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六三


  蘇希洵停住了動作,抬起頭,看見寧非戒備地站在他數步之外的距離。他認得她,這些天煩躁鬱悶的源頭都是她,現在頭腦混亂很不舒服,更是煩躁鬱悶地抿緊嘴唇,一語不發。

  她在這裡做什麼?

  努力地回想,然後想起自己不是生病,而是被狠揍了一頓。如果說第一次的大意導致要害被襲是他所犯下的低級錯誤,那麼第二次遭受連環攻擊就算他所犯下的低級中的低級錯誤了。從來沒有人能把他弄得這麼慘,就算葉雲清也沒有的。

  他太大意了,以為寧非第一次暴力反抗只是偶然,況且寧非當時都是一臉被自己的舉動驚嚇到了的表情,而且帶上了顯然的愧疚。他當時真的覺得,如果不及時將她抓住,她就要跑到不知道哪裡去了,或許在她眼裡,自己真的是個惡劣到無可救藥的人。這也許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麼失敗。

  他鬱鬱地打量寧非,發現她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徘徊不去。這時候不能把她嚇跑了,於是柔聲詢問她:「你在看什麼?」

  寧非小心翼翼地問:「雖然我知道這樣問很唐突,可是這件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是想問……好吧,反正我是個閱盡千帆的人,就照直說——你的,那裡,沒事吧?」

  蘇希洵真的沒想到等來的居然是這樣的對話。他深刻地感覺到額角抽筋了。

  寧非變得很擔憂:「是不是因為我在場,你不好檢查?這種事情還是趕快檢查比較好的,我聽說你還沒有娶妻生子,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以前我曾經踢過一個人,當然那次也是迫不得已的情況,我以為只是讓那個人痛不欲生一次就算完了,沒想到居然是睾

  丸組織撕裂……唉,我說多了,我先出去,你慢慢地檢查,有什麼需要跟我說一聲,這次我真對不起你,但是你剛才那個樣子實在是太奇怪了,如果其他人見到一定也會覺得很可怕的……」她嘮嘮叨叨地說話,覺得如果不說什麼,心裡就悶得慌,這次的確是她反應太過度。

  蘇希洵下了床,走上去,寧非驚愕地看到他抓住自己的雙手,她還在說:「你還是先檢查一下吧,要是被踢壞了就真的不得了了。」

  蘇希洵單手用力,將她扯進自己懷裡,抱緊實,確定這下子不但她逃不脫,並且也無法展開攻擊,甚至全身上下都僵硬得幾乎稍微用力就會喀嘣折斷的樣子,才說道:「對不起,我應該事先跟你說清楚,我覺得我很喜歡你。」

  寧非被他壓在胸口上,視野裡都是他衣服的墨綠色,她眨了眨眼,然後疑惑地問:「……你不是連腦袋都被撞壞了吧?」

  蘇希洵幾乎要嘔血。他好不容易聚集起勇氣和她說這麼一句大違本性的表白,怎麼就得到這樣的回復呢?還是因為他以前太裝了,以至於信譽全失?

  寧非覺得呼吸就要紊亂了,她掙扎地說:「我是徐燦家的童養媳,二房,小妾,棄婦,你是揀破鞋的嗎?」

  「我知道。」

  「你這個變態,放手啊!」

  「休書收到了嗎?」

  「啊?」寧非不知道他為何有這麼一問。休書,她當然記得休書,她曾經因為要偽造徐燦的休書把自己休出徐府,但是不知道休書的格式和內容應該怎樣,而拜託別人寫了一封。

  「真是的,怎麼能由我來寫呢?真是個不好的兆頭。」

  「什麼兆頭?」寧非被他沒有邏輯的話弄得混亂了。

  蘇希洵苦笑地不撒手,說實在話,他現在還挺疼的,可是現在不能撒手,好不容易說出來了,要一股作氣說完才行。

  「我知道如今說這話是晚了,可再不說明白好像更艱險的吧。我可以暫時忍著,但是你不要再跑了。以前那是,是我想錯了你,但我不會像徐燦那樣的。我真不是故意要輕薄你,我也不知道發的什麼瘋,如果早知道現在這樣就不會……」蘇希洵停了一下,「奇怪,似乎沒說明白?……有點暈,我睡一會兒,然後再跟你說。……你不要跑。」

  他說得真的是亂七八糟的,腦袋真的沒問題嗎,額頭上烏青那麼一大塊,看上去真的很痛,寧非這麼想,然後感到肩上的壓力越來越重,蘇希洵似乎支撐不住的樣子。她勉力支撐著不跌倒下去,想要把他搬回床上,可是過不多久,肩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

  蘇希洵放開她,他腦袋暈得厲害,身體沉重得幾乎不像自己的,還覺得反胃。勉強維持著清醒,努力想著不能把她給壓壞了,搖搖晃晃地走回床邊,幾乎是跌倒般的軟倒下去。

  寧非急忙上前,發現他沉沉地睡過去了。

  33、吉祥的一家

  蘇希洵一直覺得頭暈腦脹,直到醒來的時候,這種難受的感覺依然沒有消退。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見房間裡面有不同尋常的動靜,有人在爭吵的樣子。緩了一會兒,漸漸能夠定下神,然後聽到是丁大娘和葉雲清在說話。他首先就覺得奇怪,丁大娘確實是被他以採買藥物為由支下山去了。

  這個女人很厲害,一心一意要為她家兩個兒子找好親事,並且由於丁孝自己沒有自覺,便對丁孝的事情格外上心。這次上山,她肯定會聽說丁孝帶了女人回來,到時候肯定是橫生枝節的。所以才要支開。

  聽了一會兒,果然聽見丁大娘來來去去的嘮叨丁孝是傻貨,嘮叨他先下手為強不是好貨。葉雲清在一旁好聲好氣地安撫。

  可是葉雲清這個傢伙,蘇希洵向來是知道他的,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實對女性特別的溫柔關懷,何況現在正在說教的是那個丁大娘,是那個嘮叨葉雲清衛生問題比他蘇希洵嘮叨得還厲害的丁大娘。葉雲清去丁孝家蹭飯的時候,因為吃飯不洗手的問題沒少挨過她的戒尺,真正切中要點的話,葉雲清根本說不出來。

  蘇希洵越聽越是頭疼,心想為什麼會跟上這麼沒用的老大呢?最後還是睜開眼睛,決定自己處理了。

  睜開眼睛就嚇了一跳,這不是他的房間……這曾經是他的房間,寧非過來之後就讓給了她住的,他怎麼會睡在這裡?接著更是奇怪,他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還有為什麼會有頭暈腦熱的感覺,並且要害之處傳來陣陣難言之痛。

  他心下暗驚,怎麼會這樣,他記得他自己本是好好的,沒有與人械鬥,更沒有外敵侵入,更何況竹樓附近有白蘆等人守衛。莫不是突發的病變之症,想到此處,冷汗不由涔涔而下,一心要把外人趕走仔細檢查。

  旁邊忽有人說道:「先喝一口水。」

  蘇希洵聽到那聲音熟悉得很,視線稍偏,難以置信地看到是寧非坐在床邊,葉雲清和丁大娘的聲音實在是大,以至於他直到現在才看見她。蘇希洵疑惑了,他記得兩人的關係非常不善,她怎麼可能坐在床邊,並且還遞過來一碗水?

  蘇希洵震驚莫名,覺得天要變了。他從小至大,一旦決定想要什麼東西,就會千方百計地去取得。他後來覺得她很對自己的脾胃,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說到底,想要討好旁人是很容易的,但是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讓這樣一個女人覺得他還有可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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