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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老二這個詞語在許多地方都是罵人的黑話,指的可是男人身上的某部分器官。眾人聽到都樂了,趕緊拍馬跟隨上去。

  葉雲清目光銳利,在人群中發現一個黑面漢子,驚奇道:「習黑,你不是回家討老婆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個黑面漢子臉上微紅,乾咳數聲沒有說話。

  旁邊有與他交好的男人替他道:「那婆娘嫌他皮黑貌惡,跟一個小白臉跑了。」

  葉雲清同情道:「這樣也好,省得拜過堂後,給他戴了綠帽子。」

  眾人均忍笑不言,追在葉蘇二人身後快馬加鞭往山上趕。奔過一程,葉雲清發覺無人答話,後知後覺地道:「莫非……被我說中了?」

  「老大英明!習黑與她拜了堂,不過月餘,就與那婆娘離了。」

  「真是豈有此理!」葉雲清大怒。

  「老大莫氣,那婆娘自知理虧,嫁妝都沒帶走,還白白贈與習黑良田百畝,自願為他修繕祖墳。」

  葉雲清想想,歎道:「習黑,你多結幾次親,定能趕上京城首富。」

  「老大你瞎想呢,再多結一百次親,也不夠京城蘇家九牛一毛。」說到這裡,那人忽覺說錯了話,趕緊對蘇希洵道,「是我錯,突然就提起那一家了。」

  蘇希洵笑道:「你還當我是十幾年前的毛頭小子嗎,哪能一聽到那一家就火冒三丈的。以前是我沉不住氣,現在你們放心說話就是。」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蘇希洵又補充道:「這些話也就只有我們幾個時才能說,大家都是一撥上山的,知根知底。對外,我是不願意使人知道我與那家有關係的。」

  「曉得,二當家放心。」

  山風拂面,充滿松脂的馨香。葉雲清渾身舒暢,一行人行到近山,忽聞密林裡隱約傳來兵刃交擊之聲,葉雲清抬起手臂,身後諸人立時抽緊馬韁,駐足於當地。

  眾人仔細傾聽辨別,不一會兒都了然地笑了,都說道:「看來是自家兄弟在做營生。」於是複又前行,再過了將近一裡,聲音越來越大,其中不乏呼喝之聲。

  葉雲清詢問地看向蘇希洵。

  蘇希洵答:「今日從雁過山上派了一隊弟兄下來,領頭的是牛大壯。」

  葉雲清露出懷念之色,「許久沒有見他,這些日子他可有闖禍?」

  蘇希洵歎道:「牛大壯長進了,但是山上卻多了更能闖禍的人。」

  「哦?」葉雲清疑惑地問,注意到身周諸人相顧竊笑,更是疑惑。

  其中一人說:「老大你都不知道那人在山上有多麼風光,咱第一次見她就是在山上,嚇得多少弟兄屁滾尿流。」

  葉雲清轉向蘇希洵道:「你又招納哪位高手前來助陣?」

  「沒有。」

  「既然沒有招納高手,怎會將山上兒郎嚇得屁滾尿流?」

  蘇希洵良久不語,最後總結道:「在這裡說話不方便,你回去見到人就明白了。」

  一邊說,眾人一邊穿過一片格外茂密的闊葉林。百年樹齡的雨林榕枝幹粗大,橫出半空的枝椏掛滿絡腮大胡似的根須。葉雲清撥開根須,戰場展現在眼前。

  不能不說此處是十分利於埋伏的要地,選在此處伏擊,證明帶隊的牛大壯在他不在的時間裡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不過此刻戰局已定,被劫的商隊不過苟延殘喘。

  葉雲清一看便知商隊是從山嶽出發前往淮安的,車廂翻側在地,一些不甚結實的木箱碎裂,散出川中所產的麻紙來。葉雲清看向蘇希洵,「這批貨該不會是你特別指定的吧?」

  川中麻紙價格高昂,所用材料乃是川中獨有的亞麻,揉搓成細絲後在絲網上慢慢積澱,揭下來時柔如布帛,韌不能撕。眾人都知道蘇希洵有那麼一點兒小毛病,遇到文房四寶就會心癢難耐,故而葉雲清有此一問。

  蘇希洵道:「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正說著,身後諸人奇道:「怎麼丁家老大也下山了?」

  蘇希洵定睛看去,果真見到了丁孝。他記得自己簽發下山文卷時,寫明瞭下山人數,現在居然多了個丁孝,不知道是誰偷懶沒來,或者是山上戍守疏忽大意,沒有清點人數,不論事實真相如何,都在說明一個問題,寨中紀律的整頓需要再度提上日程了。

  話說丁孝站在戰場外圍觀戰,自己並不出手。這個商隊比起以前所見商隊人數眾多,並且重金請了山嶽金錢鏢局的總鏢頭壓陣,的確是難啃的骨頭。兩撥人馬相遇才一頓飯時間,商隊半數人染血,而雁過山寨眾身上也血淋淋的不好看。

  只有在有人出現險情時,丁孝才出手相助,或是于遠處投石擾敵,或是乾脆出劍近身截殺。他是旁觀者清,往往出手必有傷亡。偶有鏢師不勝其擾,返身前來狙殺,都被牛大壯怒吼著驅趕寨眾前來截擊回去。

  丁孝專注地觀察著戰場,忽覺得渾身不對勁,往異常處看去,方知居然是葉雲清與蘇希洵一同回來了,正要出聲招呼,見到葉雲清揮手阻止,對那邊點頭,繼續默然旁觀。

  葉雲清怪道:「將近一年沒見到丁家老大,怎麼覺得他變化頗多,現在連神情都溫柔多了。」

  一人哂道:「家裡娶了女人,能不溫柔才怪,都透出水來了。」

  葉雲清大驚。

  蘇希洵白他一眼,「回去還有你更驚怪的事呢。只希望你得知真相後,不要對丁孝痛下毒手。」

  「我和他無冤無仇,親近還來不及,怎會痛下毒手?」

  蘇希洵沒好氣地道:「世上就是有好人,別人給你戴了綠帽子還在感恩戴德的。」

  習黑正在喝水,聞言一口氣不通暢,嗆得臉都黑裡透出血紅。蘇希洵閉嘴不提,他說錯話了,誰讓習黑也是個被戴綠帽的。

  一行人正替習黑感到尷尬,從西山下水獺處遙遙傳來告急鑼聲,引得眾人抬首張望。

  狹窄的山道將至盡頭,兩面高聳的古木枝葉忽然盡去,寧非終於脫離了山地密林。自此而下再不是狹窄獸徑或是階梯,而都是泥土坡道。

  奔走片刻,眼前頓時開闊,面前是道十餘丈的矮崖。甯非臨崖勒馬,極目眺望,斷崖處往谷間平原方向一片開闊,濃綠的樹冠連片,如同起伏厚重的波濤。她看到崖下不遠處的林蔭間偶有雜色衣角出現,聽見兵刃交擊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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