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寧非 | 上頁 下頁
一一


  寧非閂上門,返回裡屋對葉雲清說:「出來洗乾淨再睡。傷口沾了塵,容易發炎。」

  葉雲清神情怪異地盯著她,「難怪說最毒婦人心,我為你弄得渾身上下都是口子,你還要我沐浴,這不是要我老命嗎?」

  「是藥浴,我跟秋雪要了溫和的消炎藥物,有傷口也可以浸浴。」一邊說一邊不由反抗地把葉雲清揪起來。

  可憐葉雲清昨夜生龍活虎,今早精力用盡,又不想和一介女流動武,只得被她拉出床,丟到木桶旁的椅子上坐了。

  葉雲清哎喲哎喲地不時哼一聲。

  「哎喲好痛……」

  ……

  「大膽女人,竟敢剝我的衣服!」

  ……

  「別,哈哈,癢!」

  ……

  「求你了,我自己脫還不成嗎?我自己脫!」

  ……

  寧非看他算是乖巧了一些,就說:「我在花廳裡等著,你洗乾淨點。」

  葉雲清在熱水裡泡得暈暈乎乎。他生性不是愛髒的那種人,只不過是被慣得懶惰,遇到瑣碎事情都想往外推。現在有人把浴桶準備得妥妥帖帖,得以浸浴,實是一件美事。

  他美美享受一番後,躥出水面拿毛巾裹了自己,又拿預留在旁邊的乾淨繃帶把幾個主要傷處纏好了,才穿上衣服,三蹦兩蹦地蹦回床上。

  葉雲清是個缺德鬼,頭髮半濕半幹就往枕頭外一搭,用棉被緊緊地把自己一卷,啊,舒爽了!

  可還沒能享受多久,床帳又被拉開,現出甯非一張不懷好意的臉。

  她說:「你那腐骨蝕心污泥丸還有沒有,給我一粒。」

  葉雲清本就被熱騰騰的藥水浸得骨頭都酥了,舒服得不想想事,但是聽到藥丸的名字還是像被踩了尾巴的響尾蛇一樣提高了警惕。

  他想:臭丫頭定是認定了,腐骨蝕心污泥丸是他身上老泥所制。她以為自己洗澡後便沒有製藥的材料,他若果真拿不出現成的腐骨蝕心污泥丸,臭丫頭就能夠肯定自己的猜測,自此後再不會為他所脅迫了。

  計是好計,可惜臭丫頭百密而有一疏……

  葉雲清老奸巨猾地嘿嘿一笑,「你把我舊衣服拿過來一下,然後等我一會。」

  寧非抱臂靠床柱站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葉雲清那個氣啊,他背過身去,裝著像是在舊衣服裡翻找東西,悄悄把手指往自己腋窩下探去,不動聲色往那處揉揉搓搓,不大會兒工夫,悄悄捏下油泥一團。

  回身不耐煩地說道:「手!」

  寧非伸出一隻手,葉雲清沒好氣地往她手心裡一塞就道:「拿去吧,不是已給你一枚去整治丫環了,怎麼還要?」

  寧非兩隻眼睛刀剮似的剜著葉雲清的面皮,呵呵笑出來,取出方才存在小盒子裡的那枚,左手捏一個右手捏一個,拿到鼻子下去嗅聞。

  葉雲清暗叫糟糕!氣味不一樣!

  果然他還沒來得及想出挽救的法子,寧非惡狠狠把那丸子往他臉上一丟,咬牙切齒幾乎要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似的,潑婦般地罵道:「我不是讓你洗乾淨點嗎?你是兩面三刀慣了還是怎的,怎麼還那麼多油泥!」

  昨夜葉雲清救她一命,她對他更是疑竇叢生。到現在一聞那所謂的毒丸,先一個還有腋窩之臭,後一枚腥臊之氣盡去,只餘浴桶裡泡藥的草藥清氣。

  寧非十拿九穩斷定出來,她那日入腹的東西,根本就是眼前男人身上搓下的該死的油泥!

  「還『腐骨蝕心污泥丸』,讓我吃下這麼噁心的東西,缺德缺到爐火純青了!」

  葉雲清被她罵得蒙了,記得以前吃飯不洗手,也是被蘇希洵那小傢伙罵得狗血淋頭的,有一次耳朵幾乎被那沒良心的給揪掉。

  莫名地,葉雲清渾身上下一陣熱辣辣的熱血亂躥,雞皮疙瘩起了薄薄一層,居然覺得寧非罵得他渾身舒泰,心曠神怡。葉雲清回過神來,不由全身僵硬,這莫非便是受虐狂的症狀,他何時染上了此等見不得世面的不治之症……

  寧非惡氣出盡,平復胸中之氣,說道:「我們開誠佈公吧,我也有事要請你幫忙,自會保你安心養傷。你也別再弄一些油泥、頭皮、腳屑之類的來搓那等陰損的東西唬人了。」

  說完不再理會葉雲清,到外間端來白粥和蛋羹遞給他。

  葉雲清被寧非翻臉的速度嚇到,一時不知如何反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要我幫什麼忙?」

  「幫我寫休書。」寧非想也不想地回答,她自己的毛筆用得如何自己知道,況且這邊的書面語言很是深奧,寫的東西和日常說的東西完全兩個模樣。

  「啊?」

  「不要告訴我你目不識丁。」

  「我識字,但和你又不是夫妻,幹嗎要寫休書給你?」

  「……」

  寧非沉下臉後,葉雲清繼續吃東西不再插科打諢。他與女人所打交道甚少,當下端了食物,吃得味如嚼蠟,心裡暗想:老葉大爺我今後看來要命運多舛。

  除夕將至,臘八節前後,朝中放了整個月三十天的年假。

  將軍府裡的長短工都放回家裡過年了,只剩一些家生奴。其實文武百官一年之中就是春節之前最為忙碌,又是拜帖又是見客,一天到晚不得空閒。徐社楣將軍府中鬧賊患的事情沒敢傳到街市上來,否則真是大大的有失體面,只累得徐燦要擠出不少時間暗中查訪賊人來自何方。

  銀林公主大腹便便,平日依然抽些時間幫徐燦處理拜帖信件,遇到不緊要的官員拜帖,也會自己就寫了回函打發回去。徐燦回來看她忙碌,總是十分抱歉,勸她莫要操勞。公主也只是笑笑,隔天還是照舊,徐燦心中歉疚,對銀林越發喜愛。

  相比之下,寧非所在的小院子就顯得冷清許多。

  徐燦連續多日沒有踏進寧非所在的院子,下人都以為她失去恩寵,待她也越來越不經心了。只有秋雪對她和所謂「尊使」唯命是從,時時拿來所需藥物。

  如此安靜卻是寧非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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