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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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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頓了頓,放緩了語氣道:「就算這樣,大嫂子也縱容得太過了。她如今已經嫁人,往後還要在婆家過一輩子呢,大嫂子本該教她為人……為人婦的道理才是。三天兩頭的接人回家,若是她在我們府裡出了什麼差錯,一家子大小就都萬劫不復了!雖說她是大嫂子地親生女兒,難道慶哥兒順哥兒倆就不是大嫂子的骨肉?就算不為兒子媳婦們著想,難道你連孫子孫女們都不顧了麼?!」 那拉氏一震,喘了好幾下,才顫抖著道:「可是……人已經派……派出去了……」 「接回來吃了晚飯送回去就是。」沈氏道,「日後一年裡頂多接個兩三回就夠了,若大嫂子想念女兒,就養好身子,自個兒到四貝勒府上看望吧。」 那拉氏默默流了幾行淚,點了點頭。沈氏見她這樣,方才輕聲道:「大嫂子莫怪我恨心,實在是為了一家人著想。二姑娘已經這樣了,不能再讓她連累家裡其他人。他們幾個小的不好說長輩的不是,但我卻不能眼看著你犯胡塗。」那拉氏勉強扯了扯嘴角,卻沒看到身後的李氏與喜塔臘氏對望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氣。 第二天婉寧回來了,精神卻比上回好得多,心情看著還不錯,只是對於自己晚上就要回貝勒府感到不滿,但並沒有發脾氣。 但這種情況卻在她回小院路上聽到兩個小丫環地議論後,完全改變。 其中一個小丫頭的母親是負責採買地,據說在外頭無意中遇上月荷及其家人,看到她衣著光鮮,與她家裡人攀談了幾句。才知上個月五貝勒的大阿哥出生,府裡要招人手,月荷進去了,還成了福晉屋裡的大丫頭。聽她家裡人的口風,只怕日後還會被五阿哥收房。 婉寧聽到這個消息,回到房中呆坐半晌,突然發了火。摔了許多花瓶器具。喜塔臘氏去勸,她也只是哭罵,最後還是那拉氏親自出馬,才壓了下去。喜塔臘氏看了看一地狼籍,愁眉苦臉地離開了。拿著賬冊發了半日呆,才往槐院裡來。 「沒銀子了?」淑寧愕然,「不會吧?我交賬的時候,賬上分明還有八百多兩銀子,我還親自點過數。照理至少能撐兩個月啊。」今天之前,婉寧已經有些日子沒回來了,府裡哪裡會有什麼大支出?就算有哪家人情往來。也是有限地。 喜塔臘氏道:「最近因額娘身上不好,請大夫吃藥……還有大嫂那邊也要安胎……又多了菊院的用度……」 「就算如此,也不會十來天就把兩個月的銀子都花光吧?」 喜塔臘氏吱唔了一會兒,才洩氣道:「其實還有上回二妹妹回家時摔的花瓶擺設,額娘說要拿好的補上,不然二妹妹會多心。還有……額娘見二妹妹總愛發火,疑心是什麼病症,便請了個大夫來瞧。開的方子極貴。一貼就要二十多兩,都是人參之類的貴重藥。因二妹妹吃著好,額娘便多配了幾貼送去……」 淑寧瞪大了眼:「那十天就該有二三百兩了。哪裡找地大夫?我沒聽說有太醫來過啊?難道是外頭請的?二姐姐脾氣不好,吃的藥也該是清心定神的才是,怎麼反而要人參這種大補之物?別是騙人的吧?」 「可是吃了地確見效……」 「若真見效。為什麼方才又聽說她鬧起來了?」 喜塔臘氏語塞,不知該如何說。這時真珍進門來了。見狀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淑妹妹找到藥了麼?」 淑寧這才想起,忙把手裡的藥瓶遞給她:「就是這個,只需拿一丸用水化開灌下去就好。讓他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今日端寧回來得早,還喝起了悶酒。原因是留守京城的另一位兵部侍郎,就因為擔心前線的戰況,說了些不太好聽的話,得罪了太子與索額圖,吃了掛落,連帶地兵部一眾基層官員都吃了虧。端寧雖然只是罰俸,心裡卻鬱悶得不行,所以早早告退回家。方才他喝得多了,淑寧才回來找醒酒藥地,卻被喜塔臘氏攔住。 真珍接過藥,看了看她們,便道:「那邊有我呢,淑妹妹只管與二嫂子商量正事吧。」然後便走了。 淑寧請喜塔臘氏坐下,心裡想了想,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婉甯好像從來不知道節制,總是隨心所欲。但今時不比往日,他他拉家已經不是過去顯赫的伯爵府了,爵位俸銀大大縮水,去年直隸遭災,保定莊子上的出產也減少了一半。加上先前為了她選秀和辦嫁妝,花了不少錢。淑寧自己當家地時候,與喜塔臘氏兩人為了節省開支,想了許多法子,好不容易才將每月支出控制在四百兩以內。這下可都白費勁了。 她抬頭問喜塔臘氏:「如今賬上還有多少銀子?二嫂方才說差不多要沒了,那就是還有?」喜塔臘氏小聲道:「還有三百多,可是方才二妹妹又摔了屋裡的東西……要把那些都補上,再配幾貼藥,就……這個月的月錢還沒放呢……」 淑寧忍了忍,正色道:「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得讓她知道!就算我們家有錢,也填不滿這個窟窿!」說罷便拉起喜塔臘氏,往婉寧的小院裡來。 婉寧剛剛安靜下來,聽了淑寧的話,冷笑道:「你們是見我不得寵,故意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來,其實是不想我花家裡的錢吧?才區區幾百兩銀子,至於嗎?」 淑寧咪咪眼,冷笑著頂回去:「二姐姐沒管過家麼?你難道不知道一等男的年俸只有310兩麼?這所謂地區區幾百兩銀子,足夠上百人一年的嚼用了!如今只不過是請姐姐下手略留情些,少摔幾個瓶子擺設罷了,難道這樣也算過分嗎?」 婉寧瞪著眼睛不說話,那拉氏不忍,便對淑寧道:「若是賬上缺銀子。找我就是,我還有些私房……」「就算大伯母私房再多,也沒這麼個浪費法。」淑寧打斷了她的話,「不是侄女兒不敬,實在是大伯母這話太胡塗。拿出幾百兩銀子,買幾個好瓶子,轉眼便都摔碎了。這不是胡鬧麼?」 那拉氏啞口無言。婉甯冷然道:「總而言之,就是嫌爵位太低俸銀太少吧?放心,等四爺回來,我求他一聲……」 「你什麼都不要做,便是我們的造化了。」沈氏冷冷地從屋外走進來道。「你要是真對四阿哥說那種話,只怕我們更倒黴呢。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處境麼?大嫂子,你怎麼不告訴她?」 那拉氏默然,婉甯瞪著沈氏道:「什麼處境?四嬸把話說清楚!」 沈氏冷哼一聲:「你自小錦衣玉食,為你花的銀子。原樣打出十個你來都夠了!原指望你有些出息,偏你一個伯爵府千金,巴巴兒地要給人做小。若不是為了不讓你壓過正室。你阿瑪又怎麼會被貶官降爵?我們全家人都成了別人眼中地笑話了!你可對得起你父母,對得起我們麼?!我聽說你還怪你三嬸行事惡毒?哼,若不是你不顧臉面私自出走,長輩們何至於為了你的名聲大開殺戒?你卻反說別人惡毒,真真是顛倒黑白!也不瞧瞧自個兒是怎麼進地四貝勒府,還總想著能得寵。也就是四阿哥那般好性子,才會供著你好吃好穿。我勸你安份些吧,這般胡鬧。是不是真要把小命送了,再連累全家,才肯罷休?!」 婉寧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那拉氏攬住她對沈氏道:「四弟妹。她還不懂事,你別再說了……」 「大嫂子。她不小了,早該知道這些道理。我也不求她真為家族做些什麼,只要她別再連累我們,就夠了。疼孩子不是這麼個疼法的!」 淑寧左右看看,暗暗歎了口氣,對婉寧正色道:「二姐姐,四嬸的話你也聽到了。想來皇子們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你當初用那種法子嫁給四阿哥,他心裡想什麼,誰也不知道。他跟你自小相識,有什麼他是不知道的?若你安份度日,以後或許還有轉機,但你若執意不肯收斂,以他地性子,只怕會越發討厭你。時光飛逝,等到你青春美貌不在時,還憑什麼能得到寵愛?你本是個聰明人,難道還不知道該怎麼做麼?」 婉寧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抬頭望向淑寧,不知在想些什麼。淑寧淡淡地道:「雖說大家彼此性子不合,又有些口角,但到底是一家人,我們總不會害你。如今這時世,我們這樣大家子出來的女兒,若失了家人扶持,還沒聽說過有人能在婆家站穩腳跟的。如今全家上下都是一個想法,不求你能幫上什麼,只要你不再胡鬧就好。不然,有朝一日你真的闖了大禍,即使是最疼愛你地大伯母,也不會為你犧牲全家人的。」 婉寧轉向那拉氏,見母親淚流滿面地望著她,怔怔地不知該說什麼。 她消沉了好些時候,晚飯時也只吃很少,飯後沒怎麼鬧,便坐了轎子回去了。之後去送東西的僕婦回來說,她沉靜了許多,也少發脾氣了,對福晉禮數還算周全,只是還不能拉下臉面說好話。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讓他他拉家的人們松一口氣了。 前線的軍報終於傳來,而且是好消息。原本以為糧草不繼,大軍會退兵。沒想到他們找到了一處水草豐美地補給地,糧草也沒幾天就送到了,大大緩解了壓力。朝廷三路大軍,中路由皇帝親領,直逼噶爾丹大營,噶爾丹率兵西撤。 三路大軍齊發,將噶爾丹全軍一網打盡。其中西路有些兇險,糧草只是勉強夠用,但立下功勞最大,殲敵最多。噶爾丹妻子被殺,其本人僅僅帶著十幾騎逃走,皇帝已命馬思喀追擊,大軍則準備班師回朝。 這次大戰,有數位宗室子弟立下大功,喀爾喀郡王善巴、貝子盆楚克等各有封賞,分別被封為親王和郡王。貝子桐英帶領大軍找到補給之地,又在附近小部落裡借得糧食,鎮國公蘇努也立了不少功勞。只是軍報中沒提到對他們的封賞。 但他他拉府的人欣喜過後,又陷入擔憂中,因為端寧從兵部打聽到,晉保似乎受了傷,他剛好是在最困難地西路大軍裡,不過性命無憂。 六月,皇帝大軍回師京城,全城歡慶。但淑寧卻悶悶不樂,因為桐英並沒有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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