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寵妃 | 上頁 下頁
六九


  藍楓雲輕撫她的長髮:「雖君王心思難測,但這麼多年大王對你的感情,無人不知,沒有你在,大王就算舉行婚典也是情非得已。婚典因你誤了吉時,群臣不敢多言,浦相、夏將軍對此事頗有微辭,就連太妃……不過,瓦兒,雲姨總是站你和大王這邊,只祝福你與大王。」

  「謝謝雲姨……」瓦兒將小臉埋入她懷中,已知道太妃奶奶定是也為此事生自己的氣,太妃雖疼愛自己,但如此大事因自己耽擱,她生氣無可厚非。冀哥哥沒有娶她們,冀哥哥仍然是以前的冀哥哥,值得她全心信賴的冀哥哥。原來所有的恐懼、痛苦、無助都是惡人翟謊言欺騙自己的,他只想看到自己痛苦吧!

  淚水閃光,沿頰垂落,欣喜伴隨酸楚默默流下。

  藍楓雲拍她肩頭:「瓦兒……雖婚典未成,但太妃依舊照規矩冊封了容妃和然妃,現在她們都是後宮的娘娘,而你與大王名分未定,所以……」

  瓦兒捉緊她的衣袖,喉嚨乾澀:「瓦兒明白。」她突然坐直身子,烏黑的眼珠子直直向前,「雲姨,大王……他真的沒事嗎?」

  若冀哥哥尚未對自己變心,那為何放任自己獨在這清冷院落與惡人為伴,為何知道自己眼盲也未請太醫前來?與情與理,都不像冀哥哥的處事。

  藍楓雲抿了一下唇:「大王……沒事。他是聰明人,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小姐你介意這場婚典嗎?」

  瓦兒小臉立刻蒙上陰影,她那麼愛他,與他兩心相映一生相許,他卻在自己失蹤生死未卜時娶別的女人,她怎可能不介意?縱然再多相信,信任的堡壘再堅固,也怕會被殘風冷月一點點侵襲摧毀。這場婚典像鋼刀插心口,玉階前他冷漠疏離的話語如針刺紮進心口,那種活生生的痛,又豈是一句「相信,一句「理解」所能驅散?

  「我明白小姐的感受,知道大王要舉行婚典,我多次為小姐憤恨不平,幾番想闖進禦書房請大王給個說法。然……我天天在太妃身旁,我知太妃心思,我知那幾個大臣的心思,而大王的心思……在婚典之上我也總算明白了。」

  瓦兒眼中閃過一抹黑亮。

  「大王有苦衷,他這樣做內心定也苦楚不少,否則也不會……」

  「也不會什麼?」

  藍楓雲抬頭,轉開話題:「大王竟然在婚典上提拔了幾位新官員,而邊關也傳來捷訊,原本編入夏將軍軍營的士兵又重新編排了。」

  瓦兒不解。

  「小姐知道麼?那些新編士兵原本就是我們紅家的部下,如今大王利用戰捷重編,編為御林軍,封你爹旗下副將衛廣寒為禦林大將軍。我看這次大王是利用婚禮重整朝政……」

  瓦兒心頭一松,面上露出一絲喜色,如此說來,冀哥哥真不是辜負了自己。她真想立刻見到他,好想他!

  「雲姨,我想見冀哥哥。」

  藍楓雲怔了一下,盯住她黑幽無神的大眼,咬牙將話題再轉:「你的眼睛是外面那人弄瞎的麼?我這就去替你討個公道!」

  瓦兒一手扯住她,搖頭:「那人是硬骨頭,沒人可以逼他治好我。雲姨,我還想知道,他……銀翟究竟是怎麼回事?」

  銀翟、銀冀,這對孿生兄弟,同生在帝王之家,因出生先後有序引發了命運分歧。藍楓雲將自知的往事,細細說給瓦兒聽,瓦兒聽完,淡眉緊鎖,心裡對銀翟的恨意竟無形中消散了幾分。突然湧進的同情與哀傷滲進黑暗的眼中,她輕歎出聲:「如此荒唐而殘酷的命運……莫怪於他那般冷酷無情……」

  窗外,走廊上一白色人影,聽到此幽幽嘆息,脊柱驟然挺直。淡金色的陽光自萬里無雲的長空投下,落滿他衣襟,修袍俐落身長玉立,毫無遮掩的俊容帶著三分峻冷風色,深深黑瞳複雜與仇恨交織。

  「冀哥哥……不,雲姨,冀哥哥……竟然如此病重……」屋內靜默一會,突然爆發出瓦兒嘶心喊叫,「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

  瓦兒一手推開藍楓雲,急急起身離塌,黑暗混亂中奔向門口。藍楓雲未料她聽得大王昏迷會反應如此激動,正後悔自己沒堅決瞞住,只見那虛弱身軀已跌倒在地。光亮的青石地面,映出一抹高大的黑影,銀翟站在那裡注視著地上哭喊的人兒。

  「雲姨,帶我去……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嘴唇哆嗦,語意堅定,她回頭摸索朝藍楓雲哭喊。藍楓雲一把跪倒地上,眼淚汪汪,揪心地扶起她,「好……你別衝動,我這就帶你去見大王。」

  銀翟冷冷擋在前面,居高臨下俯視兩個互相摻扶的女人,目光深沉落在瓦兒不見血色的臉上,看她身軀羸弱地隨時就要倒下,眉頭一擰:「不准去!」

  「惡人翟?」瓦兒手指抽緊。

  「請王爺讓開。」藍楓雲直直瞪他。

  「王爺……」瓦兒呢喃,聲音落入銀翟耳中,他背對著光,神色更加陰暗,輕勾著嘴角冷笑一聲。

  「我要見他……他需要我!」瓦兒站直身子,努力平息氣喘,每次在銀翟面前,她總會不由自主變得冷靜,大約看透他一心傷害自己,所以只想以冷靜守護自己。

  銀翟譏唇:「你以為你想見就能見到麼?也不瞧瞧如今自己的身份。」

  藍楓雲眼眸一暗,明白他說得不無道理,更加怨恨地盯著他。

  瓦兒這次回來,與銀翟沾染關係不清不白,阻撓婚典,引起眾怒,就連珍太妃也失望欲絕。大王沒來得及下令多說什麼,便心絞發作昏迷不醒,銀翟卻借機向太妃要瓦兒,太妃不知是刺激過重還是對瓦兒不再抱有希望,竟答應了他的無理要求。太妃封他為王,賜頤華宮,瓦兒再次被他擄走。宮廷之中,大王的天下,銀翟尚能把握左右,對大王、對瓦兒而言,形式極為不利,偏又無可奈何。

  瓦兒氣息微弱:「無論是何身份……我只是真心愛著冀哥哥的那個人……也是他需要的那個人……」

  「他需要的是太醫。」銀翟話語無溫,如冰山雪海。

  瓦兒搖頭:「我聽到他心裡的呼喊……他也在想我,只想我陪著他。」

  「世上竟有你這愚蠢之人,玉台殿上,他對你表現得還不夠明顯麼?迎娶二妃,對你冷漠平淡,你又何必再自做多情?」銀翟見她癡癡模樣,煩躁肆掠,只想扼殺她臉上不顧一切的真情。

  瓦兒抓緊袖口,泛白的指尖掐入掌心:「無論你如何挑撥,我都不可能再上你的當……我和冀哥哥都不會!雲姨,帶我去頤和宮……」

  藍楓雲接過她伸來的手,抿緊雙唇強斂起眼中恨意,瞥向面無表情地銀翟:「王爺,你心中怨結如何消散,楓雲不管,我家小姐是無辜的,請你考慮治好她的眼睛。」她再看了他半晌,在他冷漠的神情裡看不出什麼鬆動的蛛絲馬跡,吸了口氣便扶著瓦兒跨出門去。

  屋內寂然無聲,地上一抹青影久立不動。

  一隻雪白小貓悄無聲息自視窗躍進,確定站立的人影之後,才低低「喵」了一聲,銀翟眼中冷光一閃,望向身後。

  筱水朝他皺眉:「你終於進宮了,卻成了王爺。」

  銀翟抿唇不語。

  「翟,你為什麼是王爺?你真是銀族的……」

  他點頭。

  筱水站住不動,水眸閃爍:「怎麼會這樣……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再點頭。

  「那你為何還要聽師傅的命令?為何要殺那些朝廷官員?」筱水當日跟隨銀冀一同從北詔返回,因瓦兒失蹤,她倒落得清閒。聽聞珍太妃冊封的王爺與大王長得極為相似,她心中疑惑,天底下不可能再找到如此相似之人,遂找住機會來一探究竟。果如其然,該王爺就是翟。

  銀翟聲音平靜無波:「從前的命運由不得我選擇,以後卻可以!」

  「翟……你所說的大任務就是它嗎?」

  銀翟側身,目光清冷落向她:「銀冀沒有懷疑你?」

  筱水皺眉:「我不確定,但似乎真的未曾懷疑於我。否則郡主失蹤,大王那般擔心卻沒有向我問起……」

  銀翟垂眸思索,薄唇挑動了一下:「看來,他比我想像得更有耐心!如此甚好,真是個好對手!」

  「莫非他真已懷疑我了?」筱水不解,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哦,忘記告訴你,師姐前些日子也進宮來了。」

  「何種身份?」

  「醫女。

  「醫女?這倒好,宮裡的太醫醫術不見得精湛,要麼銀冀也不會昏迷兩日,那些庸醫都束手無策。旋跟師傅所學的醫術或許真可以用上排場。」銀翟說到此,越來越疑惑師傅的意圖。

  筱水道:「師姐進宮是為了醫治太妃的病,不過估計太妃也沒多少時日了。」

  「水,旋進宮可是有人引薦?」

  筱水沉思:「具體我不瞭解,大約是某位官員推薦給太妃的。師姐只見過幾次,每次都有其他人在,並不方便談話。」

  銀翟負手,低手凝向雪貓:「你我也不要多見,免得遭人起疑。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再來頤華宮。」

  47、但求一見

  頤和宮中,無聲初靜,朱紅闌珊,四面樓中半隱著琉璃金光。君王寢宮門扉緊閉,有侍從謹守門外,神色莊嚴。

  瓦兒被藍楓雲摻扶,立于石階之前。她們已等候了好一會,侍從根本不讓其入內,說太醫還在裡面看診,任何人不得打擾。進進出出,寢宮門先後打開好幾次,王太醫等小心守在塌前,從沁梅園宣來的醫女也踏了進去,良久不見出來。

  瓦兒看不見,對外界聲音格外敏感,門每打開一次,她的身子便悄然繃緊,滿臉期盼,每有腳步聲經過,她又抓緊手指,隱隱不安。

  藍楓雲終於耐不住,將剛踏出門的侍從喚過:「克達,大王情況究竟如何?」

  在宮中,克達算是銀冀最貼身侍從,只因宮中形勢複雜,除隱身侍衛組織外,銀冀從不輕易將人視為心腹。克達面色沉重:「大王仍在昏迷未醒。藍姑娘與郡主還是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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