尋常閨秀不同,就當更注重自身言行才是。我曾聽說科爾沁的姑娘高貴、誠實、坦率,是象珠寶一樣珍貴地好女子,還請弟妹牢記自己地家鄉,別辜負了科爾沁的榮光。」 娜丹珠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淑寧猶自微笑著,掃了周圍眾人一眼,緩緩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過了兩天,她去探望絮絮,回到貝子府時,卻有些意外地看到幾個家人拿著錘子鐵鍁等物往後院走,找了個人來問,才知道桐英下令要拆掉後院正殿,吃了一驚,忙去問是怎麼回事。 桐英淡淡地道:「今兒小孫來找我,說起外頭有人說我們家是照貝子體質建地,如今降了爵,就不該再住下去。我沒空找屋子另搬,只好讓人拆掉後殿,免得再有人生事了。」 淑寧氣憤地道:「這府當初是你立了軍功,皇上御賜的,不是內務府分派,那些人憑什麼說這樣的話?」想起前兩天宴會上的事,便道:「是不是有人氣你壞了他們的事。所以趁機報復?」 桐英卻道:「是不是都沒關係了。反正這裡只是用來存放東西的,並沒有正經用處,空院子還有呢,把東西移走,拆了乾淨。」 淑寧欲言又止,想了想。歎道:「好吧,就依你,不過家裡要動土,咱們住著也是個吵,不如到外頭走走吧。就說是去巡視產業。」 桐英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往宗人府那邊報備了一聲,又往簡親王府與淑寧娘家打過招呼後,淑寧打發幾個人去幾個莊子初報信,便與桐英一起出發了。 他們這一行只有三輛馬車,十來個人,算得上是輕車簡從。從德勝門出發後,桐英卻改了主意,不想到昌平去,於是一行人轉而繞過城牆往南走。一路慢行,仿佛是遊山玩水似的,桐英騎著馬,有事會自行跑出老遠,才回到馬車邊上來。第一天晚上,就在簡親王府在宛平地莊子上過夜。 他們一天只走二三十裡。連午飯都是在外頭野餐解決的。第二天落腳在良鄉男爵府地莊子,第三天才到了房山別院。 長貴早已讓人打掃好淑寧從前住的院子,但桐英想念枕霞閣,淑寧便陪他住在那裡。這時已是秋天,園中景致略有些凋零,但荷花未曾敗完,桂花菊花卻又已是開放的時候,聞著花香,吃著池塘裡、小湖裡出產地新鮮魚兒和鮮藕。偶爾雙雙在田間漫步,日子過得很是悠閒。 他們甚至還步行爬山去遊覽各大佛寺,不僅僅是石經山與雲居寺,連聖蓮山、妙峰山都去了。有時便在山中借宿。雖然冷些,看著蔥蔥郁郁的山景。心情漸漸開朗起來。 桐英重新執起了畫筆,為別院園中的花朵畫小品,有時也畫畫山水。當淑寧看到他筆下的大片墨荷時,忽然想起王寅曾在信中提過地話,便與桐英商量了,往拒馬河小莊去住幾日。 拒馬河小莊的院子,只是尋常三進院子。當初淑寧設計了,前院要大些,王寅夫婦喝幾個小管事住在這裡,可以處理日常事務。正院才是淑甯與桐英住的,後院是庫房,存放收來地糧食與農具等物。至於牲口棚卻是沒有,淑寧讓人在附近找了塊地,搭了個院子,專為所有佃戶飼養牲口。 他們此來並沒有太多人知曉,所以許多佃戶都不知道每日在他們田邊上與他們搭話地那對年輕夫婦是誰,小孩子也不知道給他們買冰糖葫蘆地好心哥哥是哪裡來的。桐英每日在鄉間住著,與這些純樸地人們交談,心情漸漸好起來。 桐英鬱色漸消,筆下的畫倒是畫得越來越好了,有時還會一時興起,題些詩詞什麼的。淑寧對他寫的東西很留意。 剛來時,他曾在一幅畫上題了首《沁園春》:「三徑初成,鶴怨猿驚,稼軒未來。甚雲山自許,平生意氣;衣冠人笑,抵死塵埃。意倦須還,身閑貴早,豈為蓴羹鱸膾哉。秋江上,看驚弦雁避,駭浪船回。東岡更葺茅齋,好都把、軒窗臨水開。要小舟行釣,先應種柳;蔬籬護竹,莫礙觀梅。秋菊堪餐,春蘭可佩,留待先生手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許,此意徘徊。」(注1) 淑寧知道他心中仍有些不甘,雖然有些難過,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每日陪著他四處去散心。 雖然荷塘景致不如夏天時好,卻也是難得。拒馬河風景秀麗,夫妻倆劃著小舟在水面上經過,伸手去感受一下河水的冷意,也覺得與在京中自家花園裡的湖水很不一樣。 一日桐英一時興起,想要遊完整個十渡,淑寧便去找人尋了艘遊船來,陪著他玩了兩天,中途偶爾遇見岸邊草地上,野花可愛,兩人又下船道岸上消磨了些時候。 這般過了一個多月,天氣漸漸冷了,桐英已經開始畫起院中地一株早梅。淑寧在收拾他的畫作時,忽然看到一幅字,上面桐英題了一首《沁園春》:「孤館燈青,野店雞號,旅枕夢殘。漸月華收練,晨霜耿耿,雲山摛錦,朝露漙漙。世錄無窮,勞生有限,似此區區長鮮歡。微吟罷,憑征鞍無語,往事千端。當時共客長安,似二陸初來俱少年。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用舍由時,行藏我,袖手何妨閑處看。身長健,但優遊卒歲,且鬥尊前。」(注2) 她心中有些驚喜,知道桐英已經放下了,看著他專心畫畫的模樣,眼睛忍不住模糊起來。 桐英畫完最後一筆,仔細看看,歎道:「天冷了,彩墨都有些化不開呢。咱們明日回京去吧,出來得夠久了。」 淑甯輕輕應了一聲,便出去叫人收拾行李了。桐英看著自己剛畫好的畫,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回到京城中,首先便是道簡親王府請安。簡親王看了兒子幾眼,歎道:「回來就好,正好,宮裡指婚給老三的旨意已經下來了,小定那天要擺酒,你幫著招呼可人吧。」 淑寧有些擔心地看了眼桐英,桐英卻應了下來,神色間並沒有勉強之處。 待走得遠了,淑寧問起那要不要緊時,桐英道:「你真當我是玻璃做的啊?我也消沉得夠久了,再不振作起來,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放心吧。」 他燦然一笑,拉起淑寧的手,往前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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