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三四


  寧非覺得再這麼下去,腳指頭都要凍得僵硬,不得已爬起身去尋找能夠代替暖水袋或者手爐的東西。她仍然很虛弱,如今也知道保養身體很重要了,可起來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結果坐起來一半時突然失去了力氣,斜倒在床頭,帶得撩開的帳簾一晃一晃的。

  頭昏眼花,好一陣子眼前都是黑暗的。

  就那樣維持著一個姿勢,直到眼前能夠看清楚了,身上的力氣又都消散了。

  丁孝忽然從外面搶進來,他頭上戴笠身著蓑衣,全身上下濕漉漉的一片,他叫道:「你怎麼能自己起來!」一邊說一邊把懷裡抱著的一團物事放在桌上,將斗笠和蓑衣脫了掛在屋角。

  蓑衣下的短褂濕了一些,他怕濕氣太重,先去換了身長袍。

  「我只是出去一會兒,你沒有事情就不應該亂動。」

  寧非認命地躺回原位,丁孝這才將那團物事抱過來,小心掀開被子,放到被窩裡面去。

  寧非奇道:「這是什麼?」

  「好東西。」

  寧非奇怪地將那團東西抱到懷裡,觸手是一片滑順的皮毛,暖融融的熱氣不斷從裡面散發出來,很快就把被窩裡焐得又幹又熱。

  丁孝說道:「這是我朋友從河裡撿回來的圓石,燒熱了用粽葉包幾層再裹上獸皮,比暖爐還保暖。怎麼樣,比徐府的暖手爐舒服多了吧?」

  弄這圓石不知道多費勁。要先燒熱了再取出來,包粽葉再裹獸皮是為了保證獸皮不被燙壞。甯非歉疚地看著丁孝,和他無親無故,這段時間卻是把他拖累了。

  丁孝摸摸鼻子,眼睛望向別處,說道:「沒什麼的,你知道我是大廚,你在徐府應該吃過石頭魚這道菜吧,先把魚和作料下鍋放泉水,然後把燒熱的石頭擱進去,算是加熱,做出來的魚又嫩又入味。所以,燒石頭這種事我做慣了的。」

  寧非聽他這麼一說,想起還真有那麼一道菜。那時候心事重重的,忙於應付徐燦和銀林,連秋雪這樣的丫頭都敢明裡對她使壞,生活過得沒滋沒味,成天在蠅營狗苟裡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了。對於石頭魚那道菜,雖然記得,卻忘了味道。

  丁孝看見她似乎神往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還略帶了些得意,心裡實在是很高興,就對寧非說:「山上的魚比淮中京的魚鮮美多了。這座山的山泉水很清澈,魚都養不大。我們從山下捉了大的挑上來,在山泉池子裡養得十天半個月,肉質就變得細膩雪白。等你胃口好了,我做給你吃。」

  他看見寧非要說話,忙說道:「別說話了,先睡著。你放心,我朋友醫術很好,你很快就沒事的。」

  寧非無奈地點頭,有人在旁邊坐著看自己入睡是件有壓力的事兒。可丁孝的態度太好了,她一點點質疑的願望都沒興起來。

  對於丁孝這個人,寧非覺得很是奇特。近個月來,兩人獨處時間甚長,丁孝習慣了直接把她叫做甯非或甯姑娘,她也得知了丁孝潛入徐府的原因。

  真的是很怪異奇特的一個人,費了千辛萬苦潛入徐府,結果不是把公主毒死,只是害她沒了孩子。

  寧非那時問起這件事,丁孝回答:「我的生身父母已故,血親之中僅剩一個妹妹。我與她雖然自幼分別,好歹還是親戚。公主害我沒了一個親人,我也要害她沒有一個親人。」

  真的……是很奇怪的人啊!聽起來好像不太在意那個自幼分離的妹妹,其實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親人的吧。

  丁孝住在另一個屋子。

  傍晚的時候來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寧非聽到門外的寒暄聲就醒了,因為是在山上的緣故,光線還很充足。門被推開之後,走進一個身穿水藍色短裙的大姐。

  丁孝跟在她身後進來,對那大姐似的人說:「石浦出去了沒回來,還是要麻煩你幫忙看看了。」

  那大姐點頭說道:「山上來了女人,第一個就應該告訴我。你們一群大男人能照顧得好嗎?鮮花嫩蕾也要被摧殘成殘花敗柳。」

  甯非聞言,汗了一下。至於丁孝,望天無語扶牆出……

  大姐坐到床前先自我介紹道:「你的事情我聽丁孝說了,我姓許,叫敏,你叫我許大姐或者阿敏都沒關係。」

  寧非說道:「真是麻煩你們了。」

  許敏聽她這麼說,臉上掛了一絲難明意義的笑容,「不麻煩,一點兒都不麻煩。你不知道,我聽說山上來了個女人,別提有多高興了。不只我,別的人也開始摩拳擦掌了,我看小丁這回會被人找點麻煩才是真的。」

  寧非不明所以,究竟是山民們太好客,還是太好鬥,為什麼她上山會值得高興?為什麼其他人會摩拳擦掌找丁孝麻煩?

  「你現在還不瞭解,過一陣子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許敏從被子下抓住寧非的手腕,她的手指溫熱,被她握在手指間的感覺很舒服,不像這個身體,到了冬天就冷得不像話。

  過了好一會兒,許敏歎氣道:「都是女人,有什麼事情我就和你直說了。」她放下寧非的手腕,給她蓋好被子,仔細觀察她的臉色,算是確認了自己的推斷,「本來就產後虛弱,後來還負傷失血,之後長途跋涉,再好的人也要被弄殘。我盡力吧,希望不要留下殘症才好。」

  寧非笑道:「大姐說的可是不孕之症?之前已經有人這麼診斷過。」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不當一回事,這可不是小問題。」

  寧非奇怪道:「丁孝沒與你說?」

  「說什麼?」

  「我是……」寧非頓了一下,許敏態度十分熟絡,任何人都會覺得可以信任,以至於她差點說出了自己的來歷。可從徐燦府上出來這件事並非好事,讓外人知道也許會生出禍患。又想到丁孝也許已經說了,寧非一時間感到忐忑難安。最終也只是隱晦地說:「我是被休之婦,哪裡還能再嫁他人,要不了孩子也沒有辦法的了。」

  許敏不屑道:「丁孝和我一五一十地說了,要不然誰會讓你這麼容易就上山來。在這山裡面,誰理你休不休的。不就是徐燦把你休出家門的嗎?我很早以前就看出他是個笨蛋,如今看來,果然是笨蛋!」

  寧非心知有異,問:「難道這裡已經出了淮安國界?」

  許敏連連搖頭,「丁孝做事不牢靠,居然沒告訴你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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