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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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非沒想到丁孝居然都來了,這一整天發生這麼多事,連軸轉的,轉得她這個沒有腦震盪的人都有腦震盪的感覺了。 她看見丁孝推門進來,然後就站在門口處,進退維谷似的。 丁孝愣了片刻,趕緊沖出去,對樓下喊:「爹,你快上來啊,娘快要和大當家打起來了。」 丁大娘怒道:「你這個死孩子瞎喊什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打起來了?」 但是為時已晚,竹樓梯子上咯吱咯吱的,慢悠悠地響了起來,有一個人慢騰騰地一階梯一階梯地登上來。進來的是一個佝僂腰背的老者,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看上去比丁大娘年長十歲有餘,簡直已經是她叔叔輩分的人了,於是寧非一見之下頓生老牛吃嫩草的感觸。難得的是,丁大娘這等人物,居然停下了與葉雲清的爭執,回頭對丁大叔怒目橫飛:「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老者乾咳連聲:「夢涵,隨我回屋裡去吧,別在這裡耽擱人家事情。」 寧非一陣頭暈目眩,至此方知這位鐵塔金剛人物有著一個夢幻的名字。以前看書時,所見文雅名字不過如此,她記得有一個賣油條的大叔名叫冷夢涵,不想今日即見到了現實版的。果真是大娘亦有夢幻的權利。 丁大娘卻不理會他,丁大叔似乎怒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頓,發出好大聲響:「夢涵,你這次回來到底是要做什麼!二當家交給你的事情做好了嗎?他叫你與許敏一同下山採買藥物,自是有其道理,你讓許敏一人下去,多耽誤事。」語畢,向葉雲清躬身慢吞吞地說,「二位當家,丁橫管家無方,駱夢涵違抗山行令私自回山,請責罰。」 葉雲清和蘇希洵對此見怪不怪了,搖頭道:「小事而已,對於山上並無損害,何來責罰之說。」 丁大叔聞言,彈簧般站直身子,此時再看他真如變了一個人,背脊挺直雙目如刀,惡狠狠地說:「葉大此言差矣。須知防微才能杜漸,駱夢涵此番抗命若不嚴懲,必會留下莫大的隱患。試想,若山上眾人風聞而效仿之,令不行禁不止,到時二位當家可還會笑談『小事而已』嗎?」 葉雲清頭疼道:「丁叔言之有理,既如此……」 「既如此,就跟外面說是我另外傳令叫大娘回山詳述路上情形,就不會有人知道她違令一事了。」蘇希洵打斷了葉雲清的話道。 葉雲清雙手相捶:「正是如此說法,蘇二的辦法甚好。」對他而言,只要能儘快送走這一家人就是無比慶倖的事情了,丁大叔那一番話後,丁大娘雖是沉默不言,看上去火氣卻在不斷蓄積之中。葉雲清忙做出送客之態,丁孝也在旁邊勸說:「娘,有事回家慢慢商量不遲。哎,娘,我跟您說,不關二當家的事,二當家這不是把甯非妹子接到這裡來調理的嗎,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醫術糟糕,並且根本擠不出時間照顧人。再說了,婚事什麼的講究一個你情我願,我覺得甯姑娘就像我妹妹一樣,甯姑娘也覺得我像她大哥一樣,我們完全不是您想的那樣。唉,你不情我不願的,成了親多彆扭啊。」 丁孝一邊說,葉雲清就一邊去看甯非和蘇希洵,至於丁大娘完全是恨鐵不成鋼了,咬牙切齒的幾乎想要把丁孝的腦袋擰下來:「你這死孩子咋這麼不開竅呢,這樣好姑娘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邊低罵著邊被丁大叔和丁孝連拖帶推地擠了出去。 這一家人來了又走,如同狂風過境,剩下屋子裡三個人和莫名尷尬的氣氛。 34、騎虎難下式 蘇希洵努力思索片刻,越想越是頭暈:「我的確是與甯非一同回來……」還沒說完就扶額不語,頗為難受的樣子。 兩個大男人一同去看寧非,因為她大概是唯一一個案發在場的人了。寧非訕訕地乾笑不已,任憑兩人視線洗禮,打定主意緘口不言。哪想到葉雲清這個木頭腦袋沒能從她的神色裡猜出其中奧妙,反而以為她是被突發事件嚇傻了,才會一直對他傻笑,擔心之下更是急於知道事情經過,走到窗口對外面大喝一聲:「白蘆過來。」 寧非急忙阻止他的愚蠢行為:「其他人捲進來……」然而為時已晚,但聽得一陣清風響過,一名青衫青年分枝踏葉,縱身穿窗而入。待看時,正是曾經見過一面的白蘆,他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死魚臉,只是在看到寧非的時候,目光迅速轉了開去,然後就垂首盯著自己鞋尖,一言不發。 寧非頭皮發緊,思考著接下來的應對方法。蘇希洵現在那是什麼都不記得,如果他記得,定會千方百計地讓白蘆封口,那畢竟不是值得稱道的光彩事。甯非現在都不瞭解蘇希洵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彆扭太難以看透,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生氣,甚至連能不能看出他已經生氣都沒有完全的把握。 這樣的男人一旦惱羞成怒會是怎樣的結果?寧非光是想像都覺得渾身發毛。她可不指望這個男人會對她格外開恩。的確,她是驚駭欲絕地先後兩次確切地聽到了類似告白的話語,但那能夠代表什麼?她咬牙想,男人心海底針,他今天犯抽說了喜歡,明天恢復正常就要殺人滅口湮滅證據了吧。 此時此刻,沒人知道心中最為糾結的反而是一臉木然的白蘆。他盯著自己的鞋尖,脖領子裡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薄汗,他真希望今天沒有在竹林外當值,真希望什麼都沒看到,真希望自己不會唇語之術。 他感覺到事件的罪魁禍首站在他的附近,亦是十分緊張,幸虧他天生面冷,不是特別熟悉他的人都看不出他的想法。二當家頭疼難忍地靠在床頭,十分虛弱的樣子。 先前的事情發生得超出常人理解範圍。白蘆首先是莫名其妙地看見二當家與寧非共騎歸來,他發誓自己絕沒想過那個蘇希洵也會與女人同乘一騎,並且還抱得死緊,簡直就像唯恐接觸面不夠廣似的。 緊接著,他更加驚駭欲絕地看到二當家實行了花花公子的標準行為,他追逐著寧非上到樓去,還擺出了調 戲人家姑娘的架勢,把她迫在自己與牆壁之間的狹小間隙裡。以至於寧非那一腳是怎麼起來的,白蘆完全沒看清。 等白蘆反應過來,畫面已經輪過去一大段了,二當家被寧非騎在身上……注意,是二當家被騎了!這麼尷尬的體 位他總得有點小猶豫吧,在這種時候猶豫肯定是很合理的。 二當家的確是被打暈的,可是二當家是喜歡寧非的吧——應該是的,二當家居然連霸王硬上弓的架勢都擺出來了。所以這應該是傳說中的「打情罵俏」吧,不是有一句話嗎,說的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二當家就算痛苦,也應該是風流的痛苦的…… 二當家被寧非騎了沒多久,緊接著給這個一臉無辜的罪魁禍首拖進了房間。白蘆唯恐他被該不解風情的女人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當即追到竹樓,在窗外全神貫注地蹲守,準備隨時撲救。他絕對絕對沒想要偷聽二當家的私密話語,更不會想到居然見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告白時刻。他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想要自插雙目,扶牆上樹。心中唯獨能訥訥地重複一句:「殺人滅口……毀屍滅跡……」是啊,二當家肯定不會被寧非毀屍滅跡了,可是如果他在窗外窺視一事被二當家察覺,那就不是殺人滅口能夠了結的事情了,更多的可能性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為一名合格的暗哨,應當嚴格遵守「不該看的不看,看到了也要裝作沒看到」的法則,最重要的是,白蘆覺得當下首要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要是為了這麼點破事就被實行了人間蒸發,實在是太沒有價值了。不是他信不過二當家的為人,總的說起來,蘇希洵在寨子裡是個比葉雲清還要值得信任的男人,但那是在公事上,至於私事……不好說。 白蘆心裡計較完畢,面不改色地回答:「白蘆有失職守,愧疚萬分。事發之時,白蘆恰與阿剛換崗,並未注意發生何事。就白蘆的推斷,應該是並無大事發生,更無外人侵入……至多就是,就是,就是二當家他自己摔了一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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