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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淑甯一行人把大部分隨從都留在外間,只帶了虎子和九兒,跟著霍買辦拐了幾道彎,經過幾重守衛,才到了一個房間,這裡不但有桌椅,還有幾架子地瓷器和玉雕。他見淑寧和真珍都在看那座極精細的山水玉雕,便道:「這個是江南地王老爺子訂的,是用整塊上等緬甸玉雕成,兩位小姐若喜歡這雕工,儘管跟我說,我有熟識的匠人,手藝是一等一的好。」

  崇禮過來看了一眼那玉雕,也有些動容:「這玉雕可不是凡品,做貢品都綽綽有餘了,那王老爺子是什麼人物?」霍買辦答道:「是江南鹽商總會的會長,聽說也是位手眼通天的人物,不過具體如何,就不是我一個小小的行商能知道的了。崇禮不作聲,便打量起周圍的擺設來。端寧坐下後,看到桌子上有一個緊蓋著的楠木盒子,有些好奇。霍買辦見狀笑笑,便打開了盒子給他瞧,卻是一整盒各色寶石,閃爍著五彩光芒。

  「這是今兒一早,一個和我熟識的洋商送過來的,還未入庫,回頭會有幾位朋友來挑。」他說道。

  淑寧和真珍也走了過來,不受珠寶吸引的女性真的很少。真珍指著一塊綠寶石問淑寧道:「妹妹快看,這個象不象方才那兩個孩子的眼睛?」

  淑寧點點頭。地確很象。那霍買辦見真珍似乎很喜歡,便說:「小姐喜歡就拿去吧,一塊半塊不算什麼。」

  真珍一愣。板起了臉:「我不要。」崇禮皺著眉說道:「我妹妹不過是隨口一說,你要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她。難道想要借機賄賂我們不成?」

  霍買辦忙搖手道:「不敢不敢,誤會誤會,我是見小姐喜歡才這樣說的,這東西在外頭是貴重,但我拿到手。還真不費什麼錢,若公子小姐覺得不妥,我也就不提了。」

  崇禮和真珍兄妹臉色略好些,但很快就提出告辭了。回家地路上,崇禮問淑寧道:「方才那個姓霍的,你們家與他相識,我也不好說什麼,但他第一次見我們,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賄賂。實在不象什麼好人,你們家還是少與他往來吧。」

  淑寧笑道:「這個我知道,其實他方才多半是在故意討好你們。若說是賄賂,出手就太低了。那一塊綠寶石算什麼?少說也要弄上一匣子。」

  真珍驚訝道:「那寶石足有鴿子蛋大小。還不算什麼?」淑寧點點頭:「在外頭是很值錢,但他是不會在乎地。我曾聽他說。英國的東印度公司有一個股東,常年住在印度,每年都要到廣州來一兩回。那人最愛茶,有一回霍買辦送了他一盒子貢茶,他還禮的時候就用那盒子裝了滿滿一盒的寶石,最小的那顆都有我指甲蓋那般大小。自那次後霍買辦便常送茶給那人,也得了不少好寶石,在十三行一帶算是頂有名地。方才那顆綠寶石,在他看來不過是一點子茶葉錢,的確是不算什麼。」

  真珍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好象不怎麼把那盒寶石放在心上,就那樣放在桌上,也不上個鎖。」淑寧道:「你以為他那裡容易進麼?沒瞧見那一路上的守衛?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對付得了的。」她頓了頓,抿嘴對真珍笑道:「在這裡,十三行的商人給官家送禮是常事,你阿瑪初來乍到,他們不知他脾氣,會觀望一陣子。你們方才在那裡說的話做的事,他們很快就會打聽到了。必有人上你家拜訪的,你跟家裡打聲招呼,也好有個準備。真珍點點頭,崇禮則若有所思。

  回到家,淑寧拉著端寧問:「哥哥,最近我們出門,你怎麼那麼安靜?看著不像以前。」端寧愣住了,然後笑道:「習慣了,這幾年常跟著瑪法出門,都不怎麼敢開口。」他沉默了一下,便悄聲問道:「那個霍買辦,跟咱們家的關係,不僅僅是幫我們送封信這麼簡單吧?」淑寧也小聲回答道:「哥哥知道也沒什麼,別告訴人去。其實別人常送禮來咱們家,裡頭有不少洋貨或貴重地東西,我們用不了的,就會托他拿到蘇杭一帶去賣。他人挺和氣,就是圓滑些,其實並不壞,哥哥不必擔心。」端寧想了想,點點頭。

  素雲走到前院,看到他們兄妹倆在,便道:「說什麼悄悄話呢?太太正問起你們呢,快進去吧。」

  兩兄妹進到上房,便聽到佟氏說:「你們回來了?剛好,來幫幫眼,看這幾匹綢子哪個好?」淑寧見都是大紅綢,便問道:「又不是過年,拿這大紅的做什麼?誰家辦喜事麼?」

  佟氏點點她地腦門,道:「小沒良心的,你難道忘了?是蘇先生要成親。」

  原來蘇萬達地婚期原本是要提前地,誰知先是天地會作亂,然後張保接任知府,公務繁忙,抽不出時間來辦喜事。好不容易安頓下來了,卻又遇上張保被新來的吳同知鬧得頭痛不已地事,婚事便拖到了現在。

  新來的同知吳寅成,跟往常熟識的廣州府官有些不一樣,是個典型的讀書人,愛附庸風雅,言談舉止也是文縐縐的,偏偏不懂實務,剛上任不到幾天,就把公務弄得亂糟糟的。他堅持同知的職責,要伸手管刑名偵破,把農事丟回給蘇通判,可他自己對律法方面也是一知半解,把蘇通判辦到一半的案子弄得一團糟,氣得蘇通判在張保面前告了幾次狀。

  可惜張保卻拿這位吳同知沒轍。他原是肇慶府的人,那裡是兩廣總督衙門駐地,他能被派來坐這個位子,自然是兩廣總督石琳跟前得意的人。張保頭上壓著兩廣總督和廣東巡撫兩座大山,儘管與武丹有些交情,也不敢造次,只好忍了下來。為了減少麻煩,他好說歹說,把農事水利攬回到自己身上,又勸吳同知把刑名偵破交回給蘇通判,他只管升堂問案和寫公文就好。吳同知見自己應得的好處一點不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做起了甩手掌櫃。

  可憐張保在廣州為官數年,人脈資歷都有,出身又高,政績也不錯,加上他人不貪心,常把好處分給底下的人,才在短時間內獲得上下各人支持,坐穩了知府的位子。即使如此,還是有無可奈何的事。

  為了感謝蘇先生一直以來對他的幫助,張保早與蘇通判約好,要好好辦一回喜事。當日在最好的酒樓包了一層樓,擺下三十桌酒席,果然高朋滿座,熱鬧非凡,連將軍大人都使人送了一對玉杯來做賀禮,蘇陳兩家都覺得倍有面子。

  張保正與人勸酒,趙阿生忽然來了,耳語幾句,便看到張保臉色鐵青起來。

  八十八、金鐘

  他什麼也沒說,只命長貴到女眷那邊向佟氏交待一聲,悄悄拉了蘇通判出去了。長福跟著陳家人招呼外頭客人,裡頭又有幾家夫人照應,並沒有引起騷動。淑寧雖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在猜說不定是有緊急公務。

  張保與蘇通判兩人一直到散席還沒回來,部分客人有些不安,蘇先生心知有異,裝作無事的樣子送走了賓客,又讓人安排陳家人的住宿。佟氏早在後衙旁邊整理出一個小院,作為他新婚後的住所,當夜順利度過。

  張保直到四更天才回,匆匆睡了,第二天又是一早出了門。端甯上午才從衙役那裡打聽到消息,居然是巡撫衙門的一號重牢被燒,死了兩個獄吏,大半犯人都跑了,其中就包括天地會的人。

  不論是撫衙還是府衙,都派出所有人在城內搜尋了一晚,軍隊也派人幫忙,到了中午,已抓回一半逃走的犯人,但天地會的人卻不見蹤影。蘇通判根據種種蛛絲螞跡判斷,極可能有武林高手在監牢內外幾處地方縱火,並把受過大刑行走不便的犯人救走的。整個官府都動員起來,客棧、寺廟、民居、破屋等都是重點搜查地點,城門也實行戒嚴接下來的十多天裡,廣州城內都一直持續著這種冷肅的氣氛,連周邊的鄉鎮都受到了影響。幾個孩子的出遊計劃也被迫取消。淑寧專心在家練習新學的琴曲《良宵引》以及行書書法,閒時便做些針線。而端寧除了讀書,便是在院子裡架起靶子練習射箭。

  經過兩場狂風暴雨後,天氣再度放晴。外面傳來消息,官府抓住了逃走的幾個重犯。雖然走脫了兩人,卻當場殺死了一個來救人的天地會高手。城內的搜捕漸漸平息下來,生活又恢復到了從前地樣子。

  七夕將至。幾位官家夫人約好,要合辦今年的七姐會。讓各家的女兒比比手藝。真珍寫了貼子邀淑寧去她家,商量要做些什麼。

  淑寧接到貼子地時候,正在擺弄霍買辦剛剛送來的一把古琴。這琴雖不是非常貴重,但音色悅耳,也是難得地佳品。不得不說。這位霍買辦實在是個很會討好人的人,而且很有分寸。

  淑甯下午到了將軍府,一看到真珍,正要告訴她自己有了琴,不需要再借用她的了,卻被真珍一把拉住就往裡頭拖,還說:「快來,有好東西給你瞧。」

  淑寧被她拉著不知拐了幾個彎,穿過幾個廳房。才來到一個花廳模樣的地方,四周都有衛兵把守,但見了真珍。都不敢攔。

  花廳正中擺放著一架西洋大鐘,讓人眼前一亮。那西洋鐘足有兩米高。通體鍍金。共分三層。上層是個金碧輝煌的小屋子,雕花呈蔓藤狀。上頭鑲嵌著各色寶石,一扇小窗緊閉。中層則是鐘身,鐘面佈滿碎鑽,黑色晶體拼成地羅馬數字和烏金指針,在白色鑽面上顯得格外顯眼。下層也是金色雕花,四面分別刻了四個西方神話故事的人物情節,底座用黑桃木製成,打磨得光可鑒人。

  淑寧盯著上層的窗子,問道:「是不是整點的時候,這窗裡就會蹦出什麼東西來?」真珍驚詫道:「你怎麼知道的?先不管這個,馬上就要整點,咱們好好看著吧。」

  她話音剛落,鐘聲就響了,敲了兩下,然後小窗自動打開,冒出一個鳥窩來,裡頭三隻彩色小鳥,不知是用什麼做的,表面還粘著真正的羽毛,張著嘴作叫喚狀,大鐘內部則響起一首歡快的曲子,唱了有差不多一分鐘時間,才自動縮回去,關上窗子。

  真是傑作,無論是工藝還是美術價值,絕對是當世首屈一指的作品。雖然聽說過清宮有這樣地精緻西洋鐘,但這麼近距離地觀賞,仍令淑寧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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