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南詔王妃·寵妃 | 上頁 下頁
六八


  「大王如何了?還沒醒麼?」珍太妃哪還顧得及什麼禮節,擺擺手逕自朝金塌走去。月容連忙跟上扶緊她,道:「奶奶小心。」

  立在塌旁,塌上之人眉宇間依舊打著褶皺,似隱忍了極大的苦楚,讓人心酸。珍太妃回頭,抑住自己的咳嗽:「咳……王太醫,昨夜大王一次都沒醒來過?」

  年長的白須太醫連忙低頭:「臣等日夜守侯,不敢疏忽,可是大王……」語中意味,不甚樂觀。

  珍太妃不可置信地眩暈了一下,身子差點往後倒去。月容連忙扶住,美目朝太醫掃去,輕喝:「大王養你們做什麼用!大王昏迷兩天了,你們竟然看不出一點名堂,何以為之太醫?」

  幾位太醫面露驚色:「臣惶恐。」

  王太醫徐徐道:「容妃息怒。大王多年來一直只詔見喬太醫為其診治,病歷也極為隱秘,以致大王此番病得突然怪異,臣等雖細心把脈思索,仍不敢輕易下藥。」

  另一太醫接道:「是。大王體內寒熱交替,脈絡不暢,氣息忽強忽若,而氣由心生,胸口結鬱,又有淤血結集於心口,現因持續發熱昏迷不醒,臣等惶恐,只能先為大王先退燒散熱,施針護住心脈,等大王醒來才能進一步確診。」

  珍太妃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那喬雀如今何在?」

  「回娘娘,喬太醫已出宮月餘,現在不知何處……」

  「太醫不留在宮中,竟然出宮數日?」安然語中也隱有焦急的怒火。

  「多年來,只有喬太醫最瞭解大王的病症,此次出宮他是得王旨而行,臣想應該也是為了大王去尋求醫治之法。」王太醫將目光落向金塌上鎖眉之人,語氣沉重。

  珍太妃顫抖雙唇:「難道……大王一直身有病症,而只有喬雀清楚?大王究竟得的什麼病?」

  「太妃還記得十幾年前大王還是太子時,莫名大病一場嗎?」

  珍太妃點頭:「記得。後來的好幾年,大王一直身子虛弱,他一邊配著藥,一邊加強習武練功,才逐漸恢復。」

  王太醫道:「其實那時大王雖體質康復,卻落下心絞之症。只是這些年來,臣等為大王看診教少,差點疏忽……」

  月容瞧瞧他們,突然插話:「我現在只想知道,大王究竟何時會醒?」

  幾位太醫同時垂下眼去,雙手拱袖:「臣……盡力。」

  珍太妃在塌前坐下:「安然,你速傳令派人將喬雀找回。」

  日光漸明,外面春暖花開,金塌上的人深邃雙目被睫毛掩住,似隱在重重夜色不知投向何方,有輕風隱隱輕拂,吹得塌前金繡帷幕飄蕩。月容注視著那張兀自昏睡的面容,竟覺得這身影如此的孤寂,沉澱了難言的愁苦與清冷,俊挺五官都難以掩飾他眉宇間浮現的落寞,叫人無端的心疼起來。

  頤和宮位置偏北,而頤華宮卻位處南面。頤華宮本是一座與頤和宮同等構建的院落,因長期內無主人,所以雖有宮女侍衛每日打理,卻清冷不已。如今這座院落裡住進了它唯一的主人——銀翟,可想而知,銀翟該是何等身份。

  春日陽光幾好,絲絲暖意融入輕風。

  銀翟仍然白衣長袍,孤獨一人立於園庭之中。他抬眼望見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飛簷屋角,嘴角笑意更濃,全是嘲諷。

  現在,終於站到了這裡——頤華宮,卻不是頤和宮,後者才是屬於君王的宮殿,而這裡只不過是一座冷清的園子。當年先王——他的父親銀岳王,為何要新建這座一模一樣的園子?是愧疚?惦念?還是……

  門外突然沖進一人,銀翟黑眸一眯,瞳孔縮了一下。他已將園裡所有的宮女侍衛趕出,非吩咐不得打擾清淨,何人敢如此直闖?

  藍楓雲步伐焦急,滿面憂心,看到園子裡瀟然玉立的白影時,刹時停下,眼中憂色也立刻變為淩厲殺意。腳底一動,她移到銀翟面前,直直逼問:「瓦兒在哪?」

  銀翟輕抬眉睫:「你是誰?」

  藍楓雲再問:「瓦兒在哪?」

  銀翟環臂,嘴角含著冷笑:「看來,你倒是真正關心她的人。」

  「廢話少說。我不管你姓銀也好,是太妃親封的王爺也罷,只是你傷害了瓦兒,這個仇他日我定會為瓦兒討回來!」藍楓雲握緊拳頭,定定注視這張與大王長得相似的面孔,忍住沒與他動手。

  銀翟懶懶撇唇:「怎麼?瓦兒口口聲聲惦記的冀哥哥還沒活過來麼?」

  藍楓雲皺眉:「就算你是大王的親弟弟又如何?狼子野心,孰不能容!」說完,她轉身離去,挨著深紅的門扉,一間一間房找去。

  庭園深處,銀翟面無表情,冷冷望著北面的天空,春風暖意化不了眼底冰寒。一雙冷冽的眸子更加深幽,映著冰冷妖冶般的濃烈,直逼心底雲霄。

  「你們以為我想姓銀麼?」一聲低語化為冷風,他周身是靜冷的殺意,陰沉沉讓人如墜冰窖的殺意,嚴邃而淩厲,可以將一切洞穿粉碎,寸片不留。

  「雲姨……?」幾欲破碎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藍楓雲走進一間廂閣,看到一張蒼白如雪的小臉,原本嬌柔的身軀瘦下一圈,脆弱無比。

  「瓦兒小姐……」

  瓦兒僵立房中,確定這不是幻覺,才失聲痛哭:「雲姨……真的是你麼?」

  「是我……」藍楓雲抱住她,眼中淚意盎然。

  「雲姨……」瓦兒青絲直瀉身後,纖身楚楚,伏在她肩頭痛哭,多日的委屈悲哀如洪水般無法控制,淚珠成串,浸透衣襟。這些日子以來,她隱忍著多少恐懼與掙扎,日日盼望早點回到親人身邊,然與冀哥哥相見卻是那等場合,此刻雲姨聲聲焦切才如溫暖春風拂進心頭,無奈痛苦可以盡情宣洩。

  一時間,屋內只聞抽泣之聲,聲音由大轉小,瓦兒兩眼紅腫,看得人心疼不已。

  「小姐……你的眼睛……」藍楓雲吃驚,此刻才發現瓦兒眼神不對。

  瓦兒拖住她手,走向塌邊坐下,心內放下了不少,摸摸自己原本靈透清明的雙眼,輕聲哽咽:「眼睛……會好的。雲姨,你怎麼現在才來?」

  藍楓雲盯著她的眼睛,想起庭院中白衣冷漠的男子,眼色變得淩厲。她反握瓦兒的手,心有愧疚,借溫暖手心傳過疼愛:「小姐,一聽聞小姐回宮,我就急欲見你,不過……大王婚典突生變故,這兩日宮中又接二連三出事,我想來也來不了,今日終於無法忍耐……」

  「雲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冀哥哥他……」瓦兒心頭撲通狂跳,本不想提及痛心之事,一直強忍不敢問到冀哥哥,可錐心痛楚讓她越發不安,總覺有大事發生而自己未知。

  藍楓雲緊了緊手指,緩緩道:「前日,我陪太妃在正殿等大王前來磕行婚禮,結果吉時已到,仍不見大王蹤影。後宮女匆匆來報,說玉台殿出了大事,有人帶你出現並阻撓婚禮,大王與人出手受傷……」

  「冀哥哥受傷了?」瓦兒為這二字心驚肉跳,雖未親眼看到,但前日感覺到的刀光劍影逼人殺氣仍然清晰,冀哥哥與惡人翟出手了麼?

  「大王……」藍楓雲見瓦兒巴掌大的小臉焦切萬分,單薄身軀只怕風吹猶倒,恐怕經受不起刺激,於是一撇頭,將口中話語硬生生吞入腹中,「你別擔心,大王沒事。倒是你回來得及時,那沒有你的婚典終是沒有舉成。」

  她聽錯了麼?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忘了呼吸,只張著小嘴合了又開,良久心頭逐漸湧入絲絲清泉,思緒漸明,不可置信地問:「冀哥哥沒有……娶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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