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
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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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非道:「或者誰能下山去告知丁孝此事,讓他速速回來。」 漢子面有難色道:「我們都是輪值在此,不能擅離崗位。」 寧非笑道:「寨裡真是紀律嚴明。」她其實也就這麼一說,並無打算讓他們前去,這幾個漢子再強,腳程也及不上馬匹。 她說完,騎上丁孝的卷毛黑,掉頭似要返回山上。 與她說話的漢子狠狠咬牙,說道:「妹子安心上去,我替你下山。」 寧非回轉騾頭,「你的腳程可及得上馬匹?」 「雖然相去甚遠,但黎守三願意奮力一試。」 寧非仰頭望天,忽問道:「此處關隘叫做什麼?下處關隘叫做什麼?」 「此處名曰松樹門,下行半裡就是下水獺。」 寧非笑道:「如此就多謝了。」 話音方落,卷毛黑突然撒開四蹄,從山道上奮力躍下。 黎守三見狀大驚,急切間探手去取寧非,哪料到她居然身子一歪,倒臥于卷毛黑的身側,晃眼間從他身邊掠過。 寧非大喝道:「棗子跟上!」棗紅馬無人騎引,跟在她後面起步奔跑。 阻擋在山道上的三腳竹架雖有半人多高,但那主要是為防山下的突破,卷毛黑算是騾子裡的神駿,臨至三腳竹架前奮力躍起,硬是跨了過去。棗紅馬身無負重,瞬間跟上,速度奇快,端的是如影隨形。 幾個大漢初時因心有愧疚,對於寧非的突破反應不及,他們哪裡知道那一番對話的末尾,寧非字字誅心,都是在轉移他們的注意力。等她沖了下去,眾人面面相覷,忽有人發一聲喊:「她過去了!」他們才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手忙腳亂地舉起報警銅鑼,哐哐地一通狂敲起來。 這就是山下的第一個關口,因為有阿剛的腰牌讓他們放鬆警惕,過得順利,下兩關必不好過。 寧非不知道她這樣會引來什麼後果,她的身份本來就夠尷尬的了,弄出這場亂子,她的立場肯定更尷尬。據說山上紀律嚴明,肯定會受到非常嚴厲的處罰,也許拋山,也許沉塘,阿剛爹能不能得救還不確定,她自己沒救了卻是確定得了的。不論在哪個世界,寧非總是為自己找麻煩。但是她認了,這樣的人生充滿了危險,隨時面臨絕境,會被大多數人評價為不幸的人生。可是寧非覺得,如果不這樣就不是她了。 面臨什麼樣的處罰到時候再說,大不了告知丁孝後立即離開,連給山上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如果什麼事都不做,眼睜睜看著自己認識的人死去,今後肯定不會心安。 胡罕是下水獺口的關長。下水獺將近平原,因坡頭連接平原部分形似正在潛入水下的獺頭,故有「下水獺」之稱。黑旗寨中,各個山頭各有山長,山上山下則分有關長。從山地進入平原的關口乃是最被看重的要衝之道。接近山腳的關長必須每年一輪,以防混入奸細內外接應。 胡罕接任下水獺關長之職近歲,年中就要交接述職,值此時節更為小心謹慎,不願出任何問題。他聽到松樹門關口的鑼聲立即從樹屋裡出來,看到自家弟兄都在關口前嚴陣以待。 松樹門據此約有半裡餘,鑼聲穿透層層疊疊的灌木枝葉,從上往下傳來,而人聲隱約模糊不能辨知。過不多時,終於看見狹窄的山道上,一個女子縱騎狂奔下來,身後緊隨一匹紅馬。 眾弟兄大喊道:「停步!」 甯非高高舉起阿剛的腰牌,仿佛那就是聖旨綸音,大喝道:「松樹門示警:松樹門混入奸細,山上內亂,著我下山通報二當家!」 眾人先是一愣,寧非已經擦身而過。 胡罕驚覺是自己上當了,連喝:「扯緊絆馬索!扯緊!」 空蕩蕩的絆馬索刷一下從地下彈起,在半空裡繃得死緊,繩索上的灰塵在陽光下抖落,如同消散的金粉。 如果再早一線光陰,寧非就是落馬摔傷的下場。 然而,晚了畢竟是晚了。 第二十四回 隔山相望人不識 葉雲清憋悶了好久,終於能夠長出一口氣,他看著那眾旗幟上繡有黑底白雲的騎兵隊沒入了濃密的叢林小道裡,轉回頭來,看向山寨弟兄。比起嶽上京那種地方,還是雁過山適合他,這邊才像是人待的地方。 雁過山與雲王親軍,就像涇水與渭水,旗色分明互不交往。他遠遠看著蘇希洵率了一隊人馬在另一邊等候,策馬迎上,大笑道:「弟兄們,葉雲清我回來了!」當真有一種獨特的猥瑣氣勢。 他策馬行到近前,在蘇希洵身上上下打量,終於咧嘴一笑,張開雙臂在馬上給他來了個兇狠的擁抱。 蘇希洵好不容易掙扎開來,葉雲清舒眉展目地說道:「還是雁過山好,在那倒黴地方簡直把我嘴巴淡出鳥來。」 「我以為你很是失望,回到這個只有臭男人的地方。」 「呸!那邊還都是臭女人呢。」 「據說陛下要為你指婚,派了一堆彩描卷軸,你看得樂不思歸。」 「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連京城三大名花之一——尚坤將軍的獨女都位列其中任你挑選,你居然還嫌不滿意?做人不能太離譜,否則會遭天打雷劈啊!」 蘇希洵帶來的十數人對葉雲清的身份都知根知底,聽聞兩人的調侃,哄然大笑,連連咒駡葉雲清做人太離譜。 還有人說:「二當家身在千里之外,京城裡面什麼動靜都打聽得一清二楚,連陛下派給老大的畫軸裡有什麼人都打聽到了。」 葉雲清道:「他要是沒有這點能耐,能當上咱山寨的老二嗎?」 蘇希洵微微一笑,一馬鞭抽在馬臀上,對葉雲清道:「你才是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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