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
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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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非把他扶起來靠在床頭坐好,這讓蘇希洵更加驚異莫名。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水,仍然覺得頭暈欲嘔,把碗推開並道了謝。 寧非問:「你記得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裡嗎?」 蘇希洵想得頭疼,決定先放過一邊,或許不久就會想起來了。他作了否定的回答,然後看見寧非臉色變幻不定,好像是在心虛。心虛什麼? 寧非當然要心虛,噁心欲吐,頭腦暈眩,並伴有逆行性失意……只要代理過幾次交通事故人身損害賠償糾紛,就會對腦外傷有一個大概性的瞭解。蘇希洵這樣的症狀,顯然是被她最後那一下砸得腦震盪了。說起來,最後那一下震得竹樓架子都在晃,天天挑水挑出來的力氣,不是普通腦袋能夠承受的。 這番響動讓丁大娘和葉雲清都注意到了,兩個人停下了說話,轉頭直楞楞地看他。 蘇希洵記得丁孝曾說過的擇偶標準,那就是要身體壯碩,能夠禁得住翻山越嶺的壯碩,現在丁大娘就在面前,讓他直觀地瞭解到丁孝為何會產生這種根深蒂固的想法。 的確,丁大娘是個壯碩的女人,皮膚曬成了麥色,難得的還十分漂亮,眉目英挺鼻樑高起。她抱臂站在葉雲清身邊,如同一尊銅鑄金剛羅漢,略矮于葉雲清,可是橫寬卻絕對是超過了葉雲清。 她當先指著寧非說道:「這女人是我兒子帶上山來的,按照寨子裡的規矩,女人是先到先得,不能爭執,我要把她帶回去。」 丁大娘說這句話的時候,蘇希洵很確實地看到寧非額角的青筋蹦了起來。她垂著頭向蘇希洵的方向,所以他眼角餘光可以看到,但是丁大娘那邊卻看不到。 蘇希洵覺得有趣,像甯非這種女人,對於「關於女人先到先得」的規矩,肯定會覺得被冒犯的吧,不論如何,看到她是這種反應,蘇希洵心裡暗自松了口氣。 葉雲清問他:「你感覺如何?」 蘇希洵搖搖頭,這一搖頭就更暈了,他垂頭捂額過了一陣子覺得稍好了些,抬起頭對丁大娘說道:「這事我會對你有交代的,但是不是現在。」現在有寧非在旁邊,不好說話。 丁大娘卻說:「不行,現在就說清楚,這件事你是沒有占理的。我盼個兒媳婦盼了七八年,丁孝那死小子好不容易出去一年開竅了,帶了女人上山了,就被你橫刀奪愛,這算什麼事,就算我答應,我老丁家十八代祖宗在天之靈都不會答應的。」 葉雲清安撫道:「丁大娘,我覺得還是詢問一下寧非自己的意思比較好吧。」話音方落,就感覺到蘇希洵銳利得如同刀子的目光直刺向自己,簡直要千刀萬剮似的,葉雲清立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據他所知,兩人關係僵持不下,要是詢問寧非的意思,她自己肯定是願意回丁孝那裡去的。 丁大娘得意地笑道:「我正等你這句話呢,說起來,我家丁孝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更重要的是他是個直性子,比起蘇二你這個彎彎腸子的男人來,當然是我家丁孝討人喜歡。」 葉雲清小聲地說:「大娘,您是不是用錯了詞語了,怎麼我聽得如此彆扭。」 丁大娘的地位有點特殊,當年葉雲清和他一同上雁過山,就有老丁一家,雖然沒有對外宣揚,可是葉蘇兩人都知道丁大娘一家是受了葉雲清父親之托,上山為他們打點雜事。十年多時間下來,許多與官府打交道的事情都拜託丁家二老出面,更重要的是丁大娘對他們格外的照顧,時常把他們拉到家裡開夥。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因此在私事上說不得重話。 蘇希洵不言不語地靠在床頭看葉雲清與丁大娘解釋。葉雲清與他是鐵杆的關係,此刻與丁大娘仔細周旋,別看葉雲清平時為人粗放不羈,到了需要動真格的時候都是不含糊的,軟軟硬硬夾纏不清,愣是把丁大娘擋開在床邊丈許之外。 他自己一語不發,餘光不曾離開過寧非身上,悄悄地觀察她的反應。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沒有趁此機會提出要與丁大娘一起走。 蘇希洵小聲問:「你為什麼不隨她一起去,你不想丁孝嗎?」 如果不是寧非確切地聽清楚了蘇希洵的那段告白,現在聽到這句話,一定會覺得他是在趕人。好歹相處一段時間,寧非對這個男人越來越有了深入的瞭解,總結成兩個字,那就是皮癢,總結成四個字,那就是極度欠抽。 包括在丁孝家那次壓倒在床,明明是蘇希洵占了便宜,卻不依不饒追著她問:「就這麼算了?」寧非當時被他噎得一口氣上不得下不能,不這麼算了還能怎樣,他是二當家他是地頭蛇,他不就是把她咬了一口嗎,難道還期待著能被她閹割了不成。 寧非忍了,誰叫她這事做得不地道,把一個好生生的人打成了這樣,希望不要落下終身不治的毛病。她搖頭說:「我不認識她。」 蘇希洵小聲說:「那是丁大娘,丁孝家的。如果你嫁過去,要叫她一聲婆婆。」 他的樣子好像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和她說話都遮遮掩掩的,寧非越看越覺得有趣,傷病中的蘇希洵與生龍活虎的蘇希洵一點都不一樣,沒有了那種可惡討人憎的看不透的感覺,現在說話交流要容易多了。 寧非於是也遮遮掩掩地壓低聲音回他:「那樣一個婆婆,加上我這樣一個媳婦,將來要是鬧婆媳矛盾,打得雞飛狗跳的,丁孝就糟糕大吉了。」 蘇希洵想了想,覺得甚為有理,暗自開心,竟然有種揚眉吐氣之感。他想起一事,覺得甚為重要,於是忍下頭疼仔細打算。寧非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心意,現在氣氛正微妙,完全沒有以前劍拔弩張的緊張,不如就此與她說了。她就算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但至少可以聽進耳去。 這就像是把一顆種子埋下了土裡,雖然在冬寒料峭的時候看不出動靜,一旦到了春暖土軟的時節,總有發芽的時候。蘇希洵做慣生意,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山上奇缺女人,雖然現在從山嶽帶了四百多婦人回來,但寧非在山上的表現是有目共睹,此前跑到丁孝家門唱山歌求愛的人就是絡繹不絕的了,如果不趁早先說清楚情況,誰知道明天後天會變得怎樣。 蘇希洵深以為然,完全忘記不久前曾經做過一次悲催的告白,輕輕拉住寧非的衣袖,引起她注意後說道:「我很喜歡你。以前那次我做得很糟糕,我想為那樣的惡行負責,你能給我這樣一個機會嗎?」 對於告白這種事情,撇除了已經被暫時遺忘的第一次之外,蘇希洵完全沒有經驗。在山嶽,世家大戶更多的還是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不是他年少離家,現在也是要走上他父母的那條老路。 上了雁過山,山人鄉民大膽直接,有了愛慕之心,隔著山巒都要縱聲高唱愛意,求得對方的同意。蘇希洵受其風氣日夜薰陶潛移默化,便也變得比普通的大戶子弟要大膽直接許多。 寧非絕對沒想過剛聽過一次的話,隔了沒多久就又從同一個人的嘴裡說了出來,這絕對的使她產生了時空倒錯感。 蘇希洵見她沒回應,甚至是瞠目結舌的一種表情,以為她討厭自己入骨,心裡暗自歎氣,他何曾落到了這等地步。 正在僵持,突然傳來有人上樓的聲音,不多會兒,有人在外面敲門,接著就聽見丁孝在外面問:「葉大,蘇二,我能進去嗎?聽說我娘來過這裡。」 葉雲清簡直像見到了救命稻草:「推門進來就是。」 丁大娘也是大聲道:「我兒快快進來,找二當家論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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